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天機(jī)變1
東龍?bào)A站。
簡陋的驛站門前，大應(yīng)一行人馬駐足而立，看著驛站門口那個坐在輪椅上的黑衣冷峻卻仍掩不住懾人氣勢的男子均是目瞪口呆的模樣。
余小山指著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張口結(jié)舌的對旁邊的肖健道：“這，這、這這……？”誰能告訴他東龍的戰(zhàn)神王爺什么時候變成個坐在輪椅上的殘疾人了？
肖健一把抓住余小山的手指按到他身后，收起臉上的訝異之色，躬身禮：“大應(yīng)郡主府侍衛(wèi)長肖健，見過楚王殿下?！?p> 楚懷淵漠然地掃了他一眼，眼光看向他身后的車駕，余小山也回過神來見禮：“大應(yīng)郡主府總管余小山見過楚王殿下?！?p> 楚懷淵冷冷地一個字：“免！”
余小山和肖健直起身子，分列兩邊，露出身后郡主車駕。
一身嫁衣艷美無雙的岳曉夜早已經(jīng)靜靜等在那里，看到坐在輪椅上的楚懷淵只是略略凝了一凝眉，隨即自然地走向楚懷淵，絲毫不在乎他那似乎能穿透人的冷寒目光，笑容如輕風(fēng)化雨般輕輕屈膝行禮：“楚王殿下！”
楚懷淵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她的臉，她的笑溫婉和煦，讓人心生暖意。她的驚異恰到好處，卻沒有絲毫嫌棄。她既沒有新嫁娘的羞澀，也沒有陌生人的忐忑。
楚懷淵不得不在心中為她叫了一聲好，看來就算將來他們不能成為相濡以沫的夫妻，至少這一位確實(shí)能成為一個有趣的玩伴，“無所不能”的弟子，名不虛傳。也許他以后的日子，可以不那么無聊了。
北琿皇宮，政陽殿，皇帝書房。
北琿皇帝司徒翼鷹目鉤鼻，坐在龍椅上看著眼前一身黑衣的手下：“岳曉夜沒有反應(yīng)？”
黑衣人點(diǎn)頭：“據(jù)臣所知，楚懷淵傷腿不治不良于行的事確實(shí)是對外封鎖消息的。
一是他傷腿錯過最佳治療時機(jī)，確實(shí)是很難再治好了怕東龍國民知道真相后會軍心浮動；
二是東龍皇后閔氏族人勢大，曾因皇上無子對楚懷淵心存忌憚，更怕東龍皇會立楚懷淵為皇太帝；
三則那個傳聞中救了楚懷淵又傷了他的女人曾出言嘲諷他。但他既然露面，相信這消息也封鎖不了太久的?！?p> 司徒翼揮手，黑衣人退下，他擰了一下眉頭，回身對旁邊站著的一個面白無須的大太監(jiān)道：“阿迪那邊怎么樣了？”
大太監(jiān)福成彎腰回道：“回皇上，已經(jīng)借琳妃娘娘告訴了五殿下，?！?p> 司徒翼揮手，福成默默地退回角落。司徒翼目光望向遙遠(yuǎn)的虛空，一只手撫摸著身下的龍椅，用低得幾不可聞的聲音自言自語道：“阿琳，你莫怪我，有誰嘗過權(quán)利的味道，還能再輕易放手?！?p> 東龍帝國皇宮御書房
身形高大威猛的東龍皇楚懷昭坐在寬大的龍案后，劍眉輕蹙，看著手中薄薄的小冊子，涼涼地問：“這就是《天機(jī)變》？”
旁邊坐著的左丞相長孫寧鄭重地點(diǎn)頭。早已經(jīng)憋不住的長孫無蘇立即開口：“皇上，這確是岳曉夜獻(xiàn)上來的天機(jī)變，微臣已經(jīng)看過，確實(shí)是難得的好東西?！?p> 楚懷昭拿起冊子以玩似的在手中輕扇，輕笑：“上官能是大應(yīng)人，岳曉夜是大應(yīng)元帥之女，如果這天機(jī)變真的如傳說中的神乎其神，大應(yīng)早就吞并天下了。讓朕相信憑這一本小冊子就能得天下？簡直是個天大的笑話?！?p> 他揚(yáng)手，“啪”的一聲，將那本天下人聞之側(cè)目的《天機(jī)變》扔到了上官無蘇的懷里。
楚王府后花園，天然湖泊旁一座荒蕪很久的院子。
剛剛收拾出來的臥室里，岳曉夜安然地坐在床邊，手中拿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外間堂屋中，正用力擦拭寬大的八仙桌上的灰塵的鳴翠悄悄抬眼看了看室內(nèi)，回身對同樣在一旁打掃椅子的余媽道：“媽媽，我總覺得小姐這次回來有哪里不一樣了?！?p> 余媽擦完椅子，掃了鳴翠一眼：“有那功夫趕緊把隔壁房間收拾出來，不然晚上咱們就沒地方睡了。”說完，轉(zhuǎn)身出了堂屋。
鳴翠撇撇嘴，又看了內(nèi)室一眼，輕手輕腳拿著抹布端水盆跟在余媽身后出門，來到隔壁房間。
余媽已經(jīng)手腳麻利地整理好床上的東西。
鳴翠一邊重新開始除塵，一邊輕聲道：“是真的，媽媽，我們小姐以郡主和親的身份來楚王府做王妃，不但沒有婚禮，沒有洞房，甚至楚王都沒有露面，這都罷了，連間像樣的房間都沒有，把我們打發(fā)到這荒涼的地方無人問津?！?p> 余媽將床輔整理完畢，滿意地看了一眼，坐下來喘口氣。
鳴翠忙著手中的活計(jì)，看了余媽一眼，嘴上卻沒停：“要是以前小姐遇到這種事，早就鬧開了去了，這回——”
余媽沖鳴翠招手，鳴翠立即丟下手中的抹布坐在余媽身邊，余媽輕輕攬住她的肩，柔聲道：“鳴翠，我知道你自小在咱們府中長大，沒經(jīng)過事兒。
余媽不同，余媽是跟著夫人身邊侍候的，跟著夫人陪著元帥上過戰(zhàn)場見過尸山血海的，什么大風(fēng)大浪都見過了，什么溝溝坎坎都經(jīng)過了，自以為已經(jīng)沒什么好怕的了?！?p> 她說著，眼睛也不自禁地濕潤起來：“可看著夫人難產(chǎn)橫死，小姐先天不足身患奇癥——如今，尚能平平安安的守在小姐身邊，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她柔聲安慰，粗糙但溫暖的大手輕輕安撫著鳴翠的肩膀，自然帶著一種莫名的力量。鳴翠抹了一把臉上的淚，低聲哽咽：“余媽說的是，我都明白了，我自小是窮人家的孩子，什么苦沒吃過？如今這些算得什么？”
余媽見了露出微笑輕輕拍拍她：“你說小姐變了，我看小姐沒變，她還是像以前一樣善良，看到楚王的腿，都沒有表露絲毫驚異嫌棄；
還是像以前一樣愛看書，手握一本書，就可以視周身如無物。只是，小姐比以前更穩(wěn)重了，就像小山經(jīng)常被元帥念叨掛在嘴邊的那個詞——”她輕拍頭頂，皺眉思索：“是什么來著？”
清脆的聲音從門口處響起：“處變不驚?！?p> 余媽和鳴翠一齊回頭，門口處，一身天青便裝的清麗女子手握一本書神態(tài)悠然地站在那里，看著二人笑。
余媽驚喜地迎上去：“小姐?！?p> 鳴翠有些忐忑不安地低下頭，也慢慢挪了過去。
岳曉夜拿著手上的書輕輕敲了敲鳴翠的頭：“我們?nèi)缃癖尘x鄉(xiāng)，對東龍情況一無所知，目前以不變應(yīng)萬變是最好的方法。小翠翠——”
鳴翠早已經(jīng)羞的滿臉通紅，低聲認(rèn)錯：“小姐，我知錯了。”
楚王府書房，長孫無蘇吊兒郞當(dāng)?shù)刈谝巫由?，一雙大長腿搭到旁邊的矮塌上，手上拿著那本《天機(jī)變》沖坐在書桌后看書的楚懷淵招手：“阿淵，既然皇上和你都對這據(jù)說能顛覆天下的《天機(jī)變》不感興趣，那你為什么要答應(yīng)聯(lián)姻？”
楚懷淵頭也不抬：“皇兄不過是要一個可以平天下的借口，我么，只是想看看無所不能的弟子。”
長孫無蘇眼珠一轉(zhuǎn)：“我還沒看到，什么時候讓我看看？”
楚懷淵聲音冷冷地：“看你的書?！?p> 長孫無蘇“嘁”了一聲，小聲嘟囔：“小氣?！钡皖^捧起小冊子讀得津津有味。
劉九偉從外面走進(jìn)來，直接一屁股坐在長孫無蘇對面的長椅上，咕咚咚喝掉一大碗茶，這才沖著坐在書桌后同樣拿著
一本書的楚懷淵道：“王爺，你還有心情在這看床書啊！”
楚懷淵頭也沒抬，理都不理。旁邊的長孫無蘇卻立即抬頭一臉興趣地：“怎么樣？”
劉九偉看了一眼無動于衷地楚懷淵，轉(zhuǎn)頭沖長孫無蘇道：“春娘沒有得到王爺?shù)娜魏问鞠?，干脆直接將人扔到了花園里荒了許久的停苑去了?！?p> 楚懷淵放下手中的書，抬頭看向劉九偉。劉九偉露出一個了然的笑，繼續(xù)道：“不但如此，除了她自帶來的一個老媽子一個丫頭，沒有多派任何人手?！?p> 楚懷淵皺眉。劉九偉一臉壞笑：“而且，沒有供給任何食物?！?p> 楚懷淵手中的書“啪”地扔到了桌案上。
長孫無蘇驚愕地張大了嘴巴把目光從劉九偉身上調(diào)回楚懷淵身上：“我說阿淵，你這也太過份了吧！好歹那也是大應(yīng)郡主來的。”
劉九偉挑眉看向已見怒意的楚懷淵：“最最重要的一點(diǎn)是——”
長孫無蘇聽著他故意拉長的音調(diào)，手中的小冊子直接飛向劉九偉面門：“別賣關(guān)子?！?p> 劉九偉劈手接過小冊子，頗有深意地是：“最最重要的一點(diǎn)是，這位準(zhǔn)王妃居然一聲沒吭，所有物品自帶齊全，整整備了一馬車，自己帶著兩個下人動手，把起居安排妥妥貼貼。
這會兒，一主兩仆正悠閑地坐在湖邊賞著美景，吃著烤肉，喝著小酒，那個香味啊——！”
他話音未落，長孫無蘇眼睛一亮，整個人如一支離弦之箭般穿了出去，身后劉九偉懶洋洋的聲音才傳過來：“頂風(fēng)飄出三五里?！遍L孫無蘇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了。
劉九偉這才收了臉上的笑，回頭對楚懷淵面色鄭重地：“殿下，岳曉夜也許真的承襲了“無所不能”的天機(jī)變?！彼读硕妒稚系膬宰?，意味深長地：“當(dāng)然，不是這本《天機(jī)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