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啊,還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個忙?!?p> “祖師請說?!?p> “我這弟子還沒有度碟,勞煩你幫他去官府辦理一下,依舊是掛在你們青羊觀下?!?p> “弟子明日便帶著師叔祖去辦理?!?p> 杜子春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客套話,不然按照凌云的脾性,又是一堆這禮那禮的。
說話的功夫,凌云領著兩人到了后院,這里有著幾處單獨的小院落,靠近三人處還有著一排廂房。
凌云指了指最大的那處院落,“祖師和師叔祖這些日子就住在此處吧,若是不合心意,弟子著人去客棧訂兩個房間?!?p> “不必了,此處已是奢華,我等修士有個安身之處即可,莫要刻意追求享受。”
“是,弟子謹記祖師教誨?!?p> 凌云本待進去收拾一下,杜子春抬手止住了他,“不用了,我?guī)熗蕉俗约簛砭涂梢粤?。?p> 凌云又堅持了一會兒,見杜子春態(tài)度堅決,只能無奈告退。
“弟子先行退下了?!?p> “恩,去吧?!倍抛哟簱]了揮手。
等那凌云出了后院,杜子春長出了一口氣,“終于走了,早知道就不到這里來了,當初青羊還在的時候,可不這樣?!?p> 王乾也松了一口氣,剛剛他全程繃著身子,不敢說話。
“師傅,您到底多少歲了?。俊边@會兒閑下來,王乾好奇地問道。
杜子春活動了下身體,留下一句“你猜”,便推開院落的門走了進去。
王乾一怔,苦笑了一下,跟著杜子春時日久了,發(fā)現(xiàn)有時候他就跟個小孩似的,心里吐槽了兩句,跟了進去。
“把院子門給我關(guān)上?!蓖跚瑒傔~進院子,正屋的杜子春開口道。
“是?!蓖跚祥L了音調(diào),反手關(guān)上了門。
院落內(nèi),三間房間排成一排,正屋里掛著三請畫像,底下的香案上擺著一個銅質(zhì)香爐,上面正插著三根快要燒完的香,左右兩邊各燃著一根蠟燭。香案前的地上并排放著兩個蒲團,有些老舊,上面有著深深的印子,看樣子應該有人在此常居,只是這次他們師徒二人來了,才臨時騰了出來。
王乾將行囊放進了側(cè)廂,四處看了看,并無什么需要收拾的地方,想來那凌云的說辭只是想在杜子春身邊多呆一會兒。
回到正屋,杜子春從香案上摸出六根香,遞給王乾三支,“拜一拜。”
“是。”王乾上前湊近香爐旁的蠟燭點燃,學著杜子春的樣子拜了三拜。
拜完三清像,杜子春對著王乾說道:“記住,以后但凡遇見神都需拜一拜,山神土地之流,你只需一拜,道教正神你需三拜,本門師長你需九拜?!?p> “那,佛陀菩薩呢?”
杜子春敲了他一下頭,“你去那佛門干什么?”
王乾嘿嘿一笑,“就是這么一問嘛?!?p> 杜子春瞪了他一眼,“隨我進屋。”
“哦。”
王乾跟著杜子春進了側(cè)廂,“師傅,咱們是睡一間還是兩間?”
“廢話,當然是兩間?!倍抛哟簺]好氣道。
王乾學著凌云的樣子,肅然道:“弟子只是謹記您的教誨,莫要刻意追求享受?!?p> “那我教你刻意避開享受了么?山珍海味吃得,粗茶淡飯亦吃得,華屋廣廈住得,天床地被亦住得?!倍抛哟褐劳跚窃诟愎郑腔氐脜s是認真。
王乾鄭重點了點頭,“弟子省得了。”
“好了,今天的修行還沒做,你先去做了?!倍抛哟涸诖采媳P膝坐下。
王乾也想要爬上床,卻被杜子春一腳踢下下去,指了指地面,“你就在地上。”
“在這?”王乾大為不解。
“你不是說謹記我的教誨,不要刻意追求享受么?恩,在地上修行我覺得就挺好?!倍抛哟赫f完眼觀鼻,鼻觀心,不再多言。
王乾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暗道:“原來師傅還是個記仇的,不就小懟了他一下么,
真是的”,不過這些話他卻是不敢說出來的。
王乾腹誹完,老實地席地而坐,開始了今天的修行。
床上的杜子春微微睜開眼,看著進入狀態(tài)的王乾,露出一抹笑意。
等王乾完成了今日的修行,已經(jīng)是晚上了,廂房內(nèi)的桌子上擺放著幾道菜,用小炭爐溫著。
“為師吃過了,你自己去用吧?!倍抛哟阂琅f盤膝坐在床上,手上拿著一本書,床邊的一盞油燈看著。
王乾揭開倒扣的碗,總共三道菜,一葷兩素,葷的是紅燒肉,素的是炒豆芽和汪豆腐,還有一大碗米飯。
一頓飯吃得王乾差點淚流滿面,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杜子春等王乾吃完,合上手中的書,“之前是我考慮不周了,這百日筑基,你需得吃點好的?!?p> “百日筑基?”筑基一詞王乾倒也知道,不過杜子春口中的筑基明顯和前世所看的小說中的筑基不一樣。
“恩,煉精化氣,也叫百日筑基,也就是你現(xiàn)在的修行階段,一般來說,練氣百日左右便可完成筑基,故叫百日筑基。”
“筑基者,筑就道基,為一切道之根本,筑基一成亦是脫凡之始?!?p> “那后面我就可以開始學習法術(shù)了?”王乾開始期待起來。
杜子春端正面容,嚴肅道:“我等修道,當以道為重,術(shù)法不過外生之物,切不可貪戀?!?p> “是?!?p> 杜子春見王乾回得隨意,知道沒有放在心上,繼續(xù)說道:“術(shù)法者,以己撼天,世人皆沉迷于此,卻不知此是成仙之障,自毀道基之始。”
“可是師傅你不也是再使用么?”王乾反駁道。
杜子春搖了搖頭,“為師所用之法多托神靈,鮮有損己者?!?p> “有何不同?”
“當然不同,術(shù)法分為兩類,一類為神靈所授,每每施展或拈印誦訣,或開壇作法,或禱告神靈,或假借符箓,更有諸多限制。另一類則是伴生神通,亦有前輩高人明道所創(chuàng)者,此類無甚限制,威力奇大,知其竅門,凡人亦可施為,只是以己撼道,譬如蚍蜉撼樹,凡人者耗命折福,修道者自損根基?!?p> 王乾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你只需謹記,莫要輕易施展這類術(shù)法便可?!?p> “是?!倍抛哟赫f得嚴重,王乾雖還未知其中利害,但也暗暗記在了心里。
將碗筷收拾好,王乾依例做了晚課,然后才睡去。
第二天,王乾剛做完早課,凌云便來拜訪,給兩人請了安,領著王乾出了道觀,尋那相關(guān)衙門,幫其把度碟之事辦妥。
王乾昨日來,見這青羊觀地處偏僻,人煙稀少,本以為只是一座尋常小觀,沒成想在辦理度碟的時候,竟是相關(guān)的官員親自辦理,態(tài)度甚恭,言語之間皆稱神仙,連帶著王乾享受了一把被人吹捧討好的待遇。
回了道觀,王乾和杜子春說了此事,他嘆了一口氣,“莫要去管,各有機緣,只是你莫要被這些迷了眼?!?p> 王乾笑了,“師傅還不了解我,最受不得這些,平日里就不喜與人交談,更遑論和這些個花花腸子打交道?!?p> 杜子春一想也是,他這徒弟表面禮貌恭敬,暗地里卻拒人于千里之外,初識之時,對自己甚是恭敬,時日久了才稍顯親近,也是言語不多,每逢熱鬧之處,更是自尋清靜,一路上但凡遇到要與人交談的也多由自己出面。
“為師也就是這么一說,你雖無心,他人卻有意……”杜子春又叮囑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