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山,張老師請你起駕過去一趟!”第二天上晚自習(xí)之前,石猴兒逼尖了嗓子,拉長了腔調(diào),傳達(dá)張大人的圣旨,活脫脫就是一個恃強(qiáng)凌弱的狗太監(jiān)。聽到我三番五次被張大人請去“談心”,教室里響起了一陣不懷好意的哄笑。
小敏和川子不約而同地看向我,眼神中寫滿了驚訝和憂慮。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始終還是要來的!
我惶恐不安地走向張大人辦公室,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等待我的將是什么樣的狂風(fēng)暴雨。
“報告?!?p> “進(jìn)來!”
“張老師……”
“張東山,你來啦?想好了沒有?”張大人好整以暇地斜靠在椅背上,臉上似笑非笑的,用小瞇縫眼透過厚厚的眼鏡片上上下下打量著我,那眼神好像是如來佛看著自己掌心里的孫猴子。
“張老師……那個……我還沒想好……”
“啥?”張大人一拍桌子,“張東山!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哪條是陽關(guān)道,哪條是獨木橋,昨天我跟你講的很清楚了!你咋還沒想好?”
“張老師,能不能別逼我了?這件事兒就當(dāng)沒有行不行?”我急了,苦苦哀求張大人,直到聲淚俱下。
“哼,你說的倒輕巧!你覺得我能這么容易放過你嗎?你以為我跟你鬧著玩兒呢?別跟我這兒磨磨唧唧了,快點兒說!”
“張老師……”
“你說不說?不說現(xiàn)在就給我滾家去!明兒就不用來了!”
“張老師……要是我實話實說,是不是可以不罰我?”
“嗯,可以,你說。”張大人鐵青的臉色緩和了下來。
我咬了咬牙,就把那天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了。
“你說——是你主動抱了胡老師?”張大人的陰沉著臉,兩條眉毛都快擰到一塊去了。
“對?!?p> “她一點兒都沒有引誘你?”
“沒有?!?p> “你再想想?”
“真沒有。”
“啪!”張大人用力一拍桌子,震的房頂上的日光燈好像都抖了一下。我嚇得腿肚子都軟了,差點兒坐在地上。
“咱一中校規(guī)知道不?!”
“知道。”
“男女生連說話都不允許,你竟然敢抱女老師?你這夠開除的了!”張大人扶了扶眼鏡。
“張老師……你剛才不是答應(yīng)不罰我的嗎?”
“不罰?也可以。那你得實話實說!明白嗎?給你個提示,如果是她引誘你,那處理起來就不一樣了……”張大人壓低了聲音,滿臉都是難以形容的神秘和猥瑣。
我說實話也不是,不說實話也不是,左右為難,猶豫著不知道該怎么辦。
“說吧,說實話。把她交代出來,保你以后在一中順風(fēng)順?biāo)艺f話算話!”
我腦子里亂成了一鍋粥,心里的天平在良心和背叛之間不停地左右搖擺,一會兒在良心的山巔上俯視眾生,一會兒在背叛的孽海里墮落沉淪,最終還是良心占了上風(fēng)。我猶豫著,彷徨著,一直沒有答話。
“快說??!”張大人急著要趁熱打鐵。
看張大人三番五次地逼問我,今天緩兵之計也不靈了。雖千萬人吾往矣!我咬了咬牙,把心一橫,“張老師,我剛才說的都是實話!是我一時沖動主動抱了胡老師,她一點兒都沒有引誘我?!?p> 話一出口,我好像卸下了一個沉重的包袱似的,整個人一下子輕松了。不管等待我的是什么,我都坦然接受。
整間辦公室陷入了一種可怕的沉默。張大人抱著胳膊,臉色陰沉地像暴風(fēng)雨來臨之前的天空,鏡片后的小眼睛比聞到血腥味兒的鯊魚還要冷酷無情。
“好。張東山,想不到你是狗坐轎子,不識抬舉!你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明兒就別來學(xué)校了。叫你爸媽明天一早來找我?!?p> “張老師……”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