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皇宮南邊的披月宮中一人在院中徘徊著,披月宮乃是三殿下應(yīng)合景的居處,也是宮中最大的居所。
因此宮中有一彎巨大的月形水池而得名,宮中的屋子皆為環(huán)水,廊橋錯落,對著中心的閣樓乃是一片更大的水面,此地也是賞月的最好地點。
中秋之夜,月滿之時,月光照著這池水,在高處望去,波光粼粼滿鋪月色的水面仿佛天上的月亮落在了院中。
踏過重重回廊,小橋流水,合景剛踏出宮門便迎面撞上了謝朝槿。
“三殿下?!敝x朝槿見到合景條件反射地拱手道。
合景負手看著他,意味深長道:“這幾天都未見你,是出宮辦事去了嗎?”
朝槿點點頭。
這幾日他都在宮外暗中調(diào)查莫太師的事情,剛剛匯報完消息,正想去休息呢。
“既然剛剛回來,我有一事想與你說。”見到滿臉疲倦的謝朝槿,合景笑道。
“什么事?”本來筋疲力盡的朝槿聽到此話,又勉強打起了幾分精神。
“皇上要納妃了。”
“嗯,嗯?納妃??”朝槿先是應(yīng)了一聲,后面忽然意識到不對勁,不禁瞪大了眼。
合景故意將話說的模糊不清,“弘元大人似乎與皇上之前做過某種約定,現(xiàn)在是約定兌現(xiàn)的時候?!?p> “納妃那是男人還是女人?哪家的?”朝槿似乎聽到什么驚天大秘密,壓低了聲音問道。
合景淡淡道:“藺家的?!?p> “這...不會吧?盛國公能答應(yīng)嗎?”朝槿十分詫異,皇上一向表明自己乃是斷袖,雖然朝堂上下都認為神官廳乃是皇上為自己培養(yǎng)男寵的地方,但朝槿是知道的,皇上從未做出什么難以啟齒之事。
這回難道他看上笛風了?最近接觸的人中,也只有笛風比任何人都優(yōu)秀,且還有無雙的模樣。
“是藺家庶女藺飄霞。”合景明白朝槿想歪了,于是糾正了他。
朝槿差點驚掉下巴,滿身的疲憊此刻煙消云散,“你是說皇上要納飄霞為妃?怎么會?”
皇上怎么會突然對女人有了興趣呢?
而且還偏偏是藺飄霞,那個他傾慕已久的女子。
合景拍了拍還深陷在震驚中的朝槿,道:“我早就說過讓你去求皇上為你賜婚,先下手為強便不會落到今日的地步?!?p> “可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飄霞會愿意進宮當妃子,她可是今年國試的探花,如果進了宮,她便不得不放棄她如今的官職,斬斷自己的仕途?!背葥u搖頭,自言自語。
“藺小姐恐怕還不知自己的命運即將改變吧,況且即使她知道又如何,皇上下旨,盛國公府再給她施加壓力,她又能如何?”見到朝槿如預料之中的慌張,合景又補充道。
朝槿語氣焦灼,轉(zhuǎn)頭就要走,“我要去找皇上,求他三思,她與飄霞向無交集,又何必傷害一個女子,皇上向來寬容,一定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合景一把拉住朝槿,阻止了他的步伐,“你現(xiàn)在去找皇上也沒用,即使皇上不愿意,但弘元大人的話,皇上向來也是不會違背的,再如果藺小姐也同意,你這樣做又有什么意義?”
合景心中知道,她若是聽聞這個消息,定會答應(yīng)。
八月城中的高門大戶,世家子弟,包括皇上在內(nèi),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些人了,他們的喜好他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藺飄霞自以為掩飾的很好,但合景卻知,她的眼神一直都在應(yīng)孤鴻身上。
“那該怎么辦?”朝槿急的團團轉(zhuǎn),“對了,我可以去找飄霞,勸她不要答應(yīng),如果她不愿意,皇上也不會強求。”
此刻的他恨自己無能,恨自己出身卑微,恨他們的距離太遙遠,不然,也不至于只能癡癡望著她卻不敢靠近她半步了。
“你以什么身份去找她呢?你連自己的心思都未曾表明,與她也無來往,你們之間最多算得上萍水相逢。”合景看著無法克制沖動的朝槿,又反問道。
“那你說我還能如何?我...我真是沒用?!背戎刂睾鸬?,隨后將拳頭用力錘在墻上,似乎能感到那宮墻也在顫動。
合景走到他旁邊,沉吟道:“你若是想阻止,唯有一計,那便是換個人入宮。”
“換個人?”
“皇上本就是被弘元大人所逼迫才不得不應(yīng)下此事,對皇上來說,是誰都無所謂,只不過是為了堵住弘元大人的嘴,如果換一個人進宮,那飄霞便暫時不必進宮。”
“那還能換誰?又有誰與愿意進入后宮守寡一輩子?”對合景的建議朝槿腦子更混亂了。
合景眼眸帶了一些波光,笑道:“我記得莫太師有一小女,據(jù)說性子乖順,寡言少語,膽小懦弱,雖長得也算是清秀艷麗,但在八月城的一眾貴族小姐中很不受歡迎,眼下莫太師與盛國公向來不和,如今盛國公府剛剛在國試中出了大風頭,想必莫太師背后也十分不甘吧?!?p> 朝槿這回可算是明白了,問道:“你是說把這個消息告訴莫太師,引起他的不滿,好讓他自己把自己的女兒推入后妃之位?”
朝槿雖然覺得合景的意見有些道理,但莫太師又會如他們所愿嗎?而且犧牲另一個女子的幸福來換取自己的企圖,實在算不上君子所為。
“莫太師若是知曉一定心生不滿,他肯定不愿再見國公府壓他一頭了吧,據(jù)我所知,莫太師是會犧牲自己女兒幸福來換取自己利益的人,況且,這個他對他那個處處被人看低的小女兒也早就失望了吧,還失了許多顏面,如今有這樣的機會,他會放過嗎?”見朝槿心下不定,合景又推波助瀾道。
朝槿猶豫著陷入沉思和兩難之地,他不知道到底該怎么做。
朝槿一向自詡是一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但沒想到在這種事情上,他卻昏了頭。
如今被合景這么一說,他確實心生了動搖。
“容我先考慮考慮。”朝槿悻悻地低著頭,灰頭土臉。
“你考慮的時間不多了,若是弘元大人去了盛國公府,事情一旦定下來,就再也沒有回頭的余地了,如果你心有愧疚,我愿你替你走一趟太師府。”合景旁敲側(cè)擊,咄咄逼人。
“多謝三殿下好意,這件事不能勞煩你,如今太師府本就...”合景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
太師府本就在被暗中調(diào)查,三殿下如今若是與太師府扯上關(guān)系,到時候便很難說得清了。
“我今日要去國公府,正好探探國公府的口風,是否要給太師府遞個消息你自己看著辦吧?!焙暇皝G下這句話,提腳便走了。
“太師府...嗎,飄霞。。?!焙暇白吆?,朝槿靠著墻壁滑下,一屁股坐在地上,雙眼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