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去找大鵬!”
莞莞再次拉住他,吃力穿上秀娘縫制的衣服。這身衣服能壓制她身上黑氣,至少暫時可以。
“莞莞?!绷忠煌崎_門見莞莞醒了驚喜叫道,她身后跟著冷臉的大鵬和秀娘。大鵬依舊冷著臉,但在看向莞莞時,還是忍不住露出終于醒了期盼的眼神。
一如既往碧綠錦綢的秀娘見到莞莞,微微一笑,莞莞回以她微笑。
“外面在吵什么?”莞莞借著秦方手的力量起身,好在除了秦方,眾人只以為她的虛弱是施法后遺癥。
地上紫花已暗淡無光成為普通干花,秦方抿了抿嘴,與她一同說話。
“聽人說,青蓮宗的一位師姐進入秘境,可能遇到危險,請人前去幫忙。很多人都去看熱鬧?!绷忠粴g快地說,她又恢復往日活潑開朗的性格。
莞莞與她身旁存在感極其低的秀娘對視一眼,開口道:“我們也去?!?p> 此話一出,召開所有人的反對。
“你的身體……”秦方和林一驚呼。
最后還是大鵬開口:“你為什么這么急著進秘境?”他察覺到莞莞和秀娘之間的默契,但兩人都沒主動說出,朋友不愿說出口的,他也不敢逼問。
是因為秀娘?還是林一?
他看向已漸漸展現(xiàn)女性美態(tài)的林一,是因為她嗎?
“我沒事?!陛篙篙p輕拂開秦方扶住她的手,穿上衣服。臉色還是不太好看,但多少恢復了些精神,她微微一笑,像冬日引人靠近的小火爐,明知那是團火;卻引來無數(shù)飛蛾。
在這團飛蛾中,盤旋又忍不住靠近的還是秦方。
他下意識握緊被莞莞拂開的那只手,他想靠近的人……他看向只比她稍矮點的莞莞,他站在這個身邊,心底忍不住的想退縮,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也許是他還沒有資格站在她身旁。
“秀娘雖然是普通人類,但流淌在她體內(nèi)的秘術能預知未來,所預知的事件越重大,付出的代價也越大?!陛篙付厒鱽砬胤讲徽5暮粑?,一雙金眸看向他:“秦方?”
算上溫柔的提醒,驚的秦方身體一僵,他點點意示不再走神。
“她預知魔種出現(xiàn)?!贝簌i將所有事件串聯(lián)起來。
林一并沒聽說過這種東西,或者說現(xiàn)在整個修仙界都已忘記魔種。
但他們藏進時間長河里,逃避式忘掉魔種,就如同逃避式命運安排在他們身上的枷鎖。但現(xiàn)在命運已經(jīng)來到這個當年倍受摧殘的世界,奄奄一息,只要再一下,他們便能再次回到命運懷抱。
“我才進入修仙界時,便聞見魔種的味道,還以為是我錯了……”莞莞啞言失笑,搖搖頭:“當年他們種魔種是神賜予修仙者的禮物,哄騙修仙界的風云榜上的杰出。”
當年事遠遠比現(xiàn)在人聽的故事更加荒誕和血腥,所有人都對這件禮物入迷,師徒相殘、伴侶相殺、無數(shù)大小宗門破滅。
那時人類、妖物全都瘋了。
大鵬回想當初場景,依舊不寒而栗,那時整個修仙界的天都是紅的。
“他應該是要找養(yǎng)魂木?!毙隳镩_口道,她的話讓眾人一驚,很快莞莞和大鵬臉上露出奇怪的微笑,仿佛意料之中。
秀娘的那雙眼如同歷史見證者,過去或是未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旁觀。
“那我們也去找養(yǎng)魂木,下次秀娘可能還會需要。”莞莞雙眸發(fā)出耀眼的志在必得。
秦方想到自己乾坤袋中還有些梧桐木,想了想,并未動手,那只擁有金色雙眸的貓咪正靜靜躺在枯黃的梧桐木上,安歇。
其他人去收拾東西,秀娘扶莞莞坐下,莞莞抬眸在她白皙臉上停留片刻,劃向潑墨長發(fā)問:“多久?”
“十年?!毙隳镄沱惖哪樕蠏熘⑿Φ?。
一次預言,需要返老還童十年,一個人又有幾次十年可以返。由于秘術她無法修行,下一次、或下下次她可能死在喚醒或嬰兒時期。
她這樣反而讓莞莞不知該如何回答,正當莞莞不知所措時,秀娘輕輕蹲下身,仰視莞莞,輕聲問:“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
莞莞一愣。
秀娘繼續(xù)道:“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樣子的?”她的臉上就露出失落,雙手捧起那張溫熱的臉,一雙金眸仿佛就在她手下。
末了,她低笑一下,松開手將頭枕在莞莞膝頭,低聲細語:“我在很久以前便見過你,在很久以前的鳳凰山,那時……”她凄慘一笑:“他們叫你命運……”最后兩字仿佛化在低低嘆息里。
莞莞摸了摸她頭,安慰道:“可惜他們的計劃失敗了,我依舊還是我,不是命運?!?p> 秀娘揚起臉,學她一樣臉,故作輕快道:“我等你們回來?!?p> 孤月高掛,然而月光卻穿不透由林中漸漸彌漫來的濃郁,仿佛要與山林合為一體的小村莊,沒有一絲聲音,一個男人驚恐地拍打他面前的門。
“有沒有人……”男人一面拍打,一面焦急的回頭看。他身后什么也沒有,只有白霧。
“有沒有人!”無論他怎么拍打,屋內(nèi)沒有任何動靜。他放棄又向旁邊走,第二間門依舊沒有人應。
他的呼喚回蕩在沉默的村莊,像厲鬼索命,然而這個男人真的是人。他的身上布滿荊刺劃開的傷口,干涸鮮血凝固的雙手拍在粗糙樹干做成的木門,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屋內(nèi)祖孫二人緊緊相摟,一同注視窗外獰笑的怪影。二人恐懼的等待那人離去,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人終于放棄,臨走之前狠狠踹了大門一腳。
大門被這一腳踹出一條縫隙,尖叫的厲風從大門灌進房屋,然而那人還是走了。月光照在窗戶的人影晃蕩兩下消失。
又等了等,老人悄悄起身走到大門旁,像大門關上,他另一只手牽著的孫兒突然站住不動。
老人回頭無聲瞪了他一眼,拉拉孫兒小手,無聲催促他。
但小孩還是一動不動盯著被那人推開的門縫。
老人心頭突然冒出一股寒氣。他垂下頭……那道門縫里一雙嗜血紅眼緊緊盯著他:“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