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鬼嫁38
犬絨與顧念北，到了四樓，四樓相比三樓，實在是過于安靜了點，也許是由于醫(yī)院不通風(fēng)的緣故，這里的味道很刺鼻，不單是血腥味，還有，尸體腐爛的臭味。
犬絨和顧念北走在走廊里，這里寂靜的可怕，沒有一點聲音。只不過走廊的地板上，到處都是干涸的血液，就連墻壁上，也噴灑著暗紅色的血液，那些黏膩混雜著紅白碎肉的液體，順著墻壁，慢慢往下淌，黏糊糊的，令人反胃。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沉默著向前走，腳踩在黏膩的血液里……可是，等到走到一個開著的房間門口時，一只帶血的手，直接抓住了犬絨的腳腕。力氣大的驚人，她甚至都能感覺到尖銳的指尖刺到了她的肉里。
犬絨一驚剛想要甩腳，目光卻下意識的順著那只血淋淋的手看到了它的主人。
那是一個女人，頭發(fā)凌亂，額角帶血，穿著白色的病號服，只不過這時候沾滿了污血，尤其是下半身兩腿間，兩只腿幾乎浸泡在了粘稠的血液里。她似乎是從病床上爬過來的，因為地面上留著一道長長的血痕。
女人爬出房間，是為了尋求幫助，因為她快生了。
“救……救救我的孩子?！?p> 女人艱難的抬頭看著犬絨，脆弱又可憐。臉上的血液被淚水沖刷出兩道顯眼的痕跡，嘴唇因為缺水干澀起皮…
犬絨怔了怔，而后，彎腰，將那女人扶起來放到了房間的病床上，女人重重的喘息著，額頭上的冷汗打濕了頭發(fā)。看起來，情況并不太好。
“阿絨。”顧念北也在看著女人，但是他看著的，卻是女人的肚子。
女人下半身被血液浸濕，但是那肚子，卻鼓脹的厲害，隆起的腹部帶有輕微的蠕動，犬絨皺眉看著女人的肚子，而后，道：“我們該怎么辦？”
“我不知?！鳖櫮畋笨粗q，搖了搖頭。
畢竟，女人生孩子這事，繞是他有天大的本事，身為一個男人，他也無能為力。
“你先出去吧，我在這里看看?！比q掃了一眼顧念北。
“好?！彼念I(lǐng)神會…
犬絨蹲在病床邊，剝開黏在女人臉上的頭發(fā)擦了擦她滿是血污的臉，而后，她對著女人緩緩道：“我該怎么辦？”
“呼……”
“謝……謝你。”
“………”
聽到女人微乎其微的聲音，犬絨愣了愣，而后，她聽從女人的話，幫助女人躺下，雙腿撐起，保持著生產(chǎn)的姿勢。
期間，不經(jīng)意間碰到她的肚子，那里面的生命在動著，頂了一下她的掌心。輕輕的，像是羽毛掃過她的心臟一樣，她心跳快了一拍，一種欣喜，從心臟處蔓延，就連向來表情鮮少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愉悅。
“好奇怪的感覺?！?p> “不過，很神奇。”
犬絨怔怔的看著手心發(fā)愣，女人擰頭看著她的動作，黑沉的眸子閃了閃。她舔了舔干澀的唇瓣，嘴角勾起一個不太明顯的弧度。
當然，犬絨并沒有注意到女人不合時宜的笑容。
……
別人生孩子犬絨沒有見過，不過這次，她是真的見識到了人類生產(chǎn)時的痛。她覺得，母親，真的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房間里正在生產(chǎn)的女人似乎察覺到了醫(yī)院的危險，她在生產(chǎn)時，甚至沒有大聲的慘叫，只是咬著牙忍著，眼睛充滿血絲，發(fā)出“嗚嗚嗚”的壓抑的叫聲。
直到眼前這位母親順利生產(chǎn)，犬絨也都是處于頭腦發(fā)熱的狀態(tài)，她不知道該干些什么，甚至于是笨拙。因為她也緊張，莫名其妙的手忙腳亂。
但是女人似乎懂得很多，在她的指導(dǎo)之下，那皺巴巴小小的嬰兒，才得以順利降生。
房間里的血腥味更重了，入眼的，便是一片紅色。剛降生的嬰兒被床單包著，被抱在女人的懷里。小嬰兒渾身都是粉的，眼睛閉著，肌膚皺巴巴的，也不好看。但犬絨在女人身上，看到了喜悅。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抬眸看著犬絨，額角的碎發(fā)貼在臉上，好不狼狽，但是看著犬絨的眼神，是溫和的，甚至是柔軟的，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備。
“我，我叫阿絨?！比q看了一眼女人，又低頭下。
她有些無措，在女人溫柔似水的目光里，就連抬頭直視她的勇氣也沒有…
“阿絨，孩子，別害羞，生產(chǎn)是件偉大的事情，不用覺的惡心恐懼。”女人凝視著犬絨，嗓音輕柔。
就在犬絨忍不住想要靠近女人的時候，顧念北推門進來。索性女人已經(jīng)穿戴完畢，收拾妥帖。
可是，當顧念北踏入這個房間的那一剎那，空間，像一面鏡子一樣，裂開了，房間里的一切開始扭曲，女人的面容及身體，也開始變得虛無，眨眼間，消失不見。
血液消失了，女人消失了，嬰兒也消失了，犬絨與顧念北站在通往五樓的樓梯口，面面相覷。
一片血紅色的羽毛，在空中飄蕩，犬絨伸手，接住了那片羽毛。羽毛，在接觸她掌心的那一刻，變成了一張白紙，紙上寫了幾個字。
‘走，永遠別再回來，
“她讓我們離開這里。”
犬絨看著紙上的字，表情有些迷茫。面對女人，她沒有感覺到來自惡鬼身上的怨氣和不甘，所以才疑惑。
“我們也沒做什么，不是嗎？”她歪頭看著顧念北。
顧念北掀眸看著犬絨，緩緩開口道：“一個即將生產(chǎn)的婦人，又怎么可能在這個地方活著?！?p> “當然，也存在這僥幸，但她如今又消失了，就說明一點，她不是人?！?p> 犬絨摩挲著指尖，似乎觸碰到婦人那肚子里的生命只是一個錯覺。
“是惡鬼嗎？”
“可是，我沒有在她身上感受到絲毫的怨氣，甚至是，我都沒有察覺到她不是人?！?p> 那種觸及靈魂的觸碰，太過于深刻。
犬絨再次看了一眼婦人曾經(jīng)躺過的病床，神色有些疑惑。
“結(jié)果怎樣已經(jīng)無所謂了，無論那婦人是否害過人，都與我們沒有關(guān)系。”
“萬一這婦人真是存在于醫(yī)院陰暗處的惡鬼，以婦人之姿迷惑人，然后將他們殺死，這也說不一定呢?！鳖櫮畋睉阎鴲阂獯y著。
“那為什么放過我們？”犬絨嘴唇微動，她看向了表情沒怎么變化的顧念北。
“誰知道呢?！鳖櫮畋睌偭藬偸?。
“不過，惡鬼這種東西，大多數(shù)不是什么好東西。”他補充道。
就像他。
“我們?nèi)ノ鍢前伞！?p> 犬絨從顧念北的身邊走過，不知是不是錯覺，自從婦人消失后，她感覺到顧念北的目光里，帶了些更深的探究。
一心只想著找到李麗且今后決心擺脫顧念北的犬絨沒有細想那一刻他眼里的復(fù)雜。
兩個人終是到了五樓，五樓的血腥味更重，他們剛到走廊時，一個人直接跪到了他們兩個面前。
那人渾身浴血，臉上黏著血糊糊看不清楚長相，但是從衣著來看，這是一個成年男性，只不過他似乎活不久了，因為他的胸口不知道被什么東西貫穿，止不住的血液，浸濕了上衣，傷口處的暗紅色血肉外翻，觸目驚心。
“快跑……”
男人歪歪扭扭的跪在地上，在說完這兩個字之后，腦袋低垂，沒有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