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生死一線
百藥的房間里，葉小月站在床榻前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地沉睡著的楚懷淵。
從那天在銀靈谷醒來不久，她就帶著許多奇藥把楚懷淵送到了這里。
三天了，三天里百藥用她帶來的很多草藥制成多種藥劑輪流給楚懷淵灌了下去，但他始終沒有醒來。
百藥說，楚懷淵的身體上的毒和傷都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他不醒來的原因很可能是那可怕的蠱毒傷了他的腦子。
如果真是這樣，楚懷淵有可能永遠也不會醒來，又或者，醒來后也會變成一個傻子。
葉小月輕輕嘆了口氣，好吧，就算他是個傻子，她也希望他是個活蹦亂跳的傻子，比躺在這里人事不知的模樣強。
可惜楚懷淵聽不到她的心聲，所以，還在賴在床上不肯睜眼。
一旁看著葉小月模樣的云鶴忍不住道：“馬上就大比了，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還不趕快說說。要是輸了我們在這里可都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了?！?p> 葉小月瞥了他一眼，抬頭看向坐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百藥：“師父，您老人家恢復(fù)幾成了？”
百藥笑瞇瞇地?fù)u頭擺手：“你可別指著我對付百毒那老家伙，你師父這把老骨頭可抗不起他折騰了?！?p> 葉小月沒脾氣地轉(zhuǎn)頭看向云鶴：“你呢？”
云鶴雙手一攤：“我就算參加，按理也是毒門弟子?！?p> 葉小月想了想：“再在改投師門也來得及！”
云鶴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
百藥笑著答腔：“你就饒了他吧，他要是現(xiàn)在敢露頭，百毒老兒不顧大比也要斃了他?！?p> 葉小月看著百藥道：“那我們就沒有必勝把握?！?p> 百藥信心滿滿地：“不是還有你嗎？還有你那條大蛇？”
葉小月不滿地：“不許打銀靈的主意?！?p> 百藥忙搖頭：“沒有沒有，只是到了最后關(guān)頭需要借用它耍一下威風(fēng)，好收服人心?！?p> 葉小月點頭：“那就這樣，師父你過來，咱們好好說說，我的想法是這樣的……”
大比這天的天氣格外的晴朗，神農(nóng)谷里難得的有葉小月喜歡的明媚的陽光。
所以當(dāng)她在站大比特選的比武臺上，就是那座河上的小木橋上時，心情格外歡暢。
尤其對面百毒看到葉小月毫發(fā)無傷的模樣站在小木橋上時，一張臉陰得能滴得下水的樣子，讓葉小月臉上的笑更加明媚起來。
毒門那一邊的代表是百毒門下弟子代月，代月其實以前也是藥門中出色的弟子，不過在百藥失蹤后被百毒拉入毒門。
此時他代表毒門參加藥比，站在葉小月對面對她拱手一禮：“師妹有禮！”
葉小月還了一禮，直起身就問：“藥比毒門是師兄作代表嗎？”
代月點頭，葉小月沒理他，直接問遠遠坐在毒門觀武臺上的百毒：“百毒師伯，藥比是大比第一項，很重要的，您就讓這位師兄來參加，輸了可不要后悔喲？”
代月臉色難看，但也回頭看向自己師父。
百毒則臭著一張臉訓(xùn)葉小月：“管好你藥門的事就行了，我毒門還輪不到你管。”
代月得了師父撐腰，回頭也沒好氣地對葉小月：“師妹可以開始了嗎？”
葉小月笑著問：“百毒師伯，真的不換人了？”
百毒怒揮大袖，袖中勁風(fēng)直撲葉小月面門，不過，離這么遠，葉小月也不怕，側(cè)身躲過，看著百毒笑瞇瞇等他回答。
直到百毒怒喝：“不換?！?p> 葉小月這才扭頭對代月道：“師兄稍等，這一輪不是我啦。”
葉小月扭頭下了小橋，對后面大喊：“師父，該您老人家上場了。”
百毒瞪大眼睛，看著百藥從對面施施然上了小橋，心中暗罵一句無恥，當(dāng)即張嘴大罵：“百藥你越來越不要臉了，作為一門之主，與我門下弟子斗藥，你好有出息?！?p> 百藥被罵也不生氣，笑瞇瞇地道：“師兄大人大量，我不在門內(nèi)這幾年，門下出色弟子都被師兄收入毒門，我藥門門下實無出色弟子能參加這次大比，只好我親自出馬了?！?p> 百毒心里暗恨，卻也無可奈何，只道百藥狡猾，明知武比不會是自己對手，干脆穩(wěn)穩(wěn)拿個藥比第一。
以他藥門門主的身份，這場比試必是毫無懸念的，毒門必輸無疑。
不過之后毒比是毒門強項，再加上武比除了百藥藥門更無人能與自己匹敵，百毒也不在乎這第一場，當(dāng)下點頭示意，大比開始。
藥比這一項，自然比的是怎樣識藥用藥解毒救人，不說百藥這藥門門主之位不是白得的，就說代月這叛門弟子要與昔日恩師對戰(zhàn)這份心虛，百藥勝的真的是毫無懸念。
百毒對此早有心理準(zhǔn)備，爽快認(rèn)輸。
百藥笑瞇瞇地往回走，與擦身而過的葉小月使了個眼色。
葉小月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抬步又上了小橋。
第二場毒比時百毒留了心眼，并沒有馬上派弟子上場，而是等葉小月在小橋上站穩(wěn)了，才揚聲問了一句：“這毒比你們藥門誰來？”
葉小月笑嘻嘻地：“當(dāng)然是我啊百毒師伯，我們藥門沒人了，您不是比誰都清楚？”
百毒冷哼一聲，陰冷的目光死死盯住葉小月：“你真以為你做為藥人試煉時有百毒不侵的體質(zhì)，就能在毒門大比中穩(wěn)操勝券了？”
葉小月慌忙搖頭，滿臉謙虛的道：“師侄不敢?！?p> 她抬頭故作討好地看著百毒：“不知毒比的規(guī)則有沒有變，是不是以最快的方法毒倒對方者為勝出一方呢？”
百毒心念電轉(zhuǎn)，生怕這丫頭又在話中下了什么套，卻發(fā)現(xiàn)葉小月說的沒錯。
毒比規(guī)定，雙方盡自己所能向?qū)Ψ绞┒?，誰最先將對方毒倒在地，誰就是贏家，反之，先被毒倒的一方就是輸家了。
但百毒還是謹(jǐn)慎地加了一句：“不錯，規(guī)則沒變，但是還有一點要說明，一柱香時間之內(nèi)毒倒對方，勝的一方還要保持十息之后進退自如?！?p> 怕的是先后倒下的時間不過差了一息前后，那也許不是毒術(shù)問題，而是這丫頭這種能挺的體質(zhì)作怪。
百毒不得不防。
卻見葉小月溫和一笑：“師伯說的極是，那就開始吧。”
百毒本來對毒比是非常有信心的，但葉小月胸有成竹的模樣，讓他心里反而沒有了底。
按理說這毒比每年都是毒門穩(wěn)操勝券，今年應(yīng)該也不會有例外，但葉小月的出現(xiàn)本來就是個意外。
這久違十年的大比，百毒不允許出一點差錯，他要借這次機會徹底掌控神農(nóng)門，這也是他支持大比的原因。
所以，不能有一點差錯。第一局的藥比敗了，后兩局他就不允許有一點失敗的可能。
百毒擺手示意本來要參加毒比的弟子，緩緩從座位上站起來，走上了小木橋。
小河兩邊的觀武臺，站滿了藥門和毒門來觀看大比的弟子，在毒門那邊不起眼的角落里，還有一批形容狼狽的瘦猴一樣的孩子。
正是那天葉小月與云鶴偷偷看到在小橋上與門下弟子交換物品的小試煉藥人們。
所有人看到百毒親自上了小橋都睜大的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因為他們都知道，百毒應(yīng)該留在最后武比壓軸的才是。
更多不認(rèn)識葉小月的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紛紛低聲議論這個能讓百毒提前上場的女子是個什么來路。
衣衫襤褸的小藥人們甚至露出充滿希望眼神，要是這位看起來如此漂亮可親的姐姐真的能打敗百毒，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可以不用再過這種可怕的日子了呢？
一雙雙小眼睛發(fā)出亮晶晶的光芒，熱烈地注視著橋上的葉小月。
葉小月察覺到那目光的來源，回眸掃視了一眼，然后把目光重新放在百毒的身上，施了一禮：“師伯！”
百毒雖然親自上場，但他實際上沒怎么把葉小月放在眼里。他只是擔(dān)心門下弟子斗不過葉小月，卻并不認(rèn)為葉小月有什么本事能勝了自己。
所以他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一聲：“開始吧！”
葉小月行禮的身子還沒有站直，借起身的姿勢發(fā)出一把銀針，這些銀針都是淬了銀靈麻液的。因為不是毒，所以不太引起百毒的注意。
百毒抬袖輕拂，銀針如遇狂風(fēng)被刮得無影無蹤，與此同時，百毒袖中飛出無形無色肉眼幾不可見的藥粉，無聲無息地向葉小月襲來。
一直在后面觀戰(zhàn)的百藥一見，面色劇變，張口大喊：“小月小心，是牽機引?！?p> 葉小月猛往后退，不知何時手中多了一把雨傘，撐開了擋在她的面前，銀光鱗鱗的傘面在太陽下閃著銀光，晃花了人眼。
是銀靈蛻下的皮做的，葉小月今天敢上來參加毒比是做了充足的準(zhǔn)備的，首先用銀靈蛻的皮做的那身衣服她貼身穿在了里面，銀靈皮做的指套戴在了手上。
銀靈谷中解毒的奇藥也預(yù)備了很多，加上她自身超極耐毒耐藥的體質(zhì)，不說十成十的把握取勝，起碼用百藥的話說，在神農(nóng)門下的毒是藥不倒她的。
不過，施毒的人不包括百毒，毒也不包括神農(nóng)門內(nèi)都研制不出來的牽機引。
僥是葉小月反應(yīng)夠快，速度也夠快，那讓人防不勝防的牽機引，還是有一些自傘邊滲露過來，僥是葉小月反應(yīng)敏捷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但那藥粉，還中有些許接觸到她面部的皮膚上。
百毒不再出手，不動聲色的看著吸進了牽機引的葉小月。按正理此時的葉小月應(yīng)該滿臉痛苦之色，拼命掙扎最后整個人如提線木偶，受百毒手指操控，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百毒很期待看到那個模樣的葉小月。
但此時中了牽機引的葉小月只是靜靜的站在那里，臉上皮膚顏色變幻，赤橙紅綠青藍紫，每種顏色在她臉上呈現(xiàn)瞬間，然后，整個人恢復(fù)平靜。
笑瞇瞇地看著百毒說著一語雙關(guān)的，氣死人卻讓人挑不出臟字的罵人話道：“師伯好毒?！?p> 百毒的瞳孔都縮了起來，從牙縫里露出幾個字：“你居然真的服了九轉(zhuǎn)牽魂草。”
這下子連百藥也站了起來，他站在葉小月背后的方向看不到葉小月臉色變幻。
但聽到了百毒的話，又驚又喜地看著葉小月也道：“小月，是真的嗎？你真的吃過九轉(zhuǎn)牽魂草，這世上真的有九轉(zhuǎn)牽魂草？”
葉小月誰的話也不答，實際上九轉(zhuǎn)牽魂草的最大功效九次還魂于她詐死卻擅自催醒時已經(jīng)無用了，但幫著她抗抗奇毒還是綽綽有余的。
所以葉小月只笑瞇瞇地看著百毒：“師伯，您今天無論用什么毒，也毒不倒我了，而我自認(rèn)也沒那本事能把您毒倒，不如，這局我們平局如何？”
這就是葉小月打的主意，以百藥贏藥比，自己可以在毒比中打平局，那么就算最后武功輸了，也不過是個大和局。
按以往神農(nóng)大比，如果這一年是和局，那么掌家門派就由上一年獲勝者繼任。就是還會由藥門掌事。
但她的算盤打得好，百毒又豈能輕易如她的意。毒比本就是毒門所倚仗，若這一局平局，那毒門在武比中就會非常被動，就算贏了也不過一個和局的局面，那是百毒絕對不想看見的。
當(dāng)下他冷哼一聲：“你想得倒美，接招吧！”
說完，突然張口一吐，一條黑色霧氣形成的長龍突然從他口中噴涌而出，張牙舞爪的向葉小月面門撲來。
百藥驚呼：“本命毒蠱！”
葉小月面色凝重，她知道這一次真的大事不妙了，生死只在一線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