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迪邁著輕盈的步子,走進了秋天被色彩渲染的山川,最近他有新的思維突破,如果用色彩的單調性去創(chuàng)作一批作品,譬如梵高的《向日葵》、《星空》等,就幾樣色彩,但是用的很炫麗,能突出畫面的層次感。傳統(tǒng)繪畫對于秋天便是楓葉飄零,碩果累累。莫迪一大早就鉆進了蓮花山公園,他將南國的秋映在畫布上,就單調的幾種色彩,尤其突出綠色和黃葉凋零之間的比較,更顯現(xiàn)出南方的秋不一般的韻味。
張海從一段若即若離的感情中走了出來,這段感情并沒有讓他真正意義上體會到愛的山盟海誓、死去活來、難舍難分。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快被淡忘,只是偶遇于娟的時候,有點尷尬,時間一長,后來他也不再這么想,因為畢竟自己還沒有完全付出,也沒有讓自己纏綿悱惻。于娟也漸漸地平復了心情,盡管她開始飛蛾撲火般的主動出擊,但是他也沒有存心去傷害自己,這份感情來的急切,去的坦然,沒有恨意,只有一絲青澀,回味卻讓自己感覺得幼稚可笑,但是生活的腳步一直在催促年青的人們,向前、向上努力拼搏,運用智慧、揮灑汗水、踏實地書寫青春之芳華。
一到了冬天,廖凡便犯愁,雖然已經將在武漢大學的感慨在生活中拋諸腦后,但是擺在面前的是回家過年時,如何跟父親和平相處,接的第一個工程不順利,但還不至于虧本,也學到了一些經驗,如果冒然自己組建工程隊,現(xiàn)在才感覺到表舅的那番苦心,愛一行,習一行,自己組建工程隊的能力還未具備,不足以向父親證明,而母親夾在中間,她支持了孩子們的想法,改變了自己陳腐的觀念,父親始終無法從那用籬笆筑的墻中走出來,接受新的思想,那要根深蒂固的舊思想如桎梏束縛了父親,頑固而又倔犟。
廖嘉爾今年的冬天也犯愁,雖然跟Joe的愛情一帆風順,甜蜜溫馨,其樂融融,Joe更像個英格蘭紳士,在生活中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她,體貼地讓嘉爾對他無可挑剔,時常感動得淚眼朦朧。冬天的腳步加快,嘉爾的愁緒便日增,過年返程,父親在她上車之前都不愿出來見上一面,可想對她已是充滿恨意,這種父女情分在日漸消褪,會變得漠然,她有時想到會揪心地痛苦,那個高大偉岸的父親,會在女兒的工作抉擇和勸說哥哥外出發(fā)展上,與她關系僵化,她一直想著報答他的養(yǎng)育恩,更想一直做著他的“小棉襖”,她希望他能夠理解,她還想到,他再怎么生哥哥的氣,但他還得指望哥哥養(yǎng)老送終,而自己跟哥哥不同的是,自己是女兒,如果出嫁,父親那老思想更頑固,也許真的會斷了跟她的來往,如今自己又找了一個外國男朋友,父親斷然是不會接受Joe的,到時候一場聲勢浩大的家庭矛盾將被爆發(fā),她不愿看到,自己也在心里無法接受,她給錢麗麗發(fā)了條QQ信息:“嫂子,我今年不想回家,想春節(jié)休假去新加坡游玩一下,休假時間短,來回太趕,你跟我哥啥時候回家過年?”
第二天一早收到錢麗麗回的一條信息:“太趕就別回去了,我跟你哥也在為回家的事情犯愁,怕你父親春節(jié)的時候又鬧情緒,再怎么樣我們都得回去,兩位老人在家,我媽也在老家,我們也不安心,祝你旅途愉快!”看到錢麗麗回的信息,嘉爾心里涌動一絲暖流,便覺溫馨,她跟Joe便著手安排去新加坡游玩的事。
張海決定今年回家過年,終于搶到了火車票,笑得滿臉燦爛,他恨不得馬上啟程,好早點回到父母身邊,母親孱弱的身體,便是張海日夜的牽掛。他更沒想到,在出發(fā)前,于娟來找過他,給他母親買了一盒花旗參,于娟是從小張那兒得知張海母親身體一向瘦弱,便送上一份朋友的關懷,張海很感動,望著于娟自慚形穢,于娟倒是表現(xiàn)得落落大方,滿臉微笑地稱他“張海哥”,讓他連聲地應著,一番感謝之后,望著昔日“女性朋友”的背影,張海百感交集,將心里的殘存的回憶又翻涌出來,沒有恨意,唯有違和感的青澀,張海想著便聳著肩傻傻地笑了一聲,將一份感激封存。
黃岡的除夕之夜飄起了雪花,天空中不時有煙花“天女散花”,爆竹聲聲辭去舊歲,廖凡和錢麗麗正在張羅一桌的團圓飯菜,讓父母在廳里歇著,嘉爾正給母親打著電話,稱沒有回家過年,給麗麗嫂子打了一筆錢給兩老添置新衣服,只是父親仍然不肯接她的電話,坐在一旁像頭悶驢,板著臉色,母親故意大聲叮囑嘉爾:“在新加坡過年也好,聽說那兒的華人多,過年也挺熱鬧,出門在外啊,注意安全呢!”
母親說話的時候朝父親看看,父親干脆將臉朝向另一邊,閉著眼,聽著電視里春晚的歌曲節(jié)目,母親朝他嘟囔:“電視能不能放小聲點,影響我跟嘉爾講電話?!币慌缘母赣H索性將電視機關了,一臉倔氣地走進臥室,掩著門,留著一條縫,趴在床上偷聽,從老伴的話語中判斷女兒的近況。
待廖凡和錢麗麗將菜整齊,他便慢悠悠地走了出來,廖凡給他倒上酒,他才收起了臉上的怨氣,一家人舉杯慶祝新年,但是飯席吃了一半,他抹了抹嘴:“你們慢慢吃,我吃飽了?!庇挚s回了房間,掃了大家的興頭。
母親給錢麗麗夾著菜,朝廖凡使眼色:“別理他,就是嘴硬,刀子嘴豆腐心,自找的?!被仡^對著房間關切地問道:“廖和平,你沒事吧?”
父親在房間里嘟囔著:“能有什么事,吃飽了,有能耐撐的?!?p> 廖凡和錢麗麗聽著別扭,和母親相覷一笑。畢竟是血濃于水的親情,父親一整年沒見著女兒,心里有一種難以割舍的痛,硬著脾氣不愿意過問嘉爾的一切,只是倔強的人,喜歡用暗自生氣的方式表現(xiàn)出來。
張海這個年過得特別酣暢淋漓,在除夕前的一兩天,就跟父親張羅著請左鄰右舍及親戚、那些曾經助他上學的村民,在除夕大擺宴席,一起慶祝新年。除夕這一天,過來幫手的村民圍滿了張海家的院子,院里擺上了大長桌,支一口大鍋,宰了兩頭肥羊,做羊肉臊子面,葫蘆雞、炒粉魚、辣子蒜羊血,水盆羊肉......主食肉夾饃。母親干不了重活,往肚膛里添著柴火,柴火映著滿臉紅彤,是心里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歡欣鼓舞。院里的雪地上,娃娃點著炮仗,婦人一邊干活,一邊扯著家常,漢子圍坐在一起“吧噠”抽著煙,喝著酒御寒,有人吹起了嗩吶《百鳥朝鳳》,幾位老嬸子穿上鮮亮的服裝,扭起了秧歌,也有人比劃著唱起了《信天游》,農人自娛自樂的節(jié)目在今日精彩紛呈,張家大院熱鬧非凡,待菜上齊,酒席從中午正式開始,張海父子被眾人圍在中間,張海扯著嗓子講話:“感謝各位鄉(xiāng)鄰這些年對我們家的照顧,助我完成學業(yè),今日專程備下感謝宴席,請大伙兒過來一聚,共度佳節(jié),酒薄菜稀,仍請各鄉(xiāng)黨吃好喝好,我將一一敬酒致謝,聊表心意!”張老漢哽咽著,陪著張海挨桌挨個去敬酒,母親被一群嬸子簇擁著,說笑著拉扯家常。酒席推杯換盞的同時,嗩吶、秧歌、《信天游》等節(jié)目輪番上場,這份喧囂熱鬧在黃土高原上久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