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歲那年,我去白水鎮(zhèn)開了家修車鋪。我雇了三個人,分別是機修工老鬼,電工瘦狗,漆工小菜。
開了一段時間,居然把修車鋪開成了棋牌室。(所以開店什么的,盡量避免湊一桌的人數為好)。
還有一個就是,賭博行動一定要秘密進行,像我們這樣整日店門洞開(當然不開門你開什么店),大呼小叫的,引得臨近守店之人紛紛前來觀摩,察出我等牌技爛如白菜。
這個我要說明一下:因我四人以前都埋頭苦干,所以從不曾沾過賭。又兼老實本分,對于抽老千,吃軟腸之類的根本一竅不通。
所以大家覺得,和紅日修車鋪的人玩牌遠勝于守店的利潤。
后來有一天,當我去買飯,一個一個往口袋里掏鋼镚兒時,覺得,好了,開始吧!于是馬上回去,把紙牌扔的干干凈凈,所有人都帶著遺憾的微笑走出修理鋪大門。
我對我的三個工人說:想辦法吧,不然全都餓死!三人嘀咕了一會兒,拿出手機嘰里咕嚕說了一通之后,馬上來了好幾部車,司機一個一個跳下車來,沖著老鬼瘦狗小菜不住錘打肩膀,并且嚷嚷:怎么單干了,也不早通知一下,必須請客。
老鬼笑著指指我,說:應該老板請客才對。我預感到,這都是準客戶啊,馬上偷偷打了個電話給小點,小點頗有江湖救急的英雄氣概,馬上騎上她的小電驢送過來。
那時的一千元加上小電驢,可以說是身價不菲了。作為光明磚廠的千金,她幫我的目的遠沒有同學情誼那么簡單。
衡量了一下。有兩點可疑。一,因為她是一個跛子,害怕自己嫁不出去。二,我二叔老魚是市里最大的建筑企業(yè)老板。她難免不幫她爸推銷他的紅磚。
可是我跟老魚有仇。在他企業(yè)陷入低谷時把我媽介紹給了老龍。
老龍年輕時乃白水鎮(zhèn)一霸,打架斗毆使他過早地進了監(jiān)獄,出來時老魚把他收留了,升任保安科長兼保鏢。
我媽守了幾年寡,重新開始單身時的胡思亂想,所以難免不被忽悠。
她去了老龍家之后洗衣做飯,無所不能。
老龍雖然對待我媽比較溫和,但是誰知道某個夜里對她會有多少傷害。
幾年之后我媽得了癌癥??茖W證明,引起癌癥的主要原因是不良情緒。
我一直在想,若我媽改嫁給一個忠厚老實之人,會這么早離開我嗎?
因此,想通過我去打點老魚,想也別想。她送來的錢權當是借的吧,不,沒有權當,就是借的。所以,我就坦然地納入腰包。
但事情也遠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樣,這幾個貨車司機充其量都是揩油的貨,所以后來他們一說要開長途,我就頭疼。
這些車實在太破了,螺絲容易松動,開個幾公里就要擰一下,當然用我的工具,名曰是借,其實跟拿差不多。
且這幾個司機肚子大,酒量也大,我請客那會兒,三箱啤酒都不夠。
酒錢倒不貴,可下酒菜隨之增長了不少,那才叫貴。所以當時借來的錢有一半流入酒店老板的口袋。
這之后我們都憂心忡忡,抽著兩塊錢一包的“古松”煙,坐著發(fā)呆。
終于老鬼熬不住了,提出走人。
他這么一提,好像老天不讓走似的,開進來一部寶馬車。
車門緩緩打開,落下來一只長筒靴,帶高跟的,是個女孩!
我們一擁而上,我說:怎么了你車,哪里壞了?
女孩不悅道:我剛買的車。
我“哦”了一聲。
給我停一下,我出錢可以嗎?女孩說。
可以。我說。
女孩馬上低下頭,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抽出一張票子。
我一看是五十元,就搓著手說:太多了!
女孩說:沒事,拿著吧。于是我羞愧地接過這錢。
女孩一步三扭地走了,走時還不忘用遙控器把車門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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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魚啊
鍛煉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