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的第二天,陌玉來給我講了講三界的新鮮事,而這最新鮮的新鮮事無非是重華與無天的那場大戰(zhàn),陌玉還專門給我?guī)硪槐井媰浴?p> 畫里,無天成了個九頭十臂的怪物,眼睛通紅,血盆大口,重華持赤霄寶劍與他大戰(zhàn)三百回合,最后與它同歸于盡,然我看到的,不過是他現(xiàn)出真身,像鉆火圈一樣在無天胸口穿了一個洞,那無天連句遺言都沒來得及留下就灰飛煙滅了。
畫里,重華還是那個神氣活現(xiàn)的天帝,總是一身白衣,只是眼睛上沒有那條白紗,記憶中,重華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有幾分孤獨,有幾分清冷,像是一捧瑩瑩冰雪,又似一泓泠泠清水,不似畫里這般溫和慈悲,沒了棱角。
陌玉說新天帝的繼位大典在一個月后,問我要不要去看看熱鬧,我確實還有一樁事要去問太上老頭,但再緩個一兩百年或者幾千年,幾萬年也不遲。
人活著的時候,我嫌棄這個嫌棄那個,人不在了,又在思念這個思念那個,這到底是叫陰差陽錯,還是叫自作自受,也許我與那情字本就八字不合,所以段段不得善終。
那年跟重華去拜訪斗姆元君,他好像還挺喜歡釣魚的,不知道桃源村附近有沒有河。
過了兩日,紫小輩和他媳婦來登門道謝,我也無甚心思戴個面紗偽裝一下,他見我本來相貌,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你...”你了半天也沒你出個所以然。
我不太想說話,就對著扇子喊了一聲“芋頭”,很快,屋里多了一個厚臉皮,那雙輕浮的桃花眼滴溜溜一轉(zhuǎn),便盯上了紫小輩媳婦。
“哎呀,這位小美人生得真真是眉清目秀,靈氣動人,不知該如何稱呼?”
蘭兒不知該如何應(yīng)付,只得把頭低埋,紫無心將她護在身后,對陌玉帶了幾分?jǐn)骋?,“這是我娘子,你想干什么?!?p> 陌玉笑著賠罪道:“在下并無輕薄之意,小少主勿怪。”說著在我身旁坐下,笑吟吟地對我道,“小美人,是不是閨中寂寞想哥哥了。”
我斜覷他一眼,道:“你把我的身世給他們講講吧?!?p> 他也樂意干這差事,便將我的前世今生有條有理地娓娓道來,雖然中間杜撰了好幾件風(fēng)流韻事,然我也懶得糾正,只管聽著。
“小美人心系太子,卻又對天帝難以忘情,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直到太子下凡歷劫,小美人不顧天規(guī)與他凡間成親,婚后生下一子,”
我聽得額角的青筋抽搐了一下,決定還是由自己來講,“沒有成婚,也沒有生子,后來,我記起自己的真實身份,在忘川與天界決裂,太上老君擺下八卦伏神陣,夜籬為救我被陣法所傷,再后來,我就在冥界和凡界游手好閑地過日子,”說到這兒,我停了停,今日既然人來了,索性問清楚些,“你是怎么知道蘭姑娘在那個石陣?yán)锏???p> 紫無心緩緩搖了一下頭,“我也不知道,就感覺夜里做了一個夢,醒來后就知道蘭兒被關(guān)那堆石頭柱子里,怎么去那兒也一清二楚?!?p> 我想應(yīng)該是有人在他夢中施術(shù),此事多半與那個女人有關(guān)。
傷好得差不多后,我去與鏡羽辭行,將小紅還給他,又將昆侖鏡贈予他,也算是還他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他沒問我要去哪兒,一言不發(fā)地將我送到忘川,站在岸上看我坐船渡河,等我回頭看時,他已經(jīng)不在了。
新天帝繼位,四方神明來賀,柳樹仙也回了天界。
桃源村附近有條河,我住在河邊的小房子里,平日里釣釣魚,喝喝酒,去別處轉(zhuǎn)轉(zhuǎn),日子過得也算是逍遙自在,后來聽說江南出了一個釀酒娘子,釀出的酒有“一杯解千愁”之美譽,我便去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