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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當歡

第一章 皇城蹄馬 修士風流

長歌當歡 督心 6388 2019-11-28 20:51:11

  六年前,死佛路上,長生林里。

  “從今往后,不管長生之路多長,皆以赤子之心相待?!比她R聲,跪天,飲盡帶血之酒。

  “我煙盡雨,一心長生,只想在歲月之外看看這是個什么樣的世間?!?p>  “我齊一,愿為我人族修道,踏上不歸旅途,此時與天說,承兄弟諾?!?p>  “我鳩淺,”見到了很多修道的益處,大概變強能夠活得更好吧,“為一世逍遙,先修這一世試試?!?p>  聽完鳩淺的話,其他兩個人不由得呵呵大笑,一時間歡聲笑語不絕。

  此界人信世間有仙,故名有仙界。

  有仙界中一塊大陸的北端,名為墨海,此天下人皆崇武,人有勝負之心,固有比試,以決高下。既有高下,自然有座次。

  五十年一度的人間會,便是專門用來排這片天地的座次。

  這片大地上流傳著一句話,百年人間一世王,一世人間無人上。

  很多修行之人為了成就自己無人其上的殊榮爭得是頭破血流,本來的長生路走成了短命途。

  “但是,不影響他們?nèi)幠翘煜碌谝?。哈哈哈哈哈?!?p>  鳩淺狂笑,看著前方人頭攢動,眉飛色舞。

  胯下的大黑馬打著響鼻,好似是在驅(qū)趕眼前絆腳的人流。

  天氣已入冬,黑馬仰頭之際,呼吸產(chǎn)生的白氣以及嘴角蹄尖的冰碴無一不是顯示著天氣的嚴酷。

  但是,此時此刻,這三個一腔熱血的修士一定當今日是個溫暖的日子。

  “都認得你,都認得我們,這么大聲干嘛”,齊一隨口道。

  齊一是三個人里遇到了人生中此等喜悅還最平靜的一個。

  鳩淺不必說,從昨日被宣告天下他是此次人間會第三后就一直開心的上躥下跳,激動不已。

  齊一雖然奪得第二,但是好似沒多少東西可以讓他心里泛起漣漪,哪怕,天下第二的虛名也不可以。

  至于他們兩個的好兄弟,那個和他們跪在一起拜天地飲血酒的煙盡雨,一身高深的修為,加上異常冷淡的情緒,毫無疑問,以劍指蒼穹的氣勢橫掃千軍奪得第一。

  人間第一,會史上第二個全勝奪得魁首的人,煙盡雨雖沒有喜形于色,但是最后一戰(zhàn)結(jié)束時他身上顫抖的肌肉和放松的神色也說出了他心底的那幾分喜悅。

  齊一喜歡看人,也擅長看人。

  他明白,煙盡雨背負的往事使他不能像鳩淺一般肆無忌憚的喊出心里的情緒,不管是什么樣無傷大雅的情緒。

  “怎么感覺你們都不是很開心的樣子,我們要去接受冊封啊,想想就激動。”鳩淺話里話外都很快樂。

  煙盡雨側(cè)頭輕輕瞄了瞄鳩淺,心道,他很快樂,一直都很快樂。雖然不知道他在快樂什么,但是自己確實喜歡看到他這么快樂的樣子。

  “開心啊,我都天下第一了,為啥不開心。穩(wěn)重,不能太猴急。”

  煙盡雨搭話之際不忘拉下早已長得蓋眼的頭發(fā)以示自己的穩(wěn)重深沉。

  “哈哈哈,原來如此,我說呢,干啥裝模作樣的,哈哈哈…”

  多么爽朗,雙十年華都過了,還像孩童一般笑得開懷。

  齊一不解的看了眼煙盡雨,說道:“難得,難得。”

  “難得什么?難得我們順著人流騎馬?”煙盡雨問。

  “難得你也言自己樂,難得見小淺這么樂,哈哈哈哈。”無聊的笑話,你哈哈哈,我哈哈哈。

  對于他們而言,有件事情老三鳩淺肯定不會多想,但是這事一定巨石一般的壓在齊一和煙盡雨的心上。

  齊一看了眼大哥,示意性的瞟了瞟小弟,大哥不動聲色的抬手輕壓讓他安心。

  嗯,齊一心里微嘆一聲,大哥和三弟都不著急,每次都是自己咸吃蘿卜淡操心。

  明明事關(guān)生死,如此謹慎之際,偏偏當局者無所事事,旁觀者心急如焚,難道都是死到臨頭才遇事不怵?

  念想及此,齊一也不擔心了,甚至開始預想一番他們兩個以后慌亂的模樣,自己是否也會遭遇天下圍堵而迎擊不退呢?

  鳩淺心里不知想到了什么別的,說:“不,我們要帶領(lǐng)人流?!?p>  “時間還多著呢,來,慶祝今日,兩位哥哥隨我策馬狂奔,哈哈哈哈…”

  空氣中傳來一聲聲歡呼的叫喊,人流開合,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可憐的馬兒屁股上,馬兒只能拼命跑得飛快,仿佛夠快就可以躲過鞭打。

  就這么隨著鳩淺瘋鬧,胯下的三匹馬兒繞著皇宮爭先狂奔,一路上驚得老叟扔掉了手中的煙斗,嚇得今日出門的黃花大姑娘呆在原地捂頭抱膝。

  大娘們被路過的響蹄帶一身泥水氣的潑口大罵,小孩兒開懷而又羨慕的跟著馬,奔跑,叫喊…

  鳩淺嫌人少,不夠熱鬧,憋著一口氣用力的朝四方喊去:

  “人間會就要散啦,各位修道中人,最后一刻放肆一回,都隨我沖啊…”

  街道的吵鬧打開了道路兩邊貴婦們的窗,在這幾個年輕俊秀前面,顧不得嬌羞和郎君在側(cè),漂亮的人婦們向著鳩淺等人拋去無數(shù)如絲媚眼,倚在窗臺,只為策馬而過的他們得以看到她們手中揮舞的絲絹…

  “大人們,奴家鐘意…”

  不知道誰家的女兒鐘意什么,竟然說出這么不害臊的話。

  一路雞飛狗跳,販夫走卒敢怒不敢言只得狠狠地哼一聲然后給馬夾尾讓道,帶娃的娘親捂住孩兒的眼睛不讓看,被懷抱的孩童偷偷伸出頭來窺視一探究竟。

  凡間衙役在馬后氣喘吁吁的追趕,口里念叨著皇城內(nèi)不得策馬喧嘩,只是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已經(jīng)看不到前方的馬屁股…

  隨著鳩淺策馬狂歡,原本安靜的皇城清晨馬蹄所過之處皆歡笑蹄起。

  不知道轉(zhuǎn)了多久,身下的馬兒越跑越慢,鳩淺只得不好意思的朝后看看,好在兩位兄長都還跟在身后,撓撓頭不好意思的大笑道:“哈哈哈,皇城好大哈。”

  “快跑,有人追上來了…”自家的二哥臉帶笑意的大聲的向自己呼叫。

  “前面的人不得胡亂策馬,停下,駕…”

  聽到身后遠遠傳來的喝聲,三人掄起鞭子對著身下的馬兒又是一頓狠抽,凄慘的馬嘯聲響起,三人再次策馬狂奔起來,這次可不是即興隨意的歡笑,而是帶著一絲尷尬的逃竄,所謂逃,不過是甩開無聊的教訓。

  于是,官馬追慶馬,孩童追大俠,原本三人開懷的馬隊不知何時變成了馬群,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這次歡快的風流策馬,在寒冬里,大口的呼吸寒冷的空氣,冷風倒灌進衣服里,是修士最歡樂的修行。

  慢慢的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三人騎的馬只是長得壯美,跑起來并不如別人的馬那般輕快。

  他們怎會知道,墨?;适遗山o他們的馬只是圈養(yǎng)起來專門走路觀賞的,而不是戰(zhàn)馬和驛馬,又怎么會跑的過后面那些趕上來的飛禽或者走獸。

  人間會快散了,可是終究今天還沒散,那些依舊停留在此的修道之人隨手召出坐騎就是奇珍異獸,若不是有意追隨他們,早一個照面就把他們的肥馬兒甩在了身后。

  我們可是人間頭三甲,怎么能讓后面的家伙超翻了車?

  三兄弟相視一眼,便有了計策,心照不宣。

  于是乎,他們開始三騎并行。多年來的默契和信任早已使得他們脫離里言語交流的束縛,一個眼神便能心意相通。

  但是,后面的人馬上就發(fā)現(xiàn)了端倪。

  騎奔雷獸的大漢雖然長相粗獷但是心思細膩,心道:你們還想把道路全占住不讓我們超過你們,看我不追上去讓我的奔雷咬你們的馬屁股。

  于是,他大手一拍座下的奔雷,兩三息之間便隔前幾人一個馬身的距離,對著前面三個在人間會上都曾戰(zhàn)勝過他的人得意的叫道:

  “還不跑快點,待會兒我的奔雷看久了你們的胖馬的肥屁股,一個忍不住就撲上去你們就慘了,哈哈。”

  人生得意須盡歡,這是大漢覺得是這百天來他最得意的時候,想到前面的人待會兒奮力揚鞭策馬的窘迫模樣,他就開懷的大笑了起來,好似自家的奔雷已然啃在了對方的誘人馬臀上。

  “你有本事就追上我們再說,傻大個兒?!?p>  鳩淺不僅不慌,還出言挑釁。煙盡雨和齊一只是一臉自信的回望的看了大漢一眼,不輕不重的笑了笑。

  大漢最恨別人叫自己傻大個兒,身材是爹生娘養(yǎng)的,倍兒棒的事兒怎能遭他人指點?

  他狠下心,怒拍奔雷的屁股一巴掌,使喚坐騎向著前面的馬撲去。

  然而,想咬就咬哪有那么容易?奔雷前撲很讓大漢意外的撲空了。

  原來,鳩淺他們借著那句話的功夫?qū)ふ业阶罱牟砺?,三騎如一騎橫拐進了旁邊的那條路。

  而奔雷獸因為前沖的太使勁兒,慣性使然不能很快的停下回頭,恍然間身后奔騰的人流獸流浩浩蕩蕩的跟隨三人拐過彎,大漢只能重新跟在最后面再尋機會追上三人。

  這一來一去,花費的時間不少,策馬的修行人又都是寸步不讓,大漢暗嘆一句狡猾,悶聲追了上去。

  這個豪邁的漢子叫雷狂笑,天生神力,附引蒼雷,因出生之時狂笑不止,雷父故為其取名為雷狂笑。

  雙十年紀,已然在家族的培養(yǎng)下進入了人仙八境,若不是在與煙盡雨對戰(zhàn)之時強行硬拼不敵之后受了重傷無緣最后七場賽事,其戰(zhàn)績應入人間前十。

  七十一人,七十場,雷狂笑一共只敗了十場。

  氣溫回暖,隨著時間的推移,身后追趕或是追隨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近,雷狂笑也慢慢的擠到了人流的前面隊列里。

  這一路上,雷狂笑發(fā)現(xiàn)了好多熟人,他沒想到,興起之事也會有如此多的同道中人愿意追隨,心里面對最前面的三人的欣賞更多了幾分。

  然而,最前面的人現(xiàn)在開始慌了,鳩淺等人心里清楚,馬不行就是不行,跑得越久越不行。

  等到后面的人習慣了七拐八繞,依靠急彎終是會被追上的。

  鳩淺眼珠轉(zhuǎn)動,心生一計,尋常路尋常彎行不通,那便走無路之路,拐不彎之彎。

  鳩淺心里默念:絕技,通明。只見鳩淺雙眼泛出邪魅的紫光,一雙眼珠變成邪魅的紫色。

  此紫瞳,傳說與之對視便仿佛自己墮入深淵,從內(nèi)到外皆被看穿,而且心神沉墮之時身體動彈不得。

  四處環(huán)顧,突然左邊急轉(zhuǎn),進入死胡同。鳩淺并未墻前勒馬,而是一揚馬鞭,抽打在馬身上,讓其加速。

  眼看就要撞到厚重的墻壁,只見鳩淺站立在馬身上,掌對前方,在馬首觸碰到墻的前一刻,墻土沸騰,如水一般像兩邊散去,待到三人通過后又快速的恢復如常。

  這時,早已拔出佩劍的煙盡雨神色如常的輕輕將劍收入劍鞘。

  得意的嘿嘿一聲,鳩淺瞧向兩位哥哥,看到兩位哥哥皆向他投來贊賞的目光,不由得豪氣陡升。鳩淺不知道,如若不是自己掌心土用的及時,自家的大哥就一劍破開了前方的墻壁。

  可是,如若沒被阻擋視野,后面的人本該也能輕巧的破開墻壁。

  然而,面對這堵愈合如新又突如其來的土墻,跑的最近的人就沒了反應時間…

  燭火熄滅之前的掙扎扭動,向來分外妖嬈。

  人間鬧劇,在這個冊封的大好日子的上午,嘩啦啦的拉開了序幕…

  ……

  在嬉戲的足跡遍布整個偌大的皇城之后,在人流獸流的歡呼聲中,噠噠的馬蹄將他們這三個人間會優(yōu)勝的幸運兒送到皇宮大門口。

  富麗堂皇的大門兩側(cè)齊整的站立四列全副武裝的士兵,每個士兵的衣服胸口上都有個大大的監(jiān)字,不知道隸屬于十方十二監(jiān)中的哪一勢力。

  鳩淺小心翼翼的偷瞄,不料拙劣的掩飾被那個士兵發(fā)覺,惡狠狠地瞪了鳩淺一眼,嚇得鳩淺心頭一顫,尿意微生。

  鳩淺偷偷地對大哥嘀咕:“大哥大哥,他們好生嚇人?!?p>  煙盡雨沒理他,只是閑庭漫步一般帶著他們進了大門。

  輕車熟路的樣子,非常令人懷疑他是否是原本生于這幽深曲折變化頗多的大宮殿里的。

  皇宮大路,此刻行人稀少,寥寥之間,見四下無人,煙盡雨趁機說道:

  “剛才守門的是十方十二監(jiān)中的逍遙監(jiān)麾下,與一般監(jiān)察的手下相比更兇狠也實屬正常。”

  鳩淺明白了一點,但又疑惑了一分,道:“逍遙監(jiān)不是出了名的不問世事,只護皇權(quán)的嘛,怎么一個個的像浴血歸來的戰(zhàn)士,剛才那個兇狠無情的眼神嚇得我以為他要打我?!?p>  齊一聽到這番話,忍俊不禁,說:“無情最逍遙?!?p>  煙盡雨沒笑,補了句:“此時他們守門,說明逍遙監(jiān)不放心?!?p>  鳩淺了然:“有人要危害皇權(quán)?誰?”

  他小臉顯得很緊張,危害皇權(quán),那不是我們的冊封可能會泡湯。鳩淺內(nèi)心比較擔心這個。

  “今天女帝主要見誰,那便是誰?!边诌肿鞂χR一笑笑,“今天待會要么有戲演,要么有戲看?!?p>  鳩淺心道,我們沒有想過要危害皇權(quán)吧?

  齊一笑而不語,他覺得多半沒得看。

  兩人在煙盡雨的帶領(lǐng)轉(zhuǎn)的七葷八素,偌大的皇城差不多走了個遍,就是沒遇到女帝所在的正殿,有的站崗的士兵已經(jīng)被他們照面了三五次。

  直到這時,齊一和鳩淺才意識到大哥在帶他們兜圈子。

  齊一心里不解,這是故意把好戲錯開不給我們看?心里輕問,嘴上不說。因為他知道三弟肯定忍不住會問。

  “大哥,你是不是瞎帶路,我們都遇到同一個人好幾次了,女帝還在等我們呢,要不我們問問路得了,老臉一橫,我不怕丑,我去問。”

  鳩淺很郁悶,大哥又不認識路,先前還不要我們問。

  “快到了快到了?!睙煴M雨一點兒都不慌。

  煙盡雨說完就沒再理他,依舊帶路,走了一會兒,拐了個彎,停下了腳步,鳩淺看了看眼前的臺階,發(fā)現(xiàn)大門和正殿遙相呼應,分明進大門直走過幾道門就能到的,居然走了這么久,心里頗有微詞,大哥真不靠譜。

  “莫說我未入人間會頭三甲,就算我人間會不曾露面,江湖女子之中也只有我能踏進這皇城,今日女帝許或者不許,都阻止不了我西秦?!?p>  一女子俏立殿門,回首豪言,與他們?nèi)讼喔舨蛔惆俨健?p>  鳩淺一眼便認出了那個美若天仙的女子,正欲高聲打個招呼,女子遙遙一瞥,沒等著鳩淺出聲就回過了頭,帶著她的那個肩抗大刀的同伴離開了正殿。

  看到這一幕鳩淺原本冊封的大好心情陡然降一大截,她又不理我。

  齊一和煙盡雨則是互相對視一眼,顯然兩人都嗅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氛。

  抗刀上殿,放肆離去。

  他們陡然間明白了為何逍遙監(jiān)的人在這里,或許來得遲,但也來得巧,真是看到了一出好戲。齊一心里暗嘆,對大哥的敬佩又深了一分。

  “今日之事,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往外說?!睙煴M雨對著兩個兄弟囑咐。

  “逍遙監(jiān)的那群人應該都看到了,此事泄露我們管不了?!饼R一回答。

  “逍遙監(jiān)的人只會放在心里,不會擱在嘴皮上。”煙盡雨接著說。

  齊一不可置否,鳩淺被女神涼了,沒心思聽他們說啥。

  齊一見鳩淺一幅憂傷不淺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走,接受冊封去?!?p>  聽到冊封,鳩淺打起了精神。

  年輕人總是對虛名興趣頗大,以至于虛名也成了有時候苦思憂愁時的一劑良藥,不,一劑效藥。

  秋天風已過,彼岸落無花。欲看黃花三兩瘦,卻道深冬不是秋。

  煙盡雨此刻陡然間回想起這首無名詩,其實世俗王朝更迭與你無關(guān)的,他告誡自己。

  三個人各懷心事地在大殿外的一處側(cè)亭站立著,殊不知大殿里的人此時情緒各異。

  “女帝,逍遙監(jiān)的人在外面,不知道能活下來幾個。”

  女帝正襟危坐在大殿深處聳立的高臺之上,正前方對著大門,遙望便能看到皇城大門,只是看不到門外筆直挺立的那四列兵。她努力的平息剛才那個天姿國色的女人給自己帶來的不悅。

  一會兒后,女帝轉(zhuǎn)過頭問剛才說話的太監(jiān)。

  “遭流,逍遙監(jiān)的監(jiān)司今天來了沒有?”

  遭流,是站在女帝身邊的太監(jiān)的名字。

  太監(jiān)往大殿外皇城大門方向望去,心里大致估摸一番。對著女帝拱手道:“莫約還有一時半刻便來了?!?p>  女帝聽罷沒對逍遙監(jiān)的事再做考慮,轉(zhuǎn)頭對著此刻正襟危立的群臣大將,莞爾一笑,道:“覺得我不該放跑那個美麗傾城的女人的人跪下?!?p>  話音一落,大殿里迅雷一般的出現(xiàn)雙膝跪地的咚咚聲,然后慢慢的,欲跪下的最后一人是當國首輔,耄耋老人的反應速度不及在場的年輕后生,連下跪也只能慢吞吞的來。

  老人心里苦笑,自嘲。

  但是,泱泱大國豈能容忍首輔老人屈膝?

  電石火花之間,老人身邊出現(xiàn)一人,他輕輕的扶起正欲下身的老人,穩(wěn)穩(wěn)扶好搖搖晃晃的老者,身形筆直的立在他身旁。

  “女帝知道您的想法便好,禮不及您?!?p>  淡淡的話語使得老人內(nèi)心一陣溫暖。首輔心道,自己當值六十載,每一屆都是明君,墨海不愧能納百川。

  大殿重歸安靜,此時群臣大將站立的只剩十二人,十一監(jiān)司,然后老人。

  女帝發(fā)現(xiàn)還有一些人站得穩(wěn)穩(wěn),心里舒了一口氣,好在自己的決定不是獨夫之斷。

  對著那些跪下的臣子,女帝呼一口氣,好似在壓抑心里的恨鐵不成鋼,說道:“女帝是我也好,是她也罷,墨海容的下忠國愛家之人,也納得起違反忤逆?!?p>  女子清脆的聲音此時卻是振聾發(fā)聵,在那一眾跪地之人的耳里化作佛祖敲鐘,不明白道理在哪里。

  “微臣不是怕那個翻不起風浪的女子,就算天姿國色,才華橫溢,也不足為懼??墒?,墨海傳承近千年大殿之上不容護國之外任何兵戈。陛下不在皇城之中留下他,到時候憑他凡上九境的修為,潛入浩蕩江湖之中,我們又要花更多氣力去抹除龍顏之污。”

  首輔老人撐在男子手臂上的手微微發(fā)顫,但是面圣之言依舊不露虛弱。

  “如何處理是逍遙監(jiān)的事,大殿所現(xiàn)之兵,讓他們?nèi)ヌ幚戆??!迸塾浀米约簺]說過要放了帶刀的那個人啊,首輔大人是不是跑偏了?

  正欲在言,男子湊在老人身邊耳語幾句。老人懷疑的看了眼男子,男子肯定的點點頭,見監(jiān)司如此信誓旦旦,老人雖然仍舊疑惑但不再多言。此時老人是不信,逍遙監(jiān)能一定留下那個忤逆之人。

  于是,跪著的人很堅定,站著的很輕松。隨后女帝不再言語的時間里,堅定的人內(nèi)心開始搖擺,搖擺之后生出失望,失望過后,懸著的心落了下來,擱在了并非原來的地方。

  女帝胸有成竹,站著的人發(fā)覺了跪在他們面前的人神色變化的端倪,心知今后天下定會劍拔弩張,心道原來失望和排擠也是片刻便會生出的。

  終究會有人打破朝堂之上微妙不言的緊張氣氛。轉(zhuǎn)了皇宮大半天的三人終究還是走進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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