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仿若是個夏日的黃昏,我站在城外的小河邊,河邊的草長得有一個孩童那么高,綠油油的泛著水光,草叢里三不五時冒出幾支飄著淡香小野花。下地干活兒的人們扛起鋤頭嘻嘻哈哈往家趕,孩子們跑跑跳跳的捉迷藏。家家戶戶的煙囪里都飄起了煙,飯菜的香味兒鉆進(jìn)了我的鼻子里。
“孩子!傻站著做什么呢?回家吃飯了?!蹦赣H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娘親!”我笑著喊了聲,向她跑去。
“白何!你小心點兒!莫撞了你母親。”父親板著臉道。
“哦?!蔽毅胤畔率郑⒃谝慌?。
“你這人!說孩子做什么?!蹦赣H笑罵了父親一句,便攬著我回屋里。
“秋兒!”父親急急地追在母親身后。
我們方才進(jìn)得飯?zhí)茫涨飳嵄銇砹恕?p> “父親,母親?!碧涨飳嵆赣H母親揖了揖。
“秋實來啦,快坐?!蹦赣H笑著讓陶秋實坐下,起身替他盛飯。
“我來給父親母親送些東西,順便接晏晏回家。”陶秋實看著我笑道。
“來接她便來接她,找的什么理由!”父親嘴上說著嫌棄的話,臉上的笑意卻不減。
“我也是向父親學(xué)習(xí)?!碧涨飳嵐室庀蚋赣H抱了抱拳,笑著道。
我同母親笑呵呵地瞧著他們倆斗嘴,心里被幸福溢滿。
忽然,“嘭”地一聲!門被人踹開,李擎天帶著人將我們圍住了。
“白‘大帥’,好久不見啊。”李擎天對著父親陰陽怪氣道。
“帶著你的人滾出去?!备赣H淡淡道。
“白夫人,白小姐,近日可好啊。”李擎天不再理會父親,對著母親笑道。
母親并未開口,陶秋實不著痕跡地?fù)踉谖遗c母親身前。
“滾!一個戲子也配往我跟前站!”李擎天抬手沖陶秋實臉上扇去,卻被父親一腳踹歪了身子。
李擎天穩(wěn)住身子,便與父親動起手來。
“秋實,帶她們走!”父親大喊道。
陶秋實應(yīng)了一聲,便拉著我與母親往外面沖。
方才邁開腿,槍聲便從四面八方傳來,母親同陶秋實已然血淋淋地倒在了我面前。
“娘親!”我大喊一聲,睜開了眼睛。
“小姐!”思思一雙通紅的眼睛撞進(jìn)我的視線中。
“思思?”我啞聲道。
“是我小姐,我去喚大夫?!彼妓伎拗艹鋈チ恕?p> 不多時,思思便帶著大夫跟陶秋實回來了。
“晏晏,感覺如何了?”陶秋實微涼的手覆在我的額頭上。
“還好?!蔽矣昧ρ柿搜士谒?。
“縣長,老朽來為您把脈?!贝蠓蜃叩轿掖策叺馈?p> “有勞?!蔽倚纳裎炊?,還未從方才的夢中轉(zhuǎn)醒。
大夫探了探脈,又輕輕貼了貼我的額頭,才松了口氣道:“縣長,您的高熱退了,接下來按時換藥,好好養(yǎng)傷便無大礙了?!?p> “多謝?!蔽逸p聲道?!袄闲嘞热ヌ婺鷶M方子。”大夫向我抱了抱拳,便出去了。
陶秋實見大夫出去了,才坐在我床邊,柔聲道:“晏晏,還疼嗎?”
我輕輕搖了搖頭,沒有開口。
“小姐,喝點熱水吧?!彼妓寂踔煌霟崴M(jìn)來,跪在床邊拿勺子一點一點地喂我。
“我睡多久了?”我問道。
“三日了,小姐?!彼妓歼煅实?。
“如今大夫都說我無事了,你還哭什么,傻瓜。”我輕輕替思思擦了擦淚。
“小姐,當(dāng)心碰著傷口。”思思驚恐地捧著我的手。
“這些日子你都沒睡罷,眼睛紅的像兔子似的?!蔽倚Φ?。
“思思無事,只要小姐平安。”思思說著又要哭起來。
我怕她累壞了身子,便擺擺手道:“我想安靜會兒,你去睡罷?!?p> “小姐無人伺候怎么使得,思思不會講話的?!彼妓嘉嬷鞊u搖頭。
“你去休息一會兒,我這兒有大夫在,你不必?fù)?dān)憂。明日我有十分重要的事兒要與你商量,你必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替我盯著?!蔽以谒妓级叺馈?p> “是,思思定不負(fù)小姐所托?!彼妓监嵵氐貨_我福了福身,又瞧了瞧陶秋實,便下去了。
陶秋實瞧了瞧我,替我掖了掖被子,溫聲道:“晏晏累了便歇歇?!?p> “你今日怎得有空?”我笑著問道。
“我同師父說過了,這些日子陪著你?!碧涨飳嵜銖?qiáng)牽起一個笑容。
“我無事了?!蔽椅樟宋仗涨飳嵉氖帧?p> “能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嗎?”陶秋實忽然哽咽著問道。
“大夫說是我敷的傷藥被人動了手腳,才至我的傷口沒有愈合,反而加重了。”我避重就輕道。
“外敷的傷藥怎會被動手腳呢?大夫可說有多少日子了?”陶秋實疑惑道。
“大夫說用了六七日了。”我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