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婦人

　　梁秀云被算計，被陷害，小妾們的計謀讓高天對她的感情越來越淡。

　　讓高天決定休了她的原因是，高天最寵愛的小妾懷孕了。

　　這是高天第二個孩子，卻因為梁秀云的嫉妒，害死了未出世的胎兒。

　　高天終于把最后一絲夫妻情分拋棄了。

　　梁秀云離開的那天，是個下著傾盆大雨的天氣。

　　曾經秀麗淡雅如海棠的少女變成了一個樸素婦人。

　　當高家的大門緩緩在她眼前關閉時，她尚且兩歲的兒子高成功在門后哭著叫娘。

　　不遠處的走廊上，高天摟著自己貌美如花的小妾你儂我儂。

　　容顏未老心已老，莫過于此。

　　在居民的指指點點里，梁秀云攥著一紙休書和一個包袱離開了。

　　“后來呀…”

　　嗑完一把瓜子的大嬸又拿出一把瓜子，陷入了幾十年前的回憶里。

　　她說：“吃盡苦頭的秀云，終于遇見了是真心對她好的男人。”

　　“就是許老爺子許宋?！?p>　　“他們成親后秀云生下了一個男嬰，叫許乘越?！?p>　　“秀云生許乘越的時候難產，差點一尸兩命，雖然后來母子都保住了，秀云卻落下了病根。”

　　“在許乘越十歲那年，她身體越來越差，沒能熬過那個冬天?！?p>　　梁秀云可謂是一生坎坷，最美的年華受盡苦難。

　　好不容易熬出頭，遇見了真心待她的男人，卻沒有那個福氣，和許宋相守一生。

　　走的人萬分遺憾，被留下的人痛苦不堪。

　　比如丈夫許宋，比如兒子許乘越，又比如，待在高家的高成功。

　　婦人不嗑瓜子了，她閉上眼，眼角深深刻著歲月留下的痕跡。

　　“秀云走之后，一切才剛剛開始?！?p>　　她哼道：“那個高天，禍害了那么多女子，最后還是遭報應了。”

　　佟歲憐貼近了一點，問道：“什么報應？”

　　“他讓他最寵愛的小妾做了正房，但是小妾再也沒有懷過孕，不僅是她，高天后院的一群鶯鶯燕燕，都沒有給他生出一兒半女。”

　　佟歲憐道：“活該！”

　　婦人睜開眼道：“可不是活該么?！?p>　　她的目光投向依然靠著石磨休息的高成功。

　　“高成功兩歲娘就走了，爹雖然疼他，卻讓小妾做了正房。你們說，哪個后娘會對原配的孩子好？”

　　“唉，爹太粗心，只會給他錦衣玉食的日子，后娘太惡毒，總是趁著高天不在的時候欺負他?！?p>　　“他小時候也是吃了很多苦?！?p>　　“后來高天一直無所出，對這個唯一的兒子珍視起來，只要是高成功想要的，他就會給，寶貝得不得了?！?p>　　“高成功的苦日子熬到頭了，開始想辦法對付自己的后娘。”

　　“他找出那個女人欺負他的人證物證，交到高天的書案上，在這過程中，高成功還查到了一件冤枉事?！?p>　　佟歲憐心里有個猜測，她說：“梁秀云并沒有害死小妾肚子里的孩子？”

　　婦人點頭，嘲諷道：“我當時就奇怪秀云平日里連一只都不敢殺的人怎么會對一個胎兒出手?！?p>　　“結果啊，是那個小妾演的一出好戲。”

　　“她根本沒有懷孕，只是收買了診脈的大夫，騙高天說有了身孕?！?p>　　曼珠厭惡道：“她為了栽贓嫁禍秀云，連這種手段都用得上，她就是個妾，老盯著主母的位置作甚?！?p>　　婦人道：“人都是貪心的，誰不想讓自己過得更好一點。”

　　“總之，小妾背著高天做過的壞事被高成功一一抖了出來?！?p>　　“高天是個薄情的人，若說他愛著什么人，那就是他自己?！?p>　　“他疼愛高成功，聽到高成功查出的消息后立馬休了小妾?！?p>　　“高成功便好好收拾了一番欺負過他的小妾們?！?p>　　“秀云還在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出現(xiàn)在許家人的面前，等秀云離世后，他開始變著法的欺負，折磨許家兩父子?！?p>　　“秀云離世的第二年，也是洪水將至的雨季時，許乘越死了?！?p>　　電光火石間，佟歲憐想起秦辭書說過的三十年前溺水而亡的鎮(zhèn)長兒子，那會兒的鎮(zhèn)長，就是許宋。

　　她像抓住了什么頭緒，說：“許乘越是被淹死的，對嗎？而且從那年開始，你們鎮(zhèn)子里再也沒有洪水，因為每過三年，都會有祭品投入河中?！?p>　　婦人支吾其詞，她說：“我不知道，都是聽長輩說的。”

　　佟歲憐像是沒說過那幾句話，微笑著繼續(xù)剛才婦人的話題：“嬸子，你說許乘越死了，他是怎么淹死在河水里的？”

　　婦人道：“是失足跌進河里淹死的，那時他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子，唉?！?p>　　被佟歲憐說出祭祀河神的事后，婦人如打開話匣子一直說個不停的嘴安靜下來。

　　她目光閃爍說了最后幾句話。

　　“反正，許乘越被水淹死后，高成功不再欺負許老爺子，只有每次喝醉才會找到老爺子家里來耍酒瘋。?！?p>　　“這許多年來，許老爺子也不反抗，就任著高成功鬧?！?p>　　婦人嘆了口氣：“我不知道老爺子是怎么想的，但是鄉(xiāng)親們說，老爺子是覺得自己欠了高成功的。”

　　佟歲憐問：“為什么他們這么認為？”

　　婦人重新拿出一把瓜子嗑瓜子。

　　“這些人啊，不就是閑得慌亂猜的唄！老爺子一生做事憑良心說話，怎么會欠了高成功的？”

　　“是高天自己要休了秀云，讓他沒了娘，他倒是因為這件事招惹了人家半輩子，跟他老子不講道理的性格一模一樣！”

　　話落，院子里的高成功又開始砸東西。

　　兩人一驚，想進院子里阻止他的破壞。

　　婦人攔了一下，“哎我說你們，不管死胖子多可惡，高家在蓬萊鎮(zhèn)就是土皇帝，得罪不起的??！”

　　她沒攔住，嘴里嚼著瓜子看著他們擠進人群。

　　沒等他們擠出人群，佟歲憐的身邊沖出一個抱著孩子的年輕婦人。

　　她看著女人的面孔微訝，這正是她在紅鳶見樹林里遇見的年輕母親帶女兒看花的那個女人。

　　自己還給那個小姑娘買了一盞花燈。

　　女人看起來低眉順眼，安安靜靜，但是沖進院子里后立刻跟變了個人似的。

　　她放下小姑娘，抄起一把大掃帚就朝高成功的肥臉上招呼過去。

　　一邊打一邊罵：“你這個死胖子，欺負一個老人家你也不怕?lián)p了陰德下輩子入畜牲道！”

　　“你就是看老爺子不還手好欺負才敢這么張狂，我告訴你，有我楊傾月在，你要想欺負老爺子，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