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介允就住在我的隔壁,我竟然此時才知曉。我雖然怕,但很好奇他現(xiàn)在是什么模樣。那日夜里在破廟中,他背對著月光而立,只對著月光看到他朦朦朧朧的身姿,比起他的年少時,二十歲的他在月光下尤顯得器宇不凡。
我自想著小心思,齊通宇突然惱怒道:“再哭,爺便毒啞你?!?p> 我嚇了一跳的,立時哭也止住了,抬頭睜大了雙眼看著面前這個混球,氣的鼓起了腮幫子。
“宇哥哥,你看你把她氣的更丑了?!?p> 該死的齊佳宣又在我心上射了一箭,我自覺得和大同齊家的人沒有共同語言,首先,他們都是毒舌,其次,武夫教出來的孩子一般智商都比較感人。
但我也真不敢小瞧了他們的智商,畢竟今日一事上,我對他們起了懷疑。
今日店小二曾說過,住在我隔壁天字號丙字客房的公子知道我夜里咳嗽,而古秋言懂醫(yī)術,又在破廟那種環(huán)境下主動出手救治我,為何在客棧中又不肯主動行醫(yī)救治別人呢?
按理說,在我午后下樓時,大家都在廳堂中,他們那時也在,理應第一時間就會認出來是我。可他們彼時并沒有向我打招呼,而是在事后,兇手找出來,我的嫌疑洗清楚,齊通宇才走了過來。要說不想和嫌疑人有牽扯,這也說得過去。但是,古秋言看起來并不像是對病患視而不見的人。
更有今日上午自發(fā)現(xiàn)兇殺案后,來來往往不少人前往案發(fā)現(xiàn)場看熱鬧,唯獨他們幾位,不曾走動過,以他們的身姿,我斷然不會看走眼。兇殺案在我右側的房間,是最里面一間,而我左邊的房間,有天字號丙字客房和天字號丁字客房,再左邊便是樓梯。既然兇手在我點燈咳嗽之后出現(xiàn)在房間外,下了樓梯,必然也經過天字號丙字客房和天字號丁字客房,齊介允在我點燈后聽到我咳嗽,想必他當時并沒有睡著,那么兇手李星下樓,會武功的齊介允與丁字號房間的齊通宇怎么會一點也不清楚兇手的情況呢?
這樣一想,也許他們不光知道,恐怕我被當成嫌疑人,被店小二懷疑,也有他們一份引導在里面,這是為了不牽連其中推我出去,還是有什么其它的算計?
有些想不通,他們?yōu)楹问潞笥謥砀姨捉?。若說古秋言為了醫(yī)書,我竟又有些懷疑。想不通的事情,我一向不愿多想,世間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一定非要求個真相的。
我停止了哭泣,齊通宇也不再逗我,與古秋言向我示意后,便離開了,通過他們的腳步聲,我猜他們都是進了我隔壁齊介允的房間。
這幾人化名來到甬城,既沒有帶什么隨從和侍衛(wèi),顯然也沒有通知地方官員,不知意欲何為。但是兇殺案一事可以看出,他們并不想暴露行蹤更不想與任何人和事有牽連??善B續(xù)遇到我兩次。
我甚至懷疑,齊通宇和古秋言兩次三番的與我套近乎,不過是對我起了疑心,連我也感慨在這短短的幾日竟連續(xù)兩次相遇,若非刻意,那實在是意外的運氣,恐怕對于他們而言,我的身份令人起疑,因此特意過來查看我的底細。
如此一想便也想通了。
不知他們有沒有對我放下疑心。若是我離開甬城,回到令越城,被他們發(fā)現(xiàn)我與“沐夕公主”有聯(lián)系,恐怕我的身份和在令越城的“沐夕公主”都會受到質疑。
我命事小,我斷然不敢露出馬腳連累了被囚禁在長樂城的父親。
有齊介允一行在此,我有些如坐針氈。
為了緩解我緊張的情緒,我查看好放在桌子上的包袱,并做上記號,把身上重要的物品都檢查一遍貼身藏好,師兄為我準備的路引也放在身上的布口袋中,便打算出門到街上逛一逛,一是買點需要用的物品,二是離開他們的視線,大約心里會輕松一些。
我剛走出門口,便看到那晚齊介允的隨從抱著劍站在齊介允的門口,見我出來,他的視線便一直盯著我。我假裝無意,扶著二樓的闌珊走過齊介允和齊通宇的房間往樓梯下去。
向店小二問了街市的情況,一問才知道,原來今日竟是民間的七夕花燈節(jié),甬城的花燈節(jié)都是在晚上開市,開市后才有燈觀,今日不管男女老幼皆可以在晚間出來游玩燈市,賞花燈,猜燈謎,放花燈,甚至可以點花燈船,燈市直到入夜也很熱鬧。
我從未參加過如此歡樂的節(jié)慶,聽到熱鬧,我便忘卻了一切的煩憂,想著在晚市花燈節(jié)開始前先買了東西回來,再在外吃些好吃的特色飲食,晚間換一身好看的服飾也去賞一賞那熱鬧的花燈節(jié)。
既有了打算,我便一路上歡快的先把路上能用到的物品盡數(shù)買好,讓人送回客棧里。我自己便自顧自的找了家高大上的酒樓一品樓,點了不少吃食,酒足飯飽之后便要回到客棧準備換洗一身衣服再出門賞燈。
我哼著小調回到客棧,店小二迎了過來,跟我說物品都已經送往我的房間,我賞了他幾個銅板,上了樓,發(fā)現(xiàn)那個隨從不在了,隔壁兩個房間的門還是緊閉著。
我撇撇嘴,自回了自己的房間。店小二說的不錯,東西都已經放在我的房間內,一樣不少。只是當我看到桌子上的包袱時,我心里咯噔一下。
包袱有人動過了,在出門之前我特意做過記號的,包袱所系繩結的長短與我出門之前不同了。三兩下打開包袱,發(fā)現(xiàn)包袱內所有的物品都還在,既是沒丟,那就不是偷子來的,是誰好奇心想要看我的包袱呢?
除了店小二,恐怕就只有隔壁那行人了。
此刻,這些人還不在客棧中,我呆坐在床上,腦袋里想不通要不要防備他們的疑心,還是該怎么防備?
我總是覺得自己太笨,關鍵的時候,自己根本沒有一個主意。
我呆坐了一會,快把賞花燈的事情都要忘記了。
“篤篤篤,姚姑娘在里面嗎?“
是古秋言的聲音。
我忙上慌亂的起身,“何事?“
“今日甬城有夜間燈市,在下想邀請姚姑娘一同前往賞花燈?!?p> 是來邀我賞燈的,古秋言好樣的,才拒絕與未婚妻完婚,這會便邀請別的女子賞花燈。不過轉念一想,他邀請的也是我,我難道是吃自己的醋嗎?不過這醋也沒什么好吃的,因他肯定不是看中我的容貌來邀請我的,畢竟哪個男子會眼瞎到喜歡一個又黑臉上又有傷疤的女子呢?
見我沒回答,他又道:
“甬城的花燈難得一次的熱鬧,看姚姑娘一人在外實在有些孤單,特意邀請姑娘與我等一同前往賞燈。人多也熱鬧些,不知姚姑娘可要去賞燈?“
賞燈肯定是要去的,只是同他們前往?
若是一般的女孩子家,除了欽慕的男子,定然不會輕易受了毫不相干的男子的邀請,但我的模樣,即使受邀也不會讓人心里起任何漣漪和誤會,我想他大約也是如此認定我有自知之明,故而膽大的來邀請孤身一人的我。
雖然不能確定包袱就是他們翻看過的,但是也許可以借這個機會接近他們,看看他們對我一而再接近的原因,大不了晚點再回去令越城,可以探一探他們的底細,只要有接觸,肯定能得到他們的蛛絲馬跡,看他們此次隱藏身份出來所為何事,若有機會說不定可以搞搞破壞,做些讓他們頭痛的事情來報復大同對令越的滅國。
更何況我很想見一見那齊介允,他這些年一直出現(xiàn)在我的夢中,我倒想看看他是否如夢中一般嚇人。
打定了主意,我馬上回答他道:“言公子請稍等,我換了身衣服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