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接到二皇子來信,說要宴請他。風蕭蕭無從拒絕,也想借機探聽一些消息,只得來到皇宮。
這個二皇子并非只是宴請他一人,還有他見過一面的趙通和幾個沒見過的官二代。看到這幾人,他只想奪路而逃,臉上的神色當時便不見好了。
二皇子見風蕭蕭有些不對,于是上前道:“風大人,這位是都城侯,聽說你們已經(jīng)認識了,這位是吏部尚書季大人之子季愈,這是禮部尚書夏大人之子夏林,這是工部尚書芮大人之子芮瑤。幾位都非常仰慕風大人,卻一直緣鏗一面,因此趁這個機會,我邀請大家聚一聚?!?p> “哈哈,風大人,好久不見??!”趙金迎上來。
“呃……趙侯爺?!憋L蕭蕭只得見禮。
“風大人?!绷硗鈳孜患w绔也上前見禮。
互相簡單寒暄幾句落座。
“風大人近日忙碌些什么呢?”媯禎問道。
“沒什么啊。過年了嘛,陪陪家人而已?!憋L蕭蕭臉色平靜。
媯禎微笑道:“風大人好雅興!最近有沒有新詩啊?”
風蕭蕭:“今日事務(wù)冗雜,未能得便。怕是讓殿下失望了?!?p> 媯禎回道:“確實有些失望啊。風大人經(jīng)常語出驚人,行事更是無跡可尋,倒是真讓我有些期盼風大人能夠再發(fā)新聲,再做出驚天之事啊。”
風蕭蕭笑道:“在殿下面前,風某不過一跳梁小丑而已,何足道哉?倒是殿下羚羊掛角,我等倒真是佩服之至啊?!?p> “豈敢!父皇每每耳提面命,不敢稍離須臾。何來羚羊掛角一說?”
“去年,風某尚為赤城一區(qū)區(qū)百夫長,得以遠瞻殿下風采。想以殿下千乘之軀,舍身犯險,遠涉孤城,豈是我輩所能?”風蕭蕭一瞬不瞬的盯著媯禎的眼睛。
媯禎臉上絲毫不見異常,平靜的說道:“風大人應(yīng)該是認錯了吧?我此生尚未出過都城。怎會在赤城遇見我?”
風蕭蕭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道:“不是殿下?那軍部軍政司郎中周斐陪著的不是殿下?竟然有人敢冒充殿下四處招搖?那周斐豈不是欺君?”
“這事我從未聽聞過。應(yīng)該是風大人記錯了吧?我確實想到處走走,奈何父皇不允許啊。那周斐是否另有隱情,怕是只有軍部才知道了?!?p> “哦??磥硎俏艺J錯人了。”見媯禎沒有任何可疑的神情,風蕭蕭打住了。這件事還是得從周斐身上著手。
“他日若有便,我可照那周斐當面詢問?!眿偟澋?,“那周斐之子周槿也是年少有為之士,只是可惜早夭,上月于酒樓中被人暗殺?!?p> “都城之中,誰想竟發(fā)生這種事情?”風蕭蕭奇怪這個媯禎怎么突然提起這件事。那周斐飛揚跋扈,在酒樓中欺辱一姑娘,被三個修行者當場格殺。這事當時在都城引起了比較大的波瀾。朝堂上專門就此事討論如何封禁修行者。
這時趙金突然插話問道:“哦?風大人不知這都城之中也并非平靜之地嗎?可曾聽聞前日都城中死了幾個人?”
風蕭蕭微笑道:“死幾個人?對都城來說,也不是什么大事吧?難道這些人和趙侯爺有關(guān)系?”
趙通道:“有一個人與我有些相關(guān),此人名嚴輝,其父親乃是吏部侍郎嚴籍?!?p> 風蕭蕭笑道:“哦?趙侯爺?shù)呐笥眩口w侯爺?shù)呐笥殉隽艘馔?,真是不幸。都城之中,風波詭譎,趙侯爺還需小心一些。”
那個季愈道:“是啊,都城之中,有些外地來的不懂規(guī)矩,確實應(yīng)該小心。不過都城之中,還是有些規(guī)矩不是那些外來之人能夠破壞的?!?p> 風蕭蕭哈哈大笑:“規(guī)矩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我看啊,還是少拿規(guī)矩壓人。只有活著的人才有資格說規(guī)矩吧。所以呢,我們還是盡量爭取活著才是?!?p> 趙通道:“風大人這話說得對極!趙某十分贊同?!?p> 夏林道:“趙侯爺?shù)囊馑迹y道是說,都城這地方真不容易活著?”
趙通笑道:“都城不見得容易活下去啊。特別是那些不講規(guī)矩的人。”
風蕭蕭再次大笑:“依風某看,活著也容易,不去招惹不該招惹的人便是了。”
“呃……我說各位,才過新年呢,何必在這里說什么活著死了這些話題?”媯禎趕緊止住了這個話題。“我們都應(yīng)該好好活下去不是?”
風蕭蕭還不打算松開:“可是這個世道總有那么一些人不想讓人好好活下去啊。他們總是能夠找各種理由,編織各種借口,讓人在不知不覺之中進入他們的全套?;钪€真不容易啊?!?p> 媯禎道:“哦?其實也容易,正如你所說,不招惹不該招惹的人便好了。很多時候,是需要抱團取暖的。何必到處樹敵?”
風蕭蕭道:“我知道有一個東西叫刺猬,因為身上長滿了刺,不能和別人抱團的??偛荒馨阉砩系拇烫蘖税??須知,要是剔他身上的刺,說不定還會刺你一些窟窿。所以呢,他們一直都保持著距離?!?p> 媯禎道:“其實也并不一定要做刺猬啊,有所得便有所失吧?!?p> 風蕭蕭道:“殿下這話很是有理。不過呢,我聽說過一過故事,一只鳥,一條龜和一只鼠,他們想將一條死魚拖回家,于是三個小東西都拴上繩子,使勁拉,結(jié)果呢?那條死魚卻紋絲不動。為什么呢?鳥是往天上飛的,龜卻使勁往爛泥塘拉,老鼠也往自己洞里使勁。目的不一樣,再怎么使勁都是白費啊。”
媯禎希望培育自己的勢力,且不說其他,便是這幾個紈绔二代,不過就是龜甚至老鼠而已。自己能和他們一個方向使勁?怎么可能?
告辭媯禎他們,正準備走出皇宮,一個人叫住他。
這是一個頂多二十歲的女孩。明如白雪的臉上,鑲嵌著一對寶石般的眼睛,帶著些許哀怨與無奈。明黃色的衣衫毫無遮掩的表明了她皇室的身份。
“請問你是?”風蕭蕭感覺有些突然。
“你叫我無心便是。風大人,是否可以和你聊聊?”那女孩說話很直接。
“呃……無心公主殿下?”這無心公主是皇帝媯繚的唯一女兒。媯繚所生五子一女。其中大皇子早逝,長公主就是無心,二皇子即媯禎,三皇子媯?,四皇子早夭,五皇子年紀尚小。
“你隨我來吧。請直呼我名字就好。”說完,無心轉(zhuǎn)身便走。她這不是征求意見。而是近乎一種命令。這讓風蕭蕭很不習慣。
很快,二人便來到一個精致的花園般的院子。那種簡單的、干凈的氣息讓風蕭蕭好受了一些。
來到室內(nèi),滿眼的花草和淡綠淡綠的裝飾,很明顯的彰顯出這個房屋的主人的性別。
“隨便坐坐吧。”無心公主自顧自的坐在椅子上,“希望你不要有拘束。我想見見你,可能有事麻煩你?!?p> “有什么事找我?”既然無心這樣直接,風蕭蕭也不想轉(zhuǎn)彎抹角。
“《風子論兵》這本書我看過,知道你應(yīng)該是一個極擅謀略之人。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二皇子不是和我們一路之人。他在這個位置上,我兩個弟弟很危險?!?p> “你是想我加入你們?幫他們奪取太子之位?”
“如果可以當然更好。如果不行的話,我希望你能就他們一命?!?p> “據(jù)我所致,嫡長之爭,是非常殘酷的。而二皇子目前既是長子也是嫡子,名正言順,我不明白,你們?yōu)槭裁从X得可以和他相爭?”
“其實,他并非長子,更非嫡子。長子是我那一母同胞的大皇兄,他的死本身便是一個謎,我一直懷疑是二皇子害了他,只是一直沒有證據(jù)。而皇室真正的皇后,是我母親。現(xiàn)在的萫后,并非皇后,到現(xiàn)在仍然只是貴妃?!?p> “但是……至少,目前二皇子已經(jīng)開始隨著你父皇學習政務(wù),朝中諸多大臣也已經(jīng)將其視為西鳳未來之主。你們……好吧,即便我加入,又能如何?”
“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那樣簡單的。即便父皇,也不能那么簡單的立嫡。父皇現(xiàn)在不立太子,正是有著諸多顧慮。朝堂之上,不過是討論政務(wù)的場所,真正確定皇室和西鳳未來的,并非朝堂之上?!?p> 風蕭蕭突然明白了,他一直忌憚的那股隱藏的、能夠感受到但卻始終無法捉摸的勢力,其實就是這個無心公主所說的那股并非朝堂之上的力量。
“你的書我都看過,你的想法我大概能明白。我清楚,你應(yīng)該不喜歡玩弄陰謀詭計,不喜歡結(jié)黨營私。所以我才這樣和你說話。我相信你的為人。我知道你剛從二皇子那邊出來。我也知道你根本不可能和他走到一起。”無心公主說話一直都是那樣直接。
“好吧。我確實不喜歡玩那些。但是,我……其實更不喜歡將自己陷入一個大的旋渦之中。大位之爭,后宮之爭,這是為臣的大忌?!?p> “很謝謝你的坦誠。但你是否想過,如果西鳳帝國落入二皇子之手,會是怎樣一個局面?他這兩年,通過各種手段,已經(jīng)害了很多真正的耿介之臣、忠貞之士。比如,你那好友公孫陸離的父親。”
風蕭蕭腦袋嗡的一聲。
“據(jù)我所知,他幾年,每年都要消失一段時間。我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但我知道,他消失一段時間之后,總有很多的新的人事調(diào)動和安排。可以想見,他都做了什么。”
無心公主的話幽幽傳來。再次讓風蕭蕭一陣氣血翻滾。
“公孫家的事是他的陰謀?每年都要消失一段時間?”
“千真萬確!不過,我不明白,我父皇一直都在替他遮掩。”
風蕭蕭咬咬牙:“行,我答應(yīng)你,我盡最大努力。但是,我也有條件,你必須給我時時刻刻盯著他。我要知道他的行蹤?!?p> “這一點很難。這宮中都是他的人。甚至,父皇身邊也有他的人?!?p> 風蕭蕭突然想起一個人。沉吟了一下,悄悄的告訴了無心公主自己的想法。
“好!我盡快辦妥。”無心公主道。
“還有,你最好將你身后的人,呃……至少找到一個代表,我要見見他?!憋L蕭蕭不喜歡自己一直在明處被被人觀察著。那種感覺就像自己被剝干凈衣服站在大庭廣眾之下。要么大家都脫光,要么都隱藏在黑暗中。
無心公主沉吟了一會,風蕭蕭緊緊的盯著他。
最終,無心道:“好吧!不過,他們都沒有什么身份?!?p> “這點我明白。能量并非身份所能代替的。我只是想知道他們究竟想做什么,在想什么。至少,我想弄清楚,我們是不是一條船上的。”
“行。我會盡早安排。”無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