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說這話的那年，他已經被鬼子開除了，原因不言而喻。說是與我勾結，賺了這一百多部車子的錢。接替他的是毛球，而鬼子永遠都不知道，毛球是我小時玩伴。當年我們一起在海邊撿螺，玩尿尿的游戲，可以這么說，每次我都比他尿的高很多。就是說，從小我比他高半個頭。所以他和人打架時，我就會不自覺地走過去，當我一過去，那些群毆他的人就四散奔逃，作鳥獸散。因我小時候打架是出了名的不要命，一落下風，馬上雙眼通紅，見什么逮什么，抓起來就砍，戳，扔，好一陣揮舞。好在路邊沒有原子彈什么的破壞力極強的東東。但是磚頭石塊啥的總會如悟空的金箍棒，及時出現在我手里。這時，對方見我弓背曲腰，凌波微步而來，馬上落荒而逃，逃得掘地三尺都掘不出來。再說撿螺，這事可也不那么簡單，海邊是有很多“螺”霸的，見我們鬼鬼祟祟，手提小竹籃，馬上大喝一聲，說明這片礁石區(qū)域都屬于他們，任何人不得進入。說完準會背過身解個小便，感覺是啤酒喝多了，無形之中讓我們想起某種動物。那時我們還小，屬于初生牛犢不怕狗。馬上也拿出我的老套路，蹲身去摸石頭……“螺”霸見狀，只能罵罵咧咧地走開?？墒菗Q做毛球就不行了，當他也低頭摸一塊石頭上來，赫然發(fā)現人家手里的那塊更大。也許這就是氣場的問題，有的人能把人震住，有些人不能把人震住。好比寫小說，有的人能駕馭長篇，有的人只能將就短篇，而有些人就是短篇也是一個字一個字的來湊數，真是勉為其難。所以我覺得毛球能頂替老北也是異數。但后來發(fā)現此人多年不見，已深諳《厚黑學》，其臉皮之厚，可謂刀槍不入！比如他一到我辦公室就到處翻煙抽，看到上好龍井茶，馬上打包拿走，說是去孝敬鬼子。搞得我每天把煙和茶罐到處亂藏，有幾次藏到沙發(fā)墊子下，把別人的屁股都硌得生疼。
毛球說：把鬼子伺候舒服了，你我都有好處。這話是對的，換一種說法，把任何人伺候舒服了，也不是一件壞事！老北就缺這根弦，在鬼子面前牢騷滿腹怨氣沖天。當然如果她有了女朋友，事情可能就不會那么糟糕了。現在老北撤了職，下放到各個車間去，怒發(fā)沖冠。管起質量問題來，有股公報私仇的狠勁。那真是雞蛋里挑骨頭，搞得所有人膽戰(zhàn)心驚，如履薄冰。最后質量突飛猛進，一舉成為本年度質量信得過單位。所以說鬼子用人還是挺老到的，只是可惜了小三四郎，若是讓他研究怎樣才能在船體撞擊的情況下保持不沉，該有多好！說不定真能解決這項世界難題，造福于人類，因沉船事件死去的人還不夠多嗎？
老北失去了肥缺，自然就很少來我的修理廠。每天晚上打電話給他，他都急吼吼地叫道：加班吶，打什么電話！而毛球卻坐在以前老北坐過的沙發(fā)上（是的，鐵蛋也坐過），晃動二郎腿，既抽煙又喝茶，把這里當做后海咖啡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