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她彎了彎唇角:“不算久,從這位說我已經(jīng)不同棲都和溫君使親近開始。”
她的重瞳微微閃動,擺明并不想輕易把這件事情善了了。
她壓迫著的那人是真的快瘋了。
“您……您……”
桑衣并沒怎么樣,倒是那人的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
其他人對于這種人,或是直接無視,或是直接一刀斬了眼不見心不煩,但桑衣對著他微微顰了顰眉。
“嗯?”似是驚奇,又似疑問,“閣下還有什么問題嗎?”
巫七元憋笑快憋瘋了,還能記得適時的上來當(dāng)個和事老。
“哎呀,消消氣,先把臉上的血擦干凈再說話?!边@人一身淺色的衣裳,倒也是得體,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有著不甚顯眼的小口子,像是被某種細(xì)碎密集的利器劃開了。
眾人沉默的時刻,這個人的出聲卻不顯突兀,溫和又舒服。他笑呵呵的走過來,把桑衣拉開了些,卻也沒管又重新摔到地上的那個人。
鳳娑見禮:“閑尊閣下。”
人群中頓時又是一道浪潮。
振鋒看過巫七元,大笑:“果然尊主同我們這些人還是不同,我們在這里等候,兩位尊主倒是瀟灑自如?!?p> 桑衣當(dāng)眾掃了振鋒域的面子,振鋒大君自然不會平白咽下這口氣。桑衣道:“嗯,的確,這次是我失禮?!?p> 振鋒大君:“想來我振鋒域的脈主也是久仰尊主大名,再三懇求讓我把他帶來。卻不想,這見到尊主閣下的第一面就被打了個半死?!?p> “喔,但是我怎么記得是這位出手在先,”桑衣笑了笑,卻透出一股寒意,“而且是在我棲都的慶典上,當(dāng)著我棲都一百三十六靈族的面!”
桑衣偏過頭來,重瞳閃動。她身姿挺拔,微微揚(yáng)起下頜,攏起若有若無的壓迫感:“那我是不是可以認(rèn)為,你是乘著我不在,挑釁棲都,挑釁我的尊嚴(yán)?”桑衣低低地地哼笑:“君主,這筆賬,我們想來也要找個時間慢、慢、算?!?p> “那怎會?尊主垂拱而治,雄才大略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哈哈哈哈?!闭皲h沖著桑衣拜了拜,顯示出一副真心拜服的模樣,眼里的光卻是黑沉而森然的。
他說:“不過有些事畢竟不能混為一談,就像今日泣鬼尊主竟然同閑尊一道延時出現(xiàn)……”他刻意低咳了一下,才續(xù)下去,“不知道尊主在棲都如此盛況空前的時候是去了哪里?”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似的,一副驚奇樣子:“莫非尊主有一些在近日才能辦的事?”
近日辦的事?
域外風(fēng)平浪靜,并沒有非她出手不可的大事。
不在事上,那難道是時間?
眾人的目光聚焦在桑衣和閑尊之間。突然就想到已經(jīng)流傳了一段時間的笑談秘聞,講的是三位尊主之間不可言說的二三事。對這種傳言嗤之以鼻的,則想到泣鬼尊主已經(jīng)在籌辦的四境端容。
再這次慶典之后,五子正式開始逐漸掌權(quán),若是泣鬼尊主還要些臉面,自然不會死咬著這掛名勢力的權(quán)力不放。
與此相對的,她自然要去重新組建勢力。但這似乎又照應(yīng)了桑衣同棲都之間感情逐漸淡漠的傳言。
鳳娑心頭一緊,桑衣卻慢悠悠的開口:“那是自然?!?p> 謝溫酒知道她不會落入這般簡單的圈套,瞳孔還是不受控制的緊縮。
桑衣笑道:“閑尊閣下第一次來我棲都,我又同閑尊許久未見。若非托著這個慶典的福,憑著這位閣下灑脫的性子,要再見一次還不知要等到多難得的一個機(jī)緣?!?p> 鳳娑心頭一落。
桑衣的說法很容易對眾人誤導(dǎo),想到“泣鬼尊主怕閑尊找不到位置,親身去迎接閑尊”的方面上去。
只是巫七元直接冤了個死去活來,從堂堂尊境大能淪落為需要人格外關(guān)照的熊孩子,還是一個連路都找不到的問題兒童!
這幾天跟她一起的出生入死,在這無恥之徒的幾句話里灰飛煙滅,巫七元嘴角抽了抽,覺得遲早有一天得友盡。
繼續(xù)問下去就真的變成了挑釁,振鋒大君咬牙讓人把那位脈主先帶出去。
之前的安排全都亂了套,這時再讓鳳娑一起下去帶領(lǐng)五子顯然已經(jīng)不合適了。
巫七元同桑衣做了個手勢,上臺吸引目光,桑衣在臺下沖著鳳娑傳聲:“小重封一他們還在原定的地方?”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桑衣悄然退場,閃身出現(xiàn)在一眾往外扒拉張望的孩子們面前。
饒是早就看到桑衣,這樣的突然出現(xiàn)還是讓滄海嚇了一跳。桑衣笑瞇瞇地伸手摸了她的頭,又轉(zhuǎn)過頭挨個看了一遍,順著夸獎道:“嗯,不錯。一個個都挺乖沒亂跑?!?p> 幾個人都挺驚喜,一一問了好。
——除了封重。
封重看著她下擺處一處明顯的撕裂,抿著唇?jīng)]有說話,目光極富目的性的搜尋著。果然在另一邊找到了一個相似的利器切口。很明顯,她是連換個衣服都沒顧上,直接動手把壞了的衣服改裝了。順著袖子往上看,又看到了她袖口露出的一點繃帶,
手背帶著失血后的蒼白。
那看不見的地方呢?
體內(nèi)呢?
在封重的印象中,桑衣受傷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里面到底是個什么情況,能讓桑衣狼狽到這個地步?
少年心性單純,對著桑衣又從不掩藏,實在是好猜,桑衣心頭軟成一片。
“別擔(dān)心?!狈庵靥ь^,對上她深淺交疊的一雙重瞳。她的眸子一彎:“我沒有在縫隙里被傷到,是在回來的途中自己劃了一刀?!?p> 滄海微微睜大眼:“尊主受傷了嗎?”
桑衣:“一點輕傷,沒什么好在意的?!迸_上兩個人已經(jīng)又把眾人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五子上來,巫七元背著手又沖桑衣打了個“稍等”的手勢。
這件事被桑衣輕描淡寫一筆帶過,封重知道自己不該多問,卻壓不住心中的疑慮重重。
忽略封重質(zhì)疑的目光,桑衣轉(zhuǎn)過身對著封一柔和的笑了:“不用猜也知道,鳳娑把任務(wù)又丟給你了。辛苦了?!?p> 封一無奈:“幸虧尊主回來了,不然我還真的不確定該怎么入場才不失禮?!?p> 封一經(jīng)歷了許多次這種臨危受命的事,早已習(xí)慣,大多也能完美的完成。
桑衣也沒說什么,拍了拍他的肩。
只是這卻不代表他就會絲毫不慌亂。但是今日過后,大概這就會成為他生命中最常有的姿態(tà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