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盡頭。
????又快到六月了。
????去年的六月二十二日是我們?nèi)兄锌嫉娜兆印?p> ????地理老師教過我們的，六月二十二日，近日點，北半球夏季白天最長。
????天光就像一條開口向下的拋物線，正在一點一點地，朝著那個最頂點的日子移動。
????夏天你好。
????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還是十三中初三畢業(yè)班的學生，天氣酷熱，中考迫近，所有人都躁動不安，但還要硬著頭皮繼續(xù)做模擬卷。
????汗水都滴在試卷上，再用胳膊一抹，劃出一小片淺淺的水跡，幾秒鐘內(nèi)就干掉，在卷子上留下小小的褶皺不平。
????一年這樣快就過去了。
????同桌的你是怎么唱的來著？
????“那時候天總是很藍，日子總過得太慢?！?p> ????其實不是這樣的。
????好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快考試前的那幾天總是在想，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能不能給我個痛快的？可時間就是一分一秒慢悠悠地走，一點兒都不同情我們的煎熬。
????倒是考完之后的那個暑假過得飛快。
????我伏在桌子上，整張臉都貼在余淮剛給我買來的可樂罐上，汲取鋁罐上珍貴的涼意。
????我的下巴壓著一張剛發(fā)下來的數(shù)學月考卷子，鼻尖對著的地方正好是個紅叉。
????“付出和結(jié)果之間的關(guān)系，如果真能用個公式算出來就好了。”我感慨道。
????如果這樣，人間會少多少傷心。
????“只能說大部分情況下是正相關(guān)，但是算出來是不可能了，這變量也太多了，還要先一一驗證相關(guān)性呢?！泵縻懻f完這一串我聽不懂的話，就仰頭咕咚咕咚地灌了一肚子可樂，滿意地打了個嗝，大大咧咧地坐下來。
????我兩只眼睛都努力看向鼻尖那個方向，看成了對眼。
????那一長串的1(21)1(31)1(41)……1(n1)看上去怎么那么像蜈蚣，手腳并用地在我鼻子底下爬，滿卷子爬。月考時，我都快要把筆頭給啃爛了，還是一道也做不出來。
????數(shù)列啊數(shù)列。
????我剛從三角函數(shù)的大坑里爬出來，就跌入了數(shù)列的大坑。
????每學習一個新章節(jié)，我都要經(jīng)歷一遍“我靠這都是啥”迷茫艱難開竅好不容易學會了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趕不上趟兒了的沮喪過程。
????我坐起身，煩躁地收起了考卷。
????知道嗎？小時候我可羨慕大雄了，因為他有哆啦夢。大雄從小傻到大，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這不要緊，他還擁有那個從抽屜里爬出來的藍胖子，藍胖子會幫他；幫不了他，也不嫌棄他。
????我小時候每天放學都會拉開抽屜檢查一遍，不知道什么時候我的哆啦夢才會來。
????這一直是我的夢想。
????現(xiàn)在這個夢想還是實現(xiàn)了一部分的，我是說，我變成了大雄。
????
????自打上學期期末考過后，我的成績就這樣穩(wěn)定在了我們班的3540名區(qū)間段。怎么往前使勁兒都沒有用了，因為前面的人也在努力。
????有時候上課的間隙，我會忽然走神兒。夏天我們換了白色的紗質(zhì)窗簾，陽光透過白紗照進室內(nèi)，每個人的臉上都像偶像劇一樣打了柔光。又輪到我們這一組坐在窗邊，雖然偶爾會很曬，但可貴的是一直都有風經(jīng)過。窗簾常常被風揚起，拂過我的臉，落下的時候會溫柔地將窗邊的人籠罩在其中，遮擋住視線。
????像一個與世隔絕的短命小堡壘。
????有時候被罩在其中的是我和明銘。我們會對視一眼，笑，然后他將身上的窗簾打掉，繼續(xù)低頭去寫字。
????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他身上。我驀地想起初見的那天，他就這樣坐在這個位置，在我的鏡頭下“寫，最好的時光”。
????最好的時光。
????更多的時候，被罩在里面的只有我自己，連明銘都被隔在了外面的世界。講臺，老師講課的聲音，黑板上方紅色的八字校訓，瑯瑯的讀書聲，都在紗簾之外，他們都沒發(fā)現(xiàn)我不見了。
????我不會像余淮一樣急著擺脫窗簾的糾纏，而是抵著下巴，安然享受這一分鐘的失蹤。
????好像這樣就不用面對困擾我的一切問題。時間不可阻擋地向前，但是可不可以偶爾也忘記一下我呢？
????
????上個星期五，唐偉下發(fā)了一張表格。
????格致中學2016級高一學年文理分班志愿表
????拿到這張表的時候，明銘掃了一眼，隨手就扔進了書桌。唐偉的聲音從講臺前悠悠傳過來：“這張表呢，打算留在咱們五班學理科的同學就不用填了，有學文意向的同學填好了之后讓家長在最后一欄簽好字，期末考試之前統(tǒng)一上交?！?p> ????我捏著這張表。
????終于還是到了這一刻。
????“回家和家長好好商量商量啊，我的建議呢，是這樣的，”唐偉雙手撐在講臺上，對著臺下各懷心事的同學們說道，“有些同學本來就志向堅定，一早打算好了，那當然最好。對猶豫不決的同學來說，我的建議呢，是在考慮的時候啊，這個，要以興趣和能力相結(jié)合為原則?！?p> ????“沒聽懂！”瑤瑤舉手。
????這時候，全班都在竊竊私語，躁動的情緒暗潮涌動，只有瑤瑤還在耐心聽著唐偉絮叨這些廢話。
????“能力就是成績啦，當然要選自己有優(yōu)勢的方向啊，這個我就不費話了，大家回去好好研究自己大考小考的各科成績，不光要研究現(xiàn)狀，還要研究潛力?！?p> ????對于唐偉搭茬兒，張平很高興，滔滔不絕地講了下去：
????“興趣呢，也分兩個層次。第一個層次，是你對理化生和史地政這兩個方向課程的興趣，也就是高中課程上的文理方向；第二個層次，指的也就是你大學的時候想學什么專業(yè)了。想當數(shù)學家，就去學理科；想學中文系，那自然去學文。早點兒考慮，也就能早點兒樹立未來的人生目標，這是好事?！?p> ????我拿著表，雖然有些恍惚，但唐偉的話還是鉆進了腦海。
是啊，白白，你想做什么呀？
我轉(zhuǎn)過頭，看著正專心致志地寫化學練習冊的明銘，問題脫口而出：“明銘，你以后想做什么呢？”
明銘愣了愣。
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我，本來想要笑我的，可是看到我臉上嚴肅的表情，不由得也收斂了玩鬧的心情。
“不知道呀。不過，”他放低了聲音，“我是想去清華讀工科專業(yè)的，本科畢業(yè)后申請出國讀博士，再后面的事情，我沒想過?！?p> 一年過去了，他對我也漸漸敞開了心扉曾經(jīng)校慶大掃除的時候死活都不肯承認自己想要考清華，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輕描淡寫地對我一筆帶過。
明銘盯著窗口不遠處的那棵樹，半晌才收回目光，笑笑說：“想那么遠沒必要，反正先這樣打算著吧。怎么忽然問起這個了？”
我搖頭，朝他不好意思地笑，捏緊了手中的分班志愿表。
他看了一眼，動動嘴唇，卻什么都沒說。他曾經(jīng)說過不要我學文，可我忘了問他為什么，就急著答應(yīng)了。
現(xiàn)在想問，又問不出口。
這個曾經(jīng)對我說“說真的，別學文”的少年，真的站在關(guān)乎我未來命運的十字路口上，卻不敢再輕易地說出不負責任的慫恿與挽留。
我記得中考那年，我們班的萬年第一名在糾結(jié)了整整兩個月“我這種邊緣水平萬一失手沒考上格致可怎么辦”之后，終于在中考前一個月，下定決心簽下了師大附中的加分錄取協(xié)議。
第一志愿報考師大附中，考砸了也會有二十分的額外加分保駕護航。
在那之后，她徹底放松下來。卸去了考格致的壓力，人生中沒有了不確定性，她整個人都神采奕奕起來。
中考的時候，因為心態(tài)放松，自信上場，她考出了一個以前模擬考試的時候從來沒有過的高分，超出了那年格致統(tǒng)招錄取分數(shù)線整整五分。
要知道，她以前的努力目標還僅僅是格致自費呢。
師大附中高中部也是所好學校，但跟教育界寡頭格致中學還是沒辦法相比的。師大附中高中部招生組開心了，可萬年第一用這種方式與心心念念三年的格致告別了。
她在家里哭了整整一個星期，連同學聚會都沒有參加。
萬年第一簽師大附中的合約是為了保底，屬于對報志愿和錄取政策研究之后的穩(wěn)妥選擇，防止自己失手之后不光上不了格致，連其他重點高中也失之交臂。現(xiàn)在她得到了那個保底的結(jié)果。
縱使得償所愿，到底意難平。
擁有99％可能性的人，從不猶豫，比如明銘，比如沈?qū)妗?p> 擁有1％可能性的人，也從不遺憾，比如我們初中畢業(yè)班的大部分人。
最難過的就是夾在中間的人，比如萬年第一，比如我。
本該放在自己手中的，我們卻交給了翻云覆雨的命運之手，還假裝這都是自己選擇的，甘之如飴。
從興趣的角度看，學文科對我這種都不知道未來想要干嗎的人來說，算不上損失。從能力的角度，對我來說，背年代大事總比配平方程式簡單。所以最終該選啥，沒什么好猶豫的。
是啊，沒什么好猶豫的。
我看著身邊那個被窗簾罩在其中的男孩的側(cè)臉，還有窗簾外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那一張張在我被球砸出一臉血的時候，圍在身邊的面孔。
我爸媽為了我學文理的事情，在電話里聊了一個多鐘頭。
最后的決議是，當然去學文啦，還用想嗎？
我很奇怪，那一個多小時他倆到底還說了啥。
我沒說什么，只是像只鴕鳥一樣，將腦袋埋在了期末復習資料堆里。
瑤瑤和云云很早就決定了要結(jié)伴去學文科。
要學文的是瑤瑤，云云是被她強硬拉過去的。瑤瑤學理科只有死路一條。幾次考試都徘徊在倒數(shù)十名左右的瑤瑤屬于只有1％可能的那種人，學文是解脫。她爸媽至今還沒有讓她去BJ讀書的打算，所以保守估計，瑤瑤在格致至少還有一年時間好混。
“人的日子當然要越過越舒坦啊，我好不容易投一次胎，不是為了跟自己過不去的！”
她說著，左擁右抱，大力攬住我和簡單。
“小妞們，跟我一起投入充滿人文關(guān)懷的新人生吧！讓開普勒和門捷列夫這些賤人手拉手滾出我們的生活吧！”
我和云云一頭冷汗。
瑤瑤再接再厲：“而且，誰說我們是因為學不好理科才學文科的？我們是因為真心喜歡！”
“可你的理科的確很爛?！蔽逸p聲說。
“那又怎樣？！”瑤瑤一梗脖子，“老娘最大的本事，就是把我做不到的事兒，說成我不想做的，怎樣?。?！”
但是才過了一下午，瑤瑤就啊啊啊大叫著，神情無比猙獰地將分班志愿表撕了個粉碎。
起因是這天下午，瑤瑤賤兮兮地跑去地理、歷史和政治辦公室，分別跟教五班的三位老師就她學文的前景聊了聊。
在文理分科志愿調(diào)配期間，文科辦公室空前熱鬧，在高一學年備受冷落的三門學科此時差點兒變成心理診所，因為各種原因糾結(jié)猶豫的大部分姑娘和少部分小伙子都喜歡跑去尋求安慰和自信心。
文科的老師們也都很有耐心，開始給她們講述自己帶過的歷屆文科畢業(yè)班的輝煌傳奇，那些此時已經(jīng)活躍在各行各業(yè)前沿的學長學姐的故事化作了一針針雞血，讓本來懷疑自己沒法兒學理科是不是腦袋太笨的沮喪同學瞬間爆種子復活。
但是瑤瑤和地理老師吵了起來。
教五班的地理老師很年輕，曾經(jīng)因為明銘展現(xiàn)了物理方面的才華就不甘示弱地把課講成天書的小姑娘，心氣兒本來就很高。當瑤瑤流露出自己理科成績很差只好學文科的意思時，地理老師不知怎么就忽然被踩了尾巴。
“你這樣的也別來學文科了，文科可不保證能讓你成績變好，文科也不簡單的，想來走捷徑的還是哪兒涼快去哪兒吧。反正如果未來還是我教你，我是不會讓你好過的?！?p> 瑤瑤摔門沖出了地理辦公室，立刻決定，孫子才學文呢！
她對人生重大選擇的輕率態(tài)度徹底震撼了我和簡單。β卻振振有詞地說：“你以為人生真是你選的??？所有選擇不過都是一時激情，你是看不清命運走向的，選啥都有道理，只要你會說，會說的人咋活咋有理?！?p> 反正她是夠會說的了。
瑤瑤在教室后排空地站著，啊啊啊叫喚，把地理老師羞辱她的話學了個十成十，然后唰唰唰將學文科的志愿表撕成了碎碎的紙片，一挺胸，一仰脖，把紙片朝天一撒。
嘩啦啦，比下雪還好看。雪中央站著義憤填膺的瑤瑤，那姿態(tài)，嘖嘖，鐵骨錚錚。
“老娘要是再起一丟丟兒學文的念頭，瑤瑤倒著寫！”β指天誓日地大喊。
全班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然后生活委員站起來，指著瑤瑤說：“不愧是咱們五班的人！有骨氣！但是，瑤瑤你還是要把地掃一下?！?p> 下午自習課上課前，我偷偷翹了課，跑去了高二區(qū)。
“學姐你好……”我攔住一個正要出門的女生，“能不能幫我叫一下李鑫雨？”
女生很漂亮，雖然只差了一個年級，但比黃雨如的美要成熟很多。她沒穿校服，紅色的針織衫成了絕佳的背景墻，襯著一頭垂到腰際的長鬈發(fā)。被我叫住的時候，她正在往外沖，一回頭，瀑布一樣的黑發(fā)像潮水一樣甩過來，我向后一仰，堪堪躲過。
“哦，好呀?！彼α?，朝我眨眨眼。
我被電傻了，忽然就明白了“明眸善睞”這四個字是什么意思。
女生朝教室里喊了一聲鑫雨的名字，就跑出門去。走廊里還有幾個高二別的班的學姐，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很多人都和她相熟，看她走出教室，忽然集體起哄。
“葉智妍去找她男人嘍！”
那個叫葉智妍的美麗學姐回頭笑罵了一句，沒有停步，朝著走廊盡頭那扇明亮的窗子跑去了，無盡的長發(fā)隨著步伐搖曳，看得我也心馳神往。
等一下，葉智妍？
這不是傳說中盛小鵬大神的女朋友的名字嗎？大八卦！
隨著我意識到這一點，心也跟著怦怦跳起來。
果然，好看的人就是會和好看的人在一起啊。
我仰頭盯著天花板上的白色燈管感慨。不過沒事，明銘也算不上多好看。
“小丫頭找我什么事？”這時候，鑫雨學姐出現(xiàn)在門口。
“?。颗?，學姐好！”
我先鞠了一大躬，起身時感覺到周圍學長學姐們奇怪的目光，不由得很尷尬。
“怎么行這么大的禮……”她笑起來。
當然了，我心想，做心理咨詢怎么能不給錢嘛。
“你是第二個跑來問我該不該學文科的人?！崩铞斡暾f。
我和她并肩坐在行政區(qū)三樓的窗臺上，將后背靠在玻璃上。夕陽余暉照得人暖融融的，卻一點兒也不熱。她周身都鍍上了毛茸茸的金色光圈，笑得好親切。
“另一個是誰？”我不由得好奇。
“叫黃雨如。是個特別好看的小姑娘。”
“她可是我們級的女神呢。”我介紹道。
早就聽明銘說起過黃雨如有學文科的打算，這個消息雖然沒有盛小鵬談戀愛那么震撼，但是也流傳甚廣。
很多女生都在背地里說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看來大美女在一班激烈的競爭環(huán)境下待不下去了。
誰不樂意看美女難堪呢？
黃雨如的人生恐怕是我不敢想象的。大家都在格致的海洋中生存，只有她因為漂亮而活成了一條觀賞魚，一舉一動都被品評，無辜卻很難讓別人同情。
“是嗎？”李鑫雨聽了我的介紹，若有所思，“怪不得壓力那么大?！?p> 李鑫雨是我們高二文科的大神，穩(wěn)坐第一寶座，所以很多老師都對我們說過，可以去找她聊聊學文這件事。但是最終有膽子找一個陌生大神學姐落落大方地聊天的，只有讓很多女生非常不屑的黃雨如。
漂亮女生的自信與生俱來，不服不行。
我還是不免八卦起來：“那個，學姐，能不能告訴我，黃雨如怎么了？”
“和你一樣糾結(jié)要不要學文科啊，”她避重就輕，“不就是被那些女生腦子笨才去學文科、文科比理科簡單、都考進了一班這種尖子生班卻跑出來學文很丟人等等的陳詞濫調(diào)氣到了嘛，我當年也是尖子班出來學文的，所以她來討經(jīng)驗，想讓我給她些信心，好去面對流言的攻擊?！?p> “那你當年為什么學文科？”
李鑫雨沒想到，我居然從黃雨如忽然繞到了她這邊，眼神閃爍了一下。
“因為文科的確簡單啊，誰不希望日子輕松點兒?！彼α?。
說謊。
我直覺如此，卻不明白為什么。
我也只能接著問：“剛才你說的那些瞧不起人的陳詞濫調(diào)，當初就一點兒都沒影響到你嗎？”
李鑫雨搖搖頭，笑了：“我向來不在乎別人怎么說?！?p> 多少人在被世界圍攻的時候賭氣地說過這種話，沒有人像她這樣令人信服。
“不過，”李鑫雨又把談話的主動權(quán)抓回到她自己手里，“你也面臨跟小女神一樣的煩惱？不是吧？”
李鑫雨一臉壞笑。
可不是嘛，我從成績到長相都不配被攻擊，不禁汗顏地搖頭否認。
“所以你又在為難什么呢？如果你覺得理科很難，那就來學文呀，做我的小學妹?！彼斐鍪峙呐奈业募绨?，親熱地進入了傳銷模式。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明明屏住的情緒，在她忽然像個姐姐一樣笑嘻嘻攬住我肩膀的瞬間，開閘一樣奔涌起來。
“前途很重要?！?p> 我突然哽咽。
“可我舍不得離開一個人?！?
夜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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