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e焦慮地給廖嘉爾打著電話,看著她懷著孕仍舟車勞頓地奔赴深圳與哥嫂見面,Joe更不能理解的是明明跟廖嘉爾自由戀愛,卻在中國受到太多世俗的約束,以他牛仔的性格,很想跟廖嘉爾一起去深圳找廖凡理論,回黃岡找廖嘉爾父母理論??墒橇渭螤栆恢睆?qiáng)調(diào)這是在中國,不是在美國,要以中國人圓融和濟(jì)的方式來處理家人的關(guān)系,他只能聳聳肩,撇著嘴,藍(lán)色的眼睛更顯得憂郁,變得很無奈。
錢麗麗處理事情方法與魄力再一次讓廖凡大跌眼鏡,本來廖凡兄妹只打算通過電話方式將這件事情告訴父母,讓父母慢慢地認(rèn)可和接受這個事實,錢麗麗看法卻不一樣,在廖凡兄妹面前,她暢所欲言:“如果通過電話的方法告訴爸媽,他們的疑慮很難消除,會對嘉爾憤懣增加,以后對我跟你哥也不再信任,以為這件事情我們一直在幫忙隱瞞,我建議還是把爸媽請過來,然后讓Joe也飛過來,大家終究是要見面的,遲見不如早見。”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嘉爾你現(xiàn)在都懷著孩子,還能躲嘛?只有大家將心中不滿的情緒渲泄出來,誰也不再暗自生悶氣,這樣隔閡才會消除,感情才能彌合?!绷畏埠图螤柭犞灿X得很有道理,但是心里對父親倔犟的性子還是隱隱擔(dān)心。
錢麗麗建議嘉爾讓Joe先過來深圳,囑咐嘉爾訓(xùn)服他的牛仔性子,中國人講老理:伸手不打笑臉人。只要Joe愿意本色地配合演好這場戲,收起他的桀驁不馴,一起都有轉(zhuǎn)機(jī),廖凡和嘉爾聽著將信將疑,廖凡對著錢麗麗豎起大拇指,揶揄道:“如果這事情你能擺平,你將是我的諸葛孔明,以后公司你坐第一把交椅?!?p> 錢麗麗也打趣著:“第一把交椅仍給你留著,姑奶奶我才不稀罕,你若甘心做傀儡,我倒是沒意見。”廖嘉爾無心哥嫂的打情罵俏,臉上的疑云重重。
Joe果真聽從了錢麗麗的建議,嘉爾在電話里面已經(jīng)講得很細(xì),當(dāng)他趕到深圳,錢麗麗才讓廖凡催父母出發(fā)過來深圳,因為坐火車,時間差有一兩天。見到Joe,錢麗麗和廖凡覺得這個高高大大,藍(lán)眼睛、白皮膚的妹夫,很是帥氣的外國男人,反倒認(rèn)為嘉爾眼光挺不錯,錢麗麗側(cè)身對著廖凡說:“廖先生,嘉爾找了個洋人,看著不也是挺好的嘛!”、“我就沒這個艷福了,只能期待下輩子啰!”
廖凡裝著不以為然:“怎么你們這幫女人現(xiàn)在都有點(diǎn)崇洋媚外,說不定外國女人也在苦苦地尋覓中國男人呢,想我玉樹臨風(fēng)、風(fēng)流倜儻、一表人才,怎么就懷春不遇呢?”
嘉爾料定哥嫂的感情很深厚,互相調(diào)侃,不失為生活中的調(diào)味劑,她只能打斷哥嫂的互動:“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開玩笑,拜托,請幫我教好Joe,Ok?”
“Ok!ok!”廖凡和錢麗麗故作鎮(zhèn)定,于是錢麗麗重復(fù)了自己的方案,讓嘉爾翻譯給Joe聽,Joe再一次聽著錢麗麗的方法,豎著大拇指對著錢麗麗講了一堆:“Nice,good,great!”的話,錢麗麗聽著有點(diǎn)洋洋得意。
廖凡的父母在家里一直很是納悶,廖嘉爾跑去深圳看望哥嫂,也不回老家一趟,有點(diǎn)本末倒置,還好廖凡一直堅稱,是公事的原故,說是請父母前去深圳團(tuán)聚,廖和平老人嘴里雖是說著:“有能耐啦!”的話,但還是愿意前往,他已經(jīng)老了,從心底里想著不愿跟他的“小棉襖”再鬧下去了,如果有一方要妥協(xié),他現(xiàn)在也得愿意,在湖北老家,如果傳出去,他跟女兒斷了來往,別人會怎么看,就算廖嘉爾上了名牌大學(xué),別人照樣會說他們夫妻倆的教育方式有問題,所以他毫不猶豫地買了去深圳的火車票。
廖凡在羅湖火車站接到了父母,老兩口一看到兒子,便打聽起廖嘉爾的近況,廖凡一個勁兒地說:“再坐一個多小時的車就能見到了,見了面你們自己去問,好得很!”老兩口聽著廖凡的話,便收起懸著的心。
廖凡先帶父母去參觀了自己的裝修公司,廖凡一直想在父親面前證明自己當(dāng)初的想法是對的,自己也有這個能耐,但是父親參觀完公司,一直未置褒貶,父子兩人就這個事情,一直沒有達(dá)到心靈溝通的默契,雙方在心里,都有著自己固執(zhí)的一面。
在廖凡的家里,父母見到了闊別已久的女兒,嘉爾擁抱著母親,泣不成聲,母親也是喜極而泣,父親坐在沙發(fā)上,表情有點(diǎn)凝重,他看見嘉爾隆起的肚子,這么大的事,電話里一直沒有跟他的老伴說,心里便有種不悅。廖凡給父親遞上一杯茶,父親第一次喝茶燙到了舌頭,他更迫切地想聽到廖嘉爾的解釋,廖嘉爾這幾年一直給他的“驚喜”不斷,從來也沒有給他有過合理的解釋,這孩子越來越不著調(diào),簡直是忤逆不孝。廖嘉爾擁抱母親的同時,用淚眼的余光掃射了一下父親的臉龐,便是一身驚悚,只見父親一臉的怒色,正眼瞅都不瞅廖嘉爾一眼。
廖凡特別的殷勤,倒茶遞煙,生怕怠慢了父親。廖嘉爾怯懦著,硬著頭皮站在父親面前,莊嚴(yán)地叫了一聲“爸”,廖和平老人沒有應(yīng)著,耷拉著腦袋朝向另一邊,但還是用很決絕的口氣回了一句嘉爾:“你現(xiàn)在有能耐了,我那還有資格做你爸。”
“撲通!”廖嘉爾聽到父親講這句話的份量太重,超過了她的承受能力,便跪倒在父親面前,其它人也嚇愣住了。
廖凡馬上過來解圍:“爸,瞧您說的,就是皇上皇后也是父母生的,更何況我們平民老百姓,總不至于像孫悟空,從石頭縫里蹦出來的,廖嘉爾再有能耐,不也是您跟媽培養(yǎng)出來的孩子嗎?”一旁的母親見狀馬上去扶跪倒在地上的嘉爾,嘉爾死活不愿意,趴在地上痛哭。
母親怒氣也上來了,沖著父親大吼:“廖和平,你有能耐啊,一輩子就只會朝我跟孩子們發(fā)火,你這是不讓孩子認(rèn)回家的路嗎?”
“再怎么樣他們還是孩子啊,什么離經(jīng)叛道,這幾年我聽夠了,嘉爾現(xiàn)在有孕在身,你若再苦苦相逼,有能耐把我也趕出你們廖家的門?!蹦赣H燃燒著的氣焰顯然更甚于父親。錢麗麗看到這陣仗,連忙放下手中的鍋鏟,走進(jìn)客廳。
Joe躲在房間,聽到嘉爾的哭聲,心里的火也燃燒起來,打開房門,像一頭咆哮的獅子沖了出來,對著廖和平老人大吼:“嘿!嘿!你們~不是~要講~道理~嗎?”這一下所有的人傻眼了,廖嘉爾連忙站起來,抱著怒火中燒的Joe,錢麗麗心想:完了,設(shè)計的腳本被這小子打亂了套路。父母被這個突然竄出來的老外給整懵了,剛剛還義正言辭的母親,被這一當(dāng)頭棒喝打得癱坐在沙發(fā)上。
父親緩過了神,露出猙獰的面容,對著所有人道:“呵呵,廖嘉爾你真有能耐,還找了個洋鬼子回來跟我們講道理?!绷畏埠图螤栆幌伦佣紗×嘶?。
錢麗麗硬著頭皮頂上:“爸,看您說的,嘉爾給您找了個洋女婿,您應(yīng)該高興才是啊,老外不懂我們的禮數(shù),以后您慢慢教就是啦!”又對著Joe眨著眼睛遞話:“Joe,你應(yīng)該叫一聲爸,應(yīng)該學(xué)會我們的禮貌?!奔螤栍糜⒄Z跟Joe溝通著。
“我高興什么,廖嘉爾你什么不能做出來,幾年不回家,你做到了,現(xiàn)在又找了個洋鬼子老公,你也做到了,還有了洋鬼子的孩子,你都能做到,你的能耐我今天算是徹底的領(lǐng)教了!”嘉爾聽到父親的話,慌著神無言以對。
“爸,您講這話對嘉爾不公平,我雖然在您家里才呆了幾年,這幾年,你對嘉爾太嚴(yán)厲了,嚴(yán)厲到她在懼怕您,這幾年,她找了個外國男朋友,所以不敢跟家里的人講,也不敢回家,所以您得體諒嘉爾?!卞X麗麗評心而論。
廖和平老人不好意思對著兒媳婦發(fā)火,換了語氣:“當(dāng)初我們那么辛苦地供她讀書,沒想到學(xué)到最大的能耐就是忤逆不孝。”
Joe扶著泣淚的嘉爾坐在沙發(fā)上,錢麗麗抓住了父親說這話的弱點(diǎn),更堅定地說:“爸,您看,當(dāng)年我們所有人那么努力,不都是希望嘉爾上個好的學(xué)校,將來有出息嘛,現(xiàn)在她不都做到了么,我們所有人的初衷都希望她以后過得好啊,現(xiàn)在她找了個老外男人,不是也過得挺好的嘛,嘉爾有自己的思想,只要她過得好,這不是您跟媽媽想看到的嗎?”
廖和平老人讓兒媳婦給反問住了,一時沒想好反駁的話。錢麗麗將話里的意思再下一城:“媽,您看,我們女人,到頭來不都是希望找一個對自己好的男人嗎,年輕的時候,認(rèn)識了那么幾個,比較來比較去,最后適合自己的就只有那么一個,嘉爾雖然找了個外國男人,只要她自己認(rèn)為選對了,我們?yōu)楹尾恢С炙倪x擇呢?”
“作為父母,都希望女兒有個好的歸宿,而當(dāng)這一天真的來臨,卻又有些舍不得,爸,媽,你們以前有過的種種擔(dān)心,而這一天來的有點(diǎn)突然,但是女大不中留啊,只要嘉爾開心快樂,你們心里一定是替嘉爾高興的?!卞X麗麗的話慢慢說的輕松起來,緩和了一下緊張的氣氛。
廖凡在一邊聽著,有點(diǎn)妄自菲薄地望著錢麗麗,想著:以后這個家真正能作主的人非自己啰,是該讓賢啰!錢麗麗的兩個反問將兩位老人給問住了,也緩和了氣氛,兩位老人陷入了沉思。母親的想法很單純:母憑子貴,她毫無選擇地站在子女這一邊,雖然嘉爾做得有點(diǎn)過分,但怎么說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和無法割舍的親情,她在心里默認(rèn)地原諒了嘉爾。
父親的心思更為謹(jǐn)慎:如果今天將事情做得太絕,他的“小棉襖”就真的被逼到與他絕裂,以后兒媳婦也會輕慢自己,不如見好就收,反正生米已煮成熟飯,再說自己孩子的選擇,如果反對到底,以后她的人生路上,若有不順,都會忌恨他,只是他沒想到,兒媳婦強(qiáng)過兒子,心里又有一點(diǎn)憂患的擔(dān)心。
錢麗麗看到火候已到,便朝著嘉爾說:“嘉爾,你還愣著干嗎?還不給爸媽倒茶認(rèn)錯賠罪?!?p> “'哦,哦!”廖嘉爾拉著Joe給父母倒茶,讓Joe用中國話莊重地叫了聲“爸,媽?!眱晌焕先艘矟u漸地露出了笑容,廖凡只得奪過錢麗麗腰上的圍裙,跑去廚房做飯。嘉爾久違地抱住了父親,仍然像個孩子那般,將頭靠在父親寬厚的肩膀上。
廖凡做了熱干面,一家人又回味了那在黃岡的歲月,廖和平老人教Joe如何用筷子吃面,看著Joe笨拙的樣子,大家忍俊不禁,Joe也莫名其妙地笑著,客廳里洋溢著久違的歡笑,一家人其樂融融。
廖和平老人決定做一件大事情,比嘉爾當(dāng)年考上名牌大學(xué)還要隆重的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