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我是誰2
東龍帝國,國都,楚王府花園。
這個花園有別與其它王府花園,不,應(yīng)該說有別與其他所有花園。
這座花園里沒有名花異草,更沒有百花爭艷,這座花園里到處是參天的大樹,各種果樹,各種花樹,人若至身其中,很快就會被樹影掩沒。
樹林盡頭,是一個大湖,區(qū)別于別家花園里人工湖的美麗,這座大湖居然沒有被改建,除了湖邊的石子小路,湖心的涼亭,居然看不出一絲王府花園的印跡,要是有不知內(nèi)情的人走來,一定以為自己來到了野外風(fēng)景秀麗的自然山水美景之中。
湖心亭內(nèi),一個身材健碩的男子半歪著身子靠在一張椅榻之上,半瞇著眼神色悠閑地看著湖面上偶爾破水而出覓食的肥魚,似閑淡浪子,唯有那偶爾睜開的雙眼中瞬間劃過如寒星璀璨的冷芒讓人不敢生出些微輕慢之心。
突然岸上一支響箭迎風(fēng)射向涼亭,直奔榻上坐著的男子。
男子卻仍然意態(tài)慵懶地靠在榻上,只待箭到面門,才輕輕抬手一捉,立即將響箭拿在了手中,取下箭桿上綁著的紙條看了一眼,只見紙條上墨水淋漓的一行草書“逃婚失蹤,突現(xiàn)乾坤城南十里坡?!?p> 突然一個充滿戲謔的聲音從涼亭的頂端傳來:“阿淵,你要再這樣躺下去可就真廢了啊!”
被稱為阿淵的榻上男子絲毫不以不意地:“我愿意!”
涼亭的外檐下空然懸空倒掛下一個男子的頭,陽光帥氣的臉上此時布滿賊兮兮地笑容:“那我可真的把你滿府的花兒采個空了?!?p> 阿淵順手從榻旁的果盤拿出一個水果在手中掂了掂道:“你要是沒有正事就快滾吧。”
說著手中的水果激射而出,直奔檐下男子面門,男子夸張的“喲”了一聲,張嘴咬住堪堪射到眼前的水果,卻假裝被擊中從檐下掉了下來,接著身子一飄如落葉般飄進(jìn)了亭子里,站穩(wěn)身子拿著剛才接到的水果“咔哧”就是一大口。含著滿嘴的果肉含糊不清地問:“皇上走了?”
阿淵的臉再次朝向湖面,有水鳥從湖面低掠而過,捉了一條小魚沖上了天空,阿淵瞇眼點頭。
男子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拍在阿淵放在榻上一動不動的雙腿上,隨即人飛身后退:“怎么著,就想借著這傷當(dāng)一輩子殘廢王爺了?”
阿淵拿了個水果放進(jìn)口中側(cè)身找個了舒服的姿勢靠好:“我只是累了,想好好體息一下?!?p> 男子一屁股坐在涼亭圍欄上,抬起一條腿支在梁柱上看著阿淵:“那怎么著,你決定娶那女人了?”
阿淵無所謂地往榻上一仰:“既然皇兄對那個什么《天機(jī)變》那么感興趣,娶了又何妨?”
男子上眼珠一轉(zhuǎn):“要我們東龍帝國天下無敵的楚王殿下娶這么一個連皇帝指婚都要逃的女子,也太委屈了,要不,我替你娶了?”
楚王楚懷淵斜斜瞥了他一眼,眼中充滿審視的味道上下打量他。
男子示威似的坐直了身體,挺了挺胸。
楚懷淵搖頭:“據(jù)說她可是‘無所不能’最寵愛的關(guān)門弟子,連素有‘天下賢王’之稱的李靖言親求大應(yīng)明皇指婚都敢逃之夭夭,你?”
楚懷淵的眼神重新投向天空,尋找那只覓食離開的水鳥身影,口中淡淡:“算了吧!”
男子笑嘻嘻地站了起來,拍著胸脯道:“我!東龍帝國最有名的前宮廷侍衛(wèi)長,堂堂東龍帝國左丞相嫡親長孫,官拜護(hù)國大都督府首席參軍,長孫無蘇,年方十八,相貌英俊,文武雙全——”
一個紫色漿果準(zhǔn)確無誤的打進(jìn)長孫無蘇還待喋喋不休的大嘴中,楚懷淵拍了拍自己榻上的長腿,沉聲道:“準(zhǔn)備吧,我要她出現(xiàn)后的最短時間內(nèi)嫁過來?!?p> 夜色中的山林里,撕去陽光溫暖的面紗后,在夜色的籠罩下,各種野獸和昆蟲發(fā)出各種莫明其妙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形成陰森恐怖的氣息,很容易讓人望而生畏。
但小樓中那著白色中衣的女子神情謹(jǐn)慎卻絲毫不見害怕的在夜色中飛速前進(jìn),穿過一道道密林,草叢,來到一條羊腸小徑前,駐足回望。
女子來時的路上,遠(yuǎn)遠(yuǎn)的似乎看到有黑色影子在追逐而來。
女子看了看眼前的長著及膝長的野草中若隱若現(xiàn)的羊腸小路,想了想,從身上撕下一條布條掛到小路旁的低矮灌木上,扭身跑進(jìn)旁邊的密林之中,找到一棵大樹后藏起身形,觀察著小路方向。
不久,山林中追出幾個黑影,來到女子適才停留的地方,同樣看著空蕩蕩面前的小路猶豫起來。
走在最后面的高個子男子撥開前面眾人,來到掛著布條的樹支旁仔細(xì)看了看,招過面前四個手下向小路左右兩邊做了個包圍的手勢。
四人分兩方向前面跟進(jìn),藏在不遠(yuǎn)處草從中的女子輕輕吁了口氣。她轉(zhuǎn)回身,靠在大樹下坐好,渾身緊繃的肌肉這時才放松下來。
女子坐在那邊休息邊聽著林子外面的動靜,搜索的腳步聲越傳越遠(yuǎn),女子放下心來,站起身想向另外的方向下山,樹后突然閃出一個人影,一把捂住女子嘴唇,一手摟住她的纖腰,用力往懷中摟去。
女子大驚奮力掙扎,無奈與摟著她的人力量懸殊差距太大,如蜻蜓撼水,沒有任何力量。
女子情急張嘴就是一口,兩排貝齒狠狠咬住對方手掌上的肉,恨恨地不肯再松口。就在她還待使力時,身后耳畔傳來一聲充滿歡喜關(guān)懷的輕喚:“師妹,是我?!?p> 女子一怔,她聽得出這聲音中毫不掩飾的歡喜,松開咬著對方手掌的牙齒。她的身子被一下子轉(zhuǎn)了過來,面前出現(xiàn)一張年輕而充滿陽光的臉,眼中那不容錯過的柔情和關(guān)懷讓她心中莫名一動。
年輕男子此時正一臉驚喜地看著她:“師妹,我真的找到你了?!?p> 女子定了定神,清了清微啞的嗓子,盯著他的臉不確定地問:“你是誰?”
年輕男子一怔,忽然抱住女子往樹后一推,一支冷箭從二人身后射了過來,隨后箭如雨下,迫得二人不敢再動分毫,年輕男子恨恨地將女子護(hù)在懷中,抽出背上長劍將射向二人的箭矢一通挑、撥、拍、打,竟無一箭可以傷到二人。
忽地,年輕男子輕輕在女子耳邊低聲道:“師妹,你拿著我的劍,藏在樹后做做樣子,我去去就來。”
沒等女子點頭,男子將手中長劍塞到女子手中,腳蹬樹干,身子一下子竄上了樹,沒入濃密的樹冠之中,瞬間不見。
女子只得一面揮舞手中的長劍,一面?zhèn)榷犞种械膭屿o。
片刻之后,密林深處傳來幾聲慘叫,箭雨停了,林中寂靜一片。
耳邊響起貓頭鷹夜鳴之聲,突如其來的響起在靜夜寂林之中格外讓人感覺瘆的慌,女子亦不例外地被嚇得渾身一抖,身后傳來落葉被踩在腳下發(fā)出的脆響,女子迅速揮劍回頭橫掃。去而復(fù)返的年輕男子笑著伸出雙指夾住劍身:“師妹,小心傷了手!”
女子順勢松開手,男子將劍插回背后劍鞘之中,開心的拉起女子的手:“師妹別擔(dān)心,已經(jīng)沒事了?!?p> 女子輕輕抽出男子握著自己的手,看著他認(rèn)真地道:“你是誰?”
男子怔了一下,仔細(xì)地看了看女子的臉,疑惑地:“師妹你不認(rèn)得我了?”
女子看著他的眼睛,用力的點了點頭:“我不認(rèn)得你,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誰,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男子想了一下,突然拉起女子的手一翻,在她右手的小拇指上找到一道幾不可見的傷痕,開心地指給她看:“你看你看,這是你剛上山時非要練劍不小心將自己傷到留下的傷痕,還倔強的不肯用師父給的去疤藥,說是非要為自己努力練功留下個見證?!?p> 女子怔怔地看著手上的傷疤,半晌無語,抬頭看了看為找到證據(jù)猶自歡喜的年輕男子輕輕地道:“這能證明什么?”
男子怔怔地看了她半晌,難過地閉上了眼睛,沉默片刻,突然睜開眼睛看著她憐惜地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頭部受到了損傷?!?p> 女子聽著不致可否。
男子開心地笑:“不過沒關(guān)系,我是你二師兄,叫玉青山,咱們的師父是無所不能的上官能。我們?nèi)フ規(guī)煾?,他一定能治好你的病?!?p> 玉青山說著,拉著她的手就要往林子外面走,可是女子卻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并甩開了他的手。
玉青山回頭,不解地看著小師妹,撓撓頭,問:“怎么了?”
女子眉頭輕皺:“我怎么相信你?”
玉青山臉色微變:“你不相信我的話?”
女子回避他受傷似的眼神,低聲道:“我什么都不記得了!難道誰來說什么我都信?”
玉青山想了一下,好像是這個道理,臉色雖然好看了一些,卻有些無奈地?fù)u搖頭:“我也不知道怎么讓你相信?!彼麛傞_手掌,接著無奈地道:“何況你連我都不記得。”玉青山看了女子一眼:“師父知道你出事的消息,于是讓我和大師兄一起出來往南邊找你,你說怎么辦?”
女子看了他一眼:“你告訴我我是誰?家住何處,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為什么會有人追殺我?”
玉青山苦了一張臉:“這也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再說,我說了你就信嗎?”
女子看著他鄭重地?fù)u搖頭:“是與非我自己會判斷。”
看玉青山俊臉微惱,女子繼續(xù)道:“無論我是誰都有自己的位置和責(zé)任?!?p> 玉青山苦笑一下,看了眼四周道:“那我們邊走邊說吧,反正出山的路還很長。我們總得找個有人煙的地方落腳,給你買身衣服。”他的眼睛在女子只著白色中衣的身上一掃而過,似有些尷尬又有些害羞地接著道:“我會把知道的都給你講清楚,最后由你判斷是否要回家,如果你要回家,我就通知師父送你回家,如果你要回山我就通知大師兄帶你回山。”
女子看了一下四周,點點頭。
玉青山抬步欲走,邁步前卻習(xí)慣性的伸手去拉女子的手,女子卻搶先邁步向山下走去,似有意無意地躲開了玉青山伸過來的手。
玉青山看著葉小月的背影,心中一陣酸澀,卻聽到走在前面的女子輕聲地問:“我到底是誰?”
玉青山面上露出開心地笑,大步追上女子跟她并肩而行,看著她姣好的面龐道:“你叫岳曉夜,小字小月,是大應(yīng)兵馬大元帥岳臨兵的獨生女兒,不過在師門中你叫葉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