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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君一夢兮

不言篇4

渡君一夢兮 蘇歌從南 3225 2019-12-08 00:01:00

  大紅燈籠高高掛,良辰吉日選定,喜服是巧匠連著幾天日夜趕出來的。夏日的風(fēng)卷著花香刺的不言頭直暈,就連滿村的樹上都系著無數(shù)條紅布條子,村兒里的人個個伸頭探腦去觀望這不太現(xiàn)實的婚禮。仙家娶親,這是多么高的榮譽啊…

  放銃,放炮仗,大紅燈籠開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好不容易捱到家還要給各個長輩斟酒。老太太鼻涕一把淚一把抓著嵐靄君糊里糊涂的說著照顧不言的話。

  昏暗的新房內(nèi)繡花的被面上居然鋪著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寓“早生貴子”之意。看得不言面色潮紅,靜靜等著新郎官兒掀蓋頭。

  掀開蓋頭,不言垂著的眼眸一點一點的向上游離,直至對上了嵐靄君的眼睛。還是那樣深邃,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懸膽,雅量非凡。

  看著這么完美的新郎官,不言還是反應(yīng)不過來,覺得如此不真實的事,怎么就會掉在自己的懷里。面前的男子,是她的童年,是她的青春,也是她的未來。嵐靄君,是不言的一生。多么慶幸啊,這個人,是嵐靄君你。

  嵐靄君嘴唇微啟:“不言,我來娶你了?!?p>  不言身子一顛,這是她此生聽到的最動人的話,萬分暖意涌上心頭。

  可人的心意啊,就是這么不滿足,就是這么搞怪。在如此時刻,不言想到嵐靄君的傷,想到自己和嵐靄君只能相伴這些時日,就忍不住的心痛。

  看著嵐靄君眼神溫柔的化作一灘春水,想來嵐靄君既然冒著天下之大不違沒有稟明師門毅然決然的娶了自己,更是心痛自己去了嵐靄君自己獨身有多么悲戚。突然不言覺得自己以前由為自私,為了讓嵐靄君拯救天下,卻沒想過嵐靄君翩翩公子怎么會讓自己一個姑娘家獻身,那么清風(fēng)的一個人啊,怎么會做這種事情。

  就這么想著想著…不言喃喃說道:“君上,奴家以前不懂你的心意,如今才恍然大悟。奴家不會以死相逼,真到時日,你我夫妻同棺,如何?”

  嵐靄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跟著自己這么多年的姑娘,嵐靄君仿佛再也壓制不住自己風(fēng)度似的,語氣古怪問道:“什么意思…”

  不言伶俐了一世,偏偏在嵐靄君面前就像個傻子,還一句一句的回答道:“我既知你心意,定不會逼你的,真到時日,我便隨你去…”

  “閉嘴!”嵐靄君打斷了不言的話。嵐靄君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神色了,轉(zhuǎn)而換了一副惡狠的眼睛盯著不言。

  不言被這一瞪,所有迷糊都消失不見,一時之間想通了太多事情…怎么會突然要娶自己,無非是姐姐張口閉口的談婚論嫁,嵐靄君怕自己為了母親嫁了人去就舍不得死了…而嫁給嵐靄君,自然不會讓夫君赴死,定會獻身,還是自己愿意的,神不知鬼不覺…至于母家,隨意傳幾封信件就能糊弄過去,畢竟陵山,她們是上不去的。

  不言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一時又覺得這個一定是真的。但是不言一定要聽嵐靄君親口說出來才行…

  不言頂著嵐靄君的怒視說道:“奴家不獻身了,奴家陪伴君上最后時日,便隨君上而去,斷不會自活?!?p>  嵐靄君右手直直掐在不言脖頸之上,幾乎是咬著牙說道:“如今你才想說這話,你早干什么去了!”

  不言徹底絕望了,不是絕望頸上新婚夫君的手,不是絕望嵐靄君會不會殺自己,而是絕望自己認(rèn)為自己太過了解的嵐靄君不是那個人了,自己認(rèn)識的嵐靄君,是兼濟天下的良人,而不是個為了茍且偷生的混蛋。

  不言咳著開口:“君上…可愿在我死之前告訴我實情?”

  不言自知自己微不足道,嵐靄君想殺自己,就像踩死一只螻蟻一樣容易,她只是想知道,那個清風(fēng)明月嵐靄君,怎么會變成如此模樣。

  嵐靄君看穿了不言的疑惑,看穿了不言的絕望,本可以直接擰斷她的脖子,可偏偏鬼使神差的娓娓道來…

  “你可知,仙門子弟受了榮譽才會被封君封號嗎?我本叫陵楓鶴,是陵氏中最具慧根的。自小游歷鋤奸扶弱,備受佳議,就此御史臺封我為嵐靄君?!?p>  “那年被你們姊妹搭救,也是因為我除邪祟受傷,我從未有過一絲的抱怨,只覺得為了黎民百姓,哪怕死了又如何。”

  “仙師看重我心性,傳我玄真訣藏匿之地,可我偏偏天真,同門一個師弟騙我喝酒,灌醉之后把玄真訣地址套了去,等我酒醒,怕是晚了?!?p>  嵐靄君慢慢放下了掐著不言的手,眼神中滿是痛色。

  “聽聞,修煉玄真訣可以呼風(fēng)喚雨,可以練得鬼王衣缽,我想著,我可萬萬不能讓師弟偷了去,如果心性佳,便不會覬覦玄真訣,他已鬼迷心竅,若是以后功成為禍人間怎么可好??!?p>  嵐靄君哽咽了一下,怕是真是說道心尖兒深處了。不言沒有插話,就靜靜的聽著。

  “后來…我跟師弟大打出手,爭奪之際,我先觸碰了玄真訣,被反噬。師弟也在奪玄真訣那天喪命。我向仙師隱瞞了這個事,保全了師弟的名聲,就說師弟下山除惡去了,以后渺無音信,也是會以為歸隱了,或是捐軀了。本來那天你要是不撞見,我也就這么打算去隱瞞著,等到時日不多,我就找個地方說是游歷,自盡了事,也全了仙門名聲?!?p>  “可偏偏,你給了我一絲希望,我不用去死,我還能像以前一樣,做我的君上,像以前一下,保一方平安的君上!可你…可你偏偏現(xiàn)在要奪走!”

  不言緩緩開口道:“我給了你希望?我奪走了你的希望?君上啊,你就算實情跟我說,我依舊會奮不顧身的啊…”

  嵐靄君笑了笑說道:“是啊,我知道。你太過崇拜我,替我去死,我知道你會做的。但是這希望來的太突然,我怕,連萬一我都不允許有。所以,帶你回來我也做了,娶你我也做了,你還有什么不甘?”

  不言明知自己問了出來會是什么答案,但是還是怔怔問了句:“君上,可是從來未對我動過心嗎?那日你說的話,無微不至的照料…都是哄我的是嗎?”

  嵐靄君哼笑了一聲,滿是不屑。

  “你真覺得,我會對一個山野丫頭動心?從我第一次見你姐姐的時候,她望向我,就像望向一個遙不可及的夢,我望向她,就像螻蟻般渺小自卑。這道理你姐姐大字不識的姑子都懂,我教你的不少,你怎么就不懂?”

  是啊…如此出身,自己到底在妄想什么。

  不言癡笑道:“感謝君上如實相告,再問最后一個問題,我依舊甘愿獻身。”

  嵐靄君淡淡的看著她,就像看著草木化石般沒有半分情意。

  不言問道:“君長既然如此不恥娶我,我死后,該如何交待?”

  嵐靄君緩緩湊近身著鮮紅嫁衣的嬌人耳畔,以一種輕蔑的聲音擊碎了不言心理最后一道防線。

  “你以為,這個村子,我可還會留嗎?”

  不言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得知這樣一個答案。知道嵐靄君為了畢生驕傲舍棄掉自己這么一個如蒲草的性命,可是這整村的人…這都是他以前用性命相護的黎民百姓?。?p>  不言抓著嵐靄君的手,嘴唇顫抖著說話都說不明白了,“求君上,求君上,求…”

  還未等不言說完,整個新房再無聲音。

  再后來,血滿布村,橫尸遍野。

  無一生還,那個破破的紙鳶靜靜地躺在血泊里。

  嵐靄君額頭上布滿了汗珠,剔骨刮肉的疼痛本就是常人所不能忍,嵐靄君咬著牙一刀一刀割掉了不言身上的嫩肉,按照古方中的手法一點一點換下了身上長著蛆的皮肉。

  三天三夜,整整刮了三天三夜。最后一片嫩肉縫合好,嵐靄君才舒了口氣攤倒在席子上??墒莿倓偡潘蓻]多久,身上嫩肉開始奇癢難耐,慢慢凹陷出一個個血窟窿。

 ?。。?!怎么會?。?!

  嵐靄君扒著自己的血肉,掏了一個又一個的坑,恨不得把新縫合的肉全都扒下來,說什么也要找到這惡心的蟲卵到底在哪里!

  嵐靄君瘋狂了好一陣才鎮(zhèn)定下來,怕是這蟲卵,是侵入魄丹里的。所以無藥可醫(yī),無術(shù)可解?!肮∥易隽巳绱酥?,犯了如此大錯,竟是報應(yīng)!”

  嵐靄君癱倒在席子上向天笑著,我一生懲奸扶弱,賜我嵐靄君,我救了多少人!這是什么道理!我修仙又有何用!最終還是落得個不得善終!

  嵐靄君摸了摸這次下山偷帶出來的玄真訣,就是因為這么個東西,我就遭受如此磨難…

  玄真訣…

  修煉玄真訣,呼風(fēng)喚雨,無所不能…這幾個傳言在嵐靄君腦子里一遍一遍呼嘯而過。

  嵐靄君嘴唇一勾,既然仙道棄我如敝履,我何不煉了這玄真訣!嵐靄君看著遍地尸體,笑著自言自語道:“聽說傀儡相當(dāng)好用,你們得此殊榮,也好過在這谷子里潦草一生。”

  可是嵐靄君萬萬沒想到,玄真訣起,本是殘本,邪媚得很,他沒有金丹庇佑軀體,他根本控制不了這如此威力,整個村子魂魄皆化厲鬼,由為不言更甚,身著血紅嫁衣,陰氣極重。嵐靄君見這整村魂魄皆無意識,拼著靈力損耗,生生掐碎了所有男丁的魂魄,焚了男人的身體,留了女人的身體做成了傀儡護著自己沖了出去。

  半數(shù)女子魂魄數(shù)日后掙脫鬼村界限追隨尸體而去,剩下一半就留在了這鬼村子里久久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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