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李昭,周寂和馮城隍之間的關(guān)系親近了許多,畢竟朋友的朋友雖不是自己朋友,但也不大可能是敵人。
馮城隍嘆息道:“只可惜我柳州勢弱,每日應(yīng)對州內(nèi)諸事都有些自顧不暇,要不然定會派兵永州相助李城隍。”
周寂笑道:“柳州勢力混雜,佛道妖巫各方云集,馮城隍能穩(wěn)坐城隍?qū)崒俨灰祝羞@份心就已經(jīng)足夠了?!?p> 馮城隍面露愧色,擺手道:“仙長說這種話真是羞煞本官,身為柳州城隍庇護州府百姓是我的職責(zé),本官不像李城隍有宗室氣運庇護,所能做到的只有殫精竭慮造福柳州蒼生?!?p> 周寂聽得眼皮直跳,這位馮城隍打起官腔來一套一套的,臨了還不忘淺淺的踩李昭一腳。
“呵~還是不談這些了。”馮城隍心細如絲,當即轉(zhuǎn)移話題談到了柳州本地的一些趣事,隨口問道:“仙長一路南下,在我柳州停滯半月有余,不知所為何事?。俊?p> 果然來了。
周寂本來還在應(yīng)付馮城隍的閑聊,聽到這個問題不禁露出微笑,回道:“我入世不過一年,尚且漫無目的,只是一邊欣賞各地風(fēng)采一邊感悟人文大道罷了。”
說到這里,周寂也反問了一句:“對了,馮城隍既是柳州府的神道之首,在下有一疑惑不知城隍大人可否解答?”
周寂說完露出疑惑的神色,遲疑道:“不知馮城隍可曾聽說過隴秀山?”
“隴秀山?”馮城隍眼中閃過一道精芒,故作思索道:“柳州府有名字的山脈一共三千五百三十二座,似乎并沒有隴秀山這個地方?!?p> “不過......”注意到周寂有些失望的表情,馮城隍笑道:“州府內(nèi)還有八百五十三座荒山?jīng)]有取名,除去一些高不過百丈的土包,真正的無名山不超過四百座,仙長如果愿意的話,我可以指派鬼仆為仙長一一去找,如何?”
四百座無名山,并且遍布柳州內(nèi)的各個鄉(xiāng)縣,周寂思忖以后搖頭道:“罷了,這樣的話有些太勞煩馮城隍了,既然連城隍都不知道隴秀山的所在,那就說明是王二狗意識混亂,記錯地名?!?p> 又聊幾句后,周寂起身告辭,馮城隍挽留無果便將他送到門口,直到目送周寂背影消失在街口,方才轉(zhuǎn)身回到堂中。
“大人,這周寂為何要找隴秀山?”武判官聽到隴秀山這個名字時就已安耐不住,這會兒見周寂走遠連忙道,“莫不是他又要去給大家伙兒惹麻煩?”
文判官搖頭道:“聽說他收的仆人曾誤入過隴秀山,問及此地想必是從他仆人身上看出些異常吧?”
馮城隍也有些苦惱的揉了揉眉心,嘆氣道:“這個惹禍精走到哪就把禍事惹到哪,本官可不是李昭,既沒有宗室氣運護體,又不認識陰司的高層顯貴。不管是什么原因,倘若他真的橫掃了隴秀山,慈航普度的怒火,本官又該如何承受......”
又過片刻,有一邋遢道士突然出現(xiàn)在了城隍廟里,午后的廟宇雖然人少了一些,但還是有很多香客注意到這位偷偷摸摸溜進廟宇,然后大搖大擺邁入大殿的道人。
有幾人認出了這就是在城門口‘種梨’的道士,一時間嘰嘰喳喳的竊語聲從四周傳來。
廟祝伸手攔下身后的道童,將解到一半的簽紙遞給其他道官,自己親自迎了上來,稽首道:“見過這位上仙。”
玉蟬子早在進門時就注意到了身上彌漫神道氣息的廟祝,上下打量一眼后,突然問道:“剛才有沒有一位年輕修士來過這里?”
“年輕修士?”廟祝愣了下神,搖頭道,“半月來只有仙長一位訪客?!?p> 玉蟬子不知道周寂并沒有從大門走入,而是直接用五行遁術(shù)進入城隍廟的道場外扣門拜訪。
聽到廟祝這般答復(fù),玉蟬子略松口氣,猛然回頭看了眼門外,然后縮回道:“如果這幾日有一個名為周寂的年輕修士前來拜訪,不要泄露貧道來過的事情?!?p> 廟祝不明就里,只能點頭稱是。
在廟祝的接引下,玉蟬子來到與大殿布置相仿的后堂,點燃三根拜客香,朗聲道:“嶗山道玉蟬子求見柳州城隍?!?p> 還在道場里為周寂之事苦惱的馮城隍面色微變,扶額道:“剛走一麻煩,又來一麻煩,不敢招惹天大的麻煩,卻避不開找它麻煩的麻煩。”
嶗山道再怎么勢大也是在萬里之外的三江北岸,縣官不如現(xiàn)管,得罪了玉蟬子他也不敢直接跟神道作對,但得罪了隴秀山,那這個城隍的位置怕是就坐不穩(wěn)了。
馮城隍微閉雙目,心里有了判斷。
“武判官,勞煩你跑一趟隴秀山告訴大王,說周寂與嶗山道都已至柳州府,要它務(wù)必小心?!?p> 武判官點頭稱是,轉(zhuǎn)身化作一道烏光破空而去。
馮城隍正了正頭冠,展顏一笑,朝殿外的玉蟬子迎去,熱切道:“久聞嶗山玉蟬子仙長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本官前些年從貴派的司長老那里討來了一壇美酒,現(xiàn)已命人備下酒席,仙長還請快快入席?!?p> 玉蟬子一入大殿就嗅到了比他葫蘆里更加正宗的酒香,不由笑道:“呵~久聞馮城隍交友廣泛,沒想到連司煜長老都是城隍的友人?!?p> 馮城隍哈哈大笑,道:“仙長說笑了,司仙長可是還虛合道的高人,本官怎敢與之稱友,只不過是閑暇時聊得幾句,從他手里討要了一點酒水罷了?!?p> 言辭間好似他與司煜關(guān)系有多親密一般,聽得玉蟬子舉杯一頓,飲盡前深深的看了馮城隍一眼。
“仙長周游天下來到我柳州城必然要多住幾日,也好讓本官一盡地主之誼。”
玉蟬子自顧自的喝著酒,笑道:“貧道入世修行居無定所,心性野了,收不住了?!?p> 聲音剛落,就隨口追問了句:“對了,馮城隍鎮(zhèn)守柳州三百年,可與那隴秀山有聯(lián)系?”
好家伙,一個個的都是為隴秀山而來。
馮城隍面色不改,故作疑惑道:“仙長說的可是國師入世前的道場隴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