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看著筷子尖,思緒已是萬般糾纏。她不得不承認,這一個月以來,自己對何君譯,已經(jīng)和三年前不同了,但她總是在逃避給這種不一樣的感覺定性。但現(xiàn)在何君譯的話如同告白,堅定地等待著她的應答。
半晌,她抬起眼,誠懇地說:“謝謝你?!?p> 這大概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回答了吧。
何君譯笑笑,他并不想難為她,只是自己也不再想隱藏心意。
“什么時候去BJ?”何君譯把話題轉(zhuǎn)開。
“月底就去?!?p> “那正好還能在家過完生日。”
林語抬起頭,緩緩說:“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生日了?!?p> 何君譯的酒窩淺淺陷下:“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林語有些臉紅,別過頭去假裝拿餐巾紙擦手。
剛想對何君譯說不用那么麻煩,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是媽媽打來的。
“喂,媽。”
電話那頭聽著有些嘈雜,林媽媽的聲音明顯帶著顫抖和焦急:“小語你在哪兒呢?外婆住院了?!?p> “什么?”林語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何君譯雖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卻也看出事情不妙,擔憂地望著她。
“在家摔了一跤,來醫(yī)院一查是腦梗,我和你爸都在醫(yī)院呢。”林媽媽的聲音有些喘,像是一邊小跑一邊說的。
“在哪兒?我現(xiàn)在就過去。”林語站起身,準備去穿外套。
“你先別急著過來,回趟外婆家收拾些東西帶來,我這兒走不開。”電話那頭像是有人在叫林媽媽,“不說了,先掛了,你盡快過來吧,一會兒病房號我發(fā)你手機?!彼焖僬f完便掛了電話。
林語拿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她背對著何君譯,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她很害怕,很無助,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何君譯走到她身邊,牽起她還在發(fā)顫的手,溫柔地問:“發(fā)生什么事了?”
林語回過神,看著身邊的何君譯,突然發(fā)現(xiàn)還有一個人可以依靠,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外婆住院了?!?p> 何君譯畢竟在醫(yī)院待了很久,并沒有表現(xiàn)出慌亂,鎮(zhèn)定地安撫她:“沒事的,知道是什么原因入院的嗎?”
“我媽說是腦梗?!绷终Z的聲音有些哽咽,無助地看著何君譯:“是不是很嚴重啊?”
“沒事的,沒事的,你先別急,腦梗也是分情況的,我們過去聽醫(yī)生怎么說好嗎?”何君譯堅定的目光讓林語稍稍冷靜了一些。
“我媽讓我先去外婆家收拾些東西?!?p> “好,我陪你一起去。”他說著從口袋里掏出紙巾,小心翼翼地幫她拭去淚痕。
上了車,何君譯特意沒有放樂曲或是廣播,他知道她現(xiàn)在更需要安靜。后視鏡里,林語倚著車窗,目光沒有絲毫聚焦,紅紅的,腫腫的,今天已經(jīng)哭了第二回了,他有些心疼。
“當初我要是聽你的,再堅持堅持讓我媽帶外婆去體檢就好了?!绷终Z的聲音弱弱地從后座傳出,渺小的仿佛會隨時被風吹散。
“木木,這不是你的錯。”何君譯最怕的就是林語把所有事都怪到自己身上,讓人心疼,“這病換季的時候發(fā)病率很高。外婆送院還算及時,會沒事的,別自責了?!?p> 林語埋下頭,抱著膝蓋,后背一下一下地起伏著,隱隱發(fā)出抽泣聲。何君譯雖然心疼,卻也不知該說什么,在開車也不好安慰她,只能著急地看著。
等到了林語外婆家,她像被上了弦的箭一樣,飛快地下了車跑進家門,何君譯只能在后面追著她喊她慢些,怕她摔了。
林語站在外婆的臥室,床上放著一個大號的旅行袋,她正對著櫥發(fā)愁,她實在不知道要收拾什么帶去,又不能打擾媽媽,只能對著滿柜子的東西干著急。
何君譯看著她的樣子一下子就猜出她的心思,默默地走到她身邊說:“我來說要拿的東西,你來找好嗎?”
林語急忙點頭。她差點忘了身邊就有一個現(xiàn)成的醫(yī)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住院要帶的東西了。
“換洗睡衣、內(nèi)衣,毛毯……”何君譯有條不紊地一樣樣報給她,林語迅速找出來放進包里,不一會兒就全收拾好了。
何君譯一手提起旅行包,一手牽著她:“走吧?!?p> 不知道為什么,在被他牽起手的那一刻,林語覺得突然充滿了力量,沒有方才那么惶恐,而是漸漸放松了一些,因為身邊的那個人,讓她覺得自己不用獨自面對一切。
到了醫(yī)院,何君譯帶她直接從員工電梯上到神經(jīng)內(nèi)科的樓層。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那只被何君譯牽著的手又不由地顫抖了起來。他輕輕握了握,低聲說:“沒事的,進去吧?!?p> 林語把眼淚擦了擦,努力做出和往常一樣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氣,推開病房門。
林媽媽不在,只有林爸爸坐在病床前陪護。外婆閉著眼,不只是昏迷還是睡著了,臉色看起來憔悴極了,身邊的監(jiān)護器時不時發(fā)出“嘀嘀”的聲響。
林語咬了咬嘴唇,努力克制住自己快要崩潰的淚意,若無其事地從何君譯手里接過旅行袋遞給林爸爸:“爸,我媽讓我收拾的東西?!?p> 林爸爸接過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身邊的何君譯,對著他笑了笑:“這么晚了還麻煩你送小語過來,不好意思啊?!?p> 又轉(zhuǎn)過頭看著林語:“怎么還去打擾人家小何,自己不會打車啊?!?p> 還沒等林語開口,何君譯便回道:“不麻煩的叔叔,我們正好在一起吃飯。”
林爸爸一副“我懂了”的神情,對他倆點了點頭:“哦~是這樣啊?!?p> 何君譯走到病床前拿起病例看,林語湊在一邊,雖然看不懂,但她總希望從他的神情里讀出點什么。
但或許是何君譯做醫(yī)生久了,像林語這樣的“病人家屬”也不在少數(shù),所以練就了一身“冰塊臉”絕技,他臉上并沒有流露出一點點異樣,波瀾不驚地像在看一份新聞報紙。
在父親面前,林語也不好多問,何君譯放下病例神情依舊,讀不出什么來。她只得悻悻地到一旁看看外婆。
林媽媽推門進來,手上拿著一堆單子,像是剛辦完手續(xù)。見到他們,緊縮的眉頭一下舒展開:“小何也在啊?!?p> “阿姨好?!焙尉g上前打招呼。
“是你送小語來的吧?真是不好意思啊,麻煩你了?!焙螊寢屨f道,但語氣里卻沒有一絲“不好意思”的意思,笑著瞟向自己低著頭的女兒。
“媽,東西我都收拾好了,看看還缺什么嗎?”林語急忙把話題轉(zhuǎn)開。
林媽媽走上前,翻了翻包里的東西,有些詫異地看著林語:“這么周到,連保溫杯都帶來了?每回開學丟三落四的,這回倒挺細心啊。”
“怕是有高人指點。”一旁的林爸爸冷不丁插了一句。
林媽媽恍然大悟,看著何君譯:“小何啊,肯定是你幫她的吧。”
“沒有,我只是提了些建議。都是木木自己收拾的?!焙尉g語氣誠懇。
倒是一旁的林語有些不好意思了,低著頭也不知該說什么,總有一種被迫接受表揚的感覺。
“外婆這會兒也沒什么事,但估計還得睡會兒。要不你們先回吧,明天有空再來?”林媽媽對林語說。
“嗯。”林語聽話地系上圍巾。
林媽媽轉(zhuǎn)頭看了眼何君譯,他立馬領會:“我會把木木安全送回家的,阿姨您放心?!?p> “好,那就麻煩你了啊小何?!?p> “不麻煩的,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您隨時找我?!?p> 說完何君譯牽起林語的手,低聲說:“走吧。”
出了病房,林語一直默默地跟著他,直到進了電梯才開口:“那個,我外婆到底嚴不嚴重啊?!?p> “腔隙性腦梗,預后還是不錯的。只是以后護理要多小心,容易復發(fā)。”何君譯頓了頓,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說:“沒事的,不嚴重,不用擔心?!?p> 林語終于放下心,她覺得何君譯的話就是那么可信,他說沒事就是真的沒事,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無條件地從心底里信任他。
回到家,何君譯并沒有直接離開,而是幫忙收拾廚房碗筷,林語就倚著門看著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說,大概是真的被嚇到了。她覺得自己一定是水逆了,這一天經(jīng)歷的事都那么“驚心動魄”,好在有他在。
廚房里的水聲戛然而止,何君譯解下圍裙,輕輕走到她身邊:“木木,都收拾好了,還有什么要我做的嗎?”
林語機械地搖了搖頭。
何君譯看在眼里,實在是放心不下,輕聲問:“真的沒事嗎?有什么事兒別藏在心里,發(fā)泄出來就好了。”
林語還是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何君譯看了看鐘,已經(jīng)將近凌晨一點了,他嘆了口氣:“木木,你這樣我很擔心。”
“我沒事,你回去吧,謝謝你?!绷终Z緩緩吐出話來,聲音平靜地如鏡子一般,卻照不出絲毫情緒。
畢竟晚了,何君譯也不好在她家多待,只能擔心的看了看她,走到門口換鞋。
“早點休息,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從來不關機。”他看著依舊面無表情的林語說。
“嗯?!?p> 何君譯推開門,剛邁出一步卻被她叫住。
“等一下。”
何君譯回過頭。
“能……陪我一會兒嗎?”林語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口。
何君譯轉(zhuǎn)身,反手帶上門,淺淺的酒窩盈著溫暖的笑意:
“好?!?
知琬
哎實在是抱歉,被期末折磨地焦頭爛額中......我會努力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