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雨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盧杰唱完《花火》之后,又掃了一首《在雨中》的和弦,磁性的嗓音穿透著心靈:在這場淅瀝瀝嘩啦啦/紛紛揚的雨中/我們還能不能像從前那樣/緊緊相擁/在一切甜蜜的瘋狂的/都遠去的今天......
歌聲最能觸碰了林芷欣的心扉,這雨,總是跟她有著千千結,那畫室門口的雨、那和盧杰一起接送孩子的雨,今天這場雨......盧杰邊唱邊注視著林芷欣,他看到了林芷欣的落寞,看到了她的傷感,也看到了她的無助與期許,而林芷欣避開盧杰的目光,然后刻意地走開了,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面淅瀝瀝的雨,那風將雨漂向窗戶,化成一條條線流下,最后又匯聚在一起。
林芷欣又不由自主地將心事兜裹回來,有些心事只有自己去體會,去調節(jié)與和解。當她若無其事地走近休息區(qū),盧杰也明白她的刻意回避,她有著難言之隱,卻不能宣之于口,但她又拒絕一切好意,當眼神在出賣心跡,也只有用一首歌觸動心扉,然后在搖擺之后又遺忘。一首歌唱完,盧杰收起了吉它,對著林芷欣說:“看你精神狀態(tài)不佳,還是早點回去吧!這雨今天算是停不了啦,我送你們吧?!?p> 林芷欣沒有拒絕,雨下得實在太大,林芷欣突然覺得沒有了完全感,只是有盧杰在,可以照顧她和孩子,行路匆匆誰慰藉,把盧杰當成她暫定的依靠。
風卷起雨滴拍打著雨傘,雨水肆意地沖刷著身軀,盧杰抱著小寶,讓小寶撐著雨傘伏在他的肩膀上,這樣可以使小寶不被雨淋濕全身,林芷欣不用照顧小寶,便一個人用雙手撐著雨傘,步履蹣跚地向前試探,積水掩過了腳小肚,林芷欣慶幸自己今天沒有穿裙子,否則要被風雨捉弄一番。
終于靠近了自家的小區(qū),兒子小寶看到盧杰很吃力的樣子,便堅持要下來自己一個人打傘前行,盧杰尊從了他的意愿,于是盧杰撐著雨傘跟林芷欣同行,風雨急促,兩人身體挨得很近,不時地觸碰又分離,積水深的地方,盧杰背上小寶攙扶著林芷欣前行,林芷欣雙手挽著盧杰壯實的雙臂,雙腿便可站穩(wěn)前行,只是這種“苦中作樂”式的心有靈犀,守望與互助而不膠著,默契到誰也沒有介懷。
“老頭子,你過來看一下,那樓下是我們家小寶嗎?”莫老太一直擔心下著暴雨小寶還沒回到家,在屋內神神叨叨:“這個林芷欣越來越離譜,下這么大的雨,帶著毛毛去哪兒了呢?”
莫老頭則是勸說著她:“林芷欣又不是孩子,她會照顧好毛毛的。”
莫老太索性坐在窗臺前,盯著小區(qū)樓下盼著小寶回家,小半天過去了,終于看到小寶的身影,只是...只是林芷欣跟一個男人同撐一把雨傘,從樓上望去,簡直就是兩人粘在一起,莫老太那心里的不痛快就發(fā)作起來,莫老頭看了一下,默不作聲,坐在沙發(fā)上繼續(xù)看電視。
“這還得了,野的都快要追到家里來了,我下樓去瞧瞧是何方神圣?!蹦咸榫w失控,換著鞋往外沖,莫老頭在后面追著喊:“你不要誤會人家,回來?!钡晕醋柚鼓咸臎_動。
終于走到了樓下的回廊,三人都是渾身濕漉,盧杰收起了傘,與林芷欣面面相覷,林芷欣穿著素色的襯衣和乳白的休閑牛仔褲,雨水一淋,便裹得緊致,突凹的身材呈現(xiàn)在盧杰眼前,盧杰從褲兜里掏出紙巾,幫她拭著秀發(fā)上的雨滴,眼睛自然地盯著了她胸前,那素色的襯衣一經(jīng)打濕,就能看見突出的藍色胸衣,林芷欣發(fā)現(xiàn)了盧杰游離的目光在打量自己,便嬌羞地護著胸前斥責盧杰:“看什么呢?有什么好看的,耍流氓呢?”
盧杰紅著臉笑了笑,回著林芷欣:“我看你的心里有沒有我,聽說下雨天才能看得出來。”
“流氓邏輯!”林芷欣聲音發(fā)作嗲。
“好啊!林芷欣,跟外面的野男人打情罵俏,恬不知恥啊,你怎么對得起我兒子??!”莫老太在兩人剛才太投入的談話期間靠近罵著。
“媽,我想你誤會啦!我們只是開開玩笑,下太大的雨,朋友送我和小寶回家。”林芷欣向莫老太解釋。
“我可是親眼所見啊,要不還說是我冤枉你呢。”莫老太嚷著。
“胡說八道什么,回家,你嚷嚷什么,嫌不丟人嗎?”莫老頭追了過來,拉著莫老太進了樓道口。
“怎么辦?要我去解釋嗎?”盧杰問著林芷欣。
“你回去吧!不管你的事,我沒事的?!绷周菩绖裾f盧杰離開。
“小寶,我們回家吧!”林芷欣強忍著淚水,拉著兒子往樓道口走去。
盧杰愣在那兒,一臉的茫然,林芷欣在樓道口回望了一眼,用眼神示意他快點離去,盧杰撐開了傘,走進了雨中。
“這要是在我們那個年代,是要浸豬籠的,你怎么能這樣呢,我們莫家待你不薄??!”莫老太在客廳發(fā)著難。
“我怎么啦,你說說我怎么啦!朋友送我和小寶回家,我們開句玩笑也不行嗎?”林芷欣沒有退讓。
“老太婆,你有點過份啊,年輕人開開玩笑,你莫胡亂毀人清白噢!”莫老頭罵著莫老太。
“芷欣啊,你帶孩子去換衣服吧,別理她,她這號病人,猜忌心重?!蹦项^安慰著林芷欣。
林芷欣聽著莫老頭的安慰,眼淚便奪眶而出......
晚上林芷欣慪著氣沒有吃飯,關著門呆在主人房,莫老頭也過來勸了兩句,林芷欣稱不餓。
莫老頭趁雨停了來到了兒子的畫室,這場“危機”,他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莫迪躺在沙發(fā)上,悠閑地抽著煙,茶幾上沾著煙灰,泡面盒到處都是,看到父親的到來,莫迪有點尷尬,坐直了身,給父親遞上煙點著火。
莫老頭把下午發(fā)生的事情跟莫迪細說了一番,莫迪神情嚴峻,對于這種模棱兩可的事情,他也不能替林芷欣喊冤,也不指責母親誤會。
“崽啊,你們的婚姻存在的問題,問題全在你啊,林芷欣嫁給莫家這么多年,也算是賢良淑德,只是你這個人太薄情啊,孩子你很少管,堂客也不陪伴,家也不顧哦,這是把她往外推??!”莫老頭一針見血地指出了莫迪的缺陷。
“爸,或許我就不該結婚生子,我對于追求藝術太過于執(zhí)著,至于家庭和婚姻,我不愿花太多的心思,我一直想著你們能明白,其實三年前我已經(jīng)和林芷欣協(xié)商去辦理離婚手續(xù),結果媽生病送到醫(yī)院搶救,所以后來她一直沒再提,我們性格不合,如果這次她再提出來,我想還是成全她吧?!蹦峡偹闶强吹搅藛栴}所在。
“崽啊崽,你隨你媽的性格,這種時候最好還是挽留,你媽就不該去瞎鬧,本來大家關系還沒有僵化,經(jīng)你媽這么一鬧,往后大家不就成了仇人么?”莫老頭說著自己的對策。
“我看得出來,林芷欣這孩子是個好孩子,你一直這么對人家,就算有想法也很正常,所以我們還是想辦法化解仇恨,怎么說也是毛毛媽媽,如果你們要分開,也是我們莫家沒這個福分,所以我們一定要否定你媽的想法,不能讓人家寒心?!蹦项^說道著兒子。
第二天一早,待林芷欣帶著兒子去了公司,莫老太就喚醒了兒子,罵罵咧咧:“你個蠢崽子,你堂客就要跟人跑了,你還睡得著。”
“媽,你亂說什么啊!我爸跟我說了,你冤枉人家啦,年輕人開開玩笑多正常?!蹦戏穸ㄖ赣H的說法。
“老婆子,你以前在礦里營業(yè)部干工作,天天跟男同志說長論短,開過火的玩笑,我說你什么了么?怎么到了孩子們身上,你就把人家芷欣說成那樣,你還讓人家以后怎么進出這個家門啊?!蹦项^壓制著莫老太。
“我那會兒干的是革命工作,組織相信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蹦咸瘩g著。
“什么組織相信你啊,還不是我相信你么!你不是也對礦工隊長老曹有好感么,還說老曹樣樣比我好咯,我還不是體諒你么!”莫老頭繼續(xù)加大火力壓制,將往事翻了出來。
“我們也只是相互欣賞,沒像人家已經(jīng)追到家門樓下,還打情罵俏?!蹦咸q解一番。
“怎么界定是打情罵俏,你跟那些男同志開著玩笑就不是打情罵俏,這些都是你對別人的猜測和指責,你就不應該去罵人?!蹦项^剛火起來。
“是不是要捉奸在床你們才相信么?”莫老太胡攪蠻纏。
“媽,捉奸在床也是我的事,我相信林芷欣不是這種人,就算想跟人跑,也會跟我商量正式離婚,這種事情就不該是你一個做婆婆的去說的?!蹦系脑拵е萘?。
“你啊你,冤枉了人家,這個家怕是要讓你拆散咯!”莫老頭補上一句。
莫老太泄了氣,后果不是她所能承受得了的,她腦袋有點發(fā)麻,坐在沙發(fā)上帶著悔意。
莫迪把早上跟父母的對話錄音發(fā)給了林芷欣,林芷欣心里頓時有了感激,也有了悔意:畢竟自己確實對盧杰有著欣賞般的好感和難以言說的憧憬與期待,選擇原諒吧,原諒了莫老太,也原諒了自己。
這場家庭風波總算是得到了化解,林芷欣對莫迪又喚回了好感。
盧杰給林芷欣發(fā)著微信,想詢問林芷欣的處境,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微信已被拉黑,于是改用手機發(fā)信息,卻石沉大海,盧杰頓覺心灰意冷,那兩人稍稍放縱著燃燒起的火苗,被這場雨無情地澆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