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幾日經歷了這些事,卜玉鏡走在大街上,步伐再也沒有從前那般從容自在了。
只要這本書還在自己身上,她就沒有真正安穩(wěn)的日子,卜玉鏡摸了摸袖中的書,眼觀八方,耳聽六路,一顆心始終帶著警惕。
這樣走著走著,卜玉鏡腳步也不禁加快了幾分,最后竟然是一路小跑回家的。
“玉鏡姑娘,步履匆匆,是后面有老虎追你?”卜玉鏡氣喘吁吁地到家門口,卻見笛風倚在門口,望著她笑道。
卜玉鏡緩過氣來,站直了身體,疑道:“你怎么在這里?”
本來破舊的宅子,經笛風往這一立,頓時便多了些隱世超然之意。
“怎么?不歡迎我?我可是救過你兩回。”笛風看著開門的卜玉鏡,笑道。
卜玉鏡踏進院子,笛風也跟了進來。
卜玉鏡莞爾,“公子你這是來討人情了嗎?”
雖然眼前是救命恩人,又是傾國美男子,但比起自己的小命來,這些在卜玉鏡心中也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算是,但也不是,姑娘的院子也不差,只不過房子破了些?!钡扬L自顧自地踏進院子,打量著宅子內的環(huán)境,點評道。
面對這人直言不諱,卜玉鏡背后斜睨了他一眼,“公子是有恩于我,本來公子若是不嫌棄,我還要招待公子一番以答謝公子,但寒舍實在簡陋,與公子身份氣度不符,就只能以后再尋機會答謝公子了,今日便不多留了?!?p> 卜玉鏡雖在心中惋惜這個長得如花似玉的公子,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她還是想盡快請走這尊大神。
“本公子不曾嫌棄,只要有玉鏡姑娘在,即使這宅子破一些,我也居的開心,那便有勞玉鏡姑娘幫我準備一間廂房了?!钡扬L轉過身微微頷首,完全忽視了卜玉鏡的婉拒。
卜玉鏡愣了愣,呆若木雞,隨后才緩緩扯著嘴角強顏笑道:“這。。。公子,小女子還尚未出閣,公子又這是般端方尊貴之人,孤男寡女同住一個屋檐下,若是傳出去,小女子區(qū)區(qū)賤名倒是沒所謂,只怕有損公子名聲。”
卜玉鏡現(xiàn)在對身邊所有人都存了一份疑心,她預感這天上掉美男同居的事情絕對不是什么美事。
有人無緣無故住進自己家來,名譽倒是其次,只是這怎么想也很可疑。
笛風笑得如沐春風,那容顏當真是讓庭院中的百花羞愧,“既然姑娘都不在意這些,我一個男人又何必在意這些流言,況且,姑娘曾說愿意以身相許,我便當了真。”
卜玉鏡還是沒能拒絕眼前的美色,糾結了三秒鐘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等她回過神來,笛風已經在為住哪間廂房而苦思了。
“我想要住在朝見太陽,晚見月出,窗前能看見庭中百花的房間?!钡扬L在院中慢悠悠走了一遍,最后望著卜玉鏡如此道。
卜玉鏡在心中長吁短嘆,自己果真是請了一尊佛回來了嗎?
“你自己喜歡住哪間便住哪間吧,反正,這廂房都是空的。”
“那我便住這間吧。”見卜玉鏡如此說,笛風毫不客氣地指了指挨著卜玉鏡住的那間房。
卜玉鏡后悔不迭,卻對此人束手無策。
看著笛風如在自家般從容地往那房間走,她只得仰天長嘆。
卜玉鏡吶卜玉鏡,色字頭上一把刀,你遲早要被自己坑死啊!
但事實已成定局,這個人明擺就是要賴在她家。
不過再一想,罷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如此便聽天由命吧。
她原本想著,自己和美男在異世界的美好生活即將開始了,然而現(xiàn)實總是殘酷的。
于是,第一日,晨間。
“玉鏡姑娘,我今日想吃赤棗烏雞湯?!钡扬L坐在搖椅上瞇著眼對正在廚房忙碌的卜玉鏡道。
“好,不就是雞湯,本姑娘滿足你?!辈酚耒R提著一只烏雞,挽著袖正在拔毛。
第二日,天剛微亮。
笛風披著薄衣衫敲著卜玉鏡的房門,“玉鏡姑娘,我想吃龍井蝦仁還有山藥粥。”
卜玉鏡揉了揉眼,開門見到笑顏如花的美男,頓時清醒,“好,蝦仁和粥而已,簡單?!?p> 傍晚,卜玉鏡從茶樓占卜回來路上,想到出門時候笛風交代她,幫忙帶玫瑰香糕,于是又拐去了點心鋪。
第三日,下著雨的清晨。
笛風站在她的床前,在她耳邊輕聲道:“玉鏡,今日我想吃燕窩炒燒鴨絲,梅花豆腐?!?p> 那聲音比外面的雨聲聽起來還令人安心舒服。
卜玉鏡掀開被子猛然坐起,“燕窩??你做夢?!?p> 說罷拉過被子蒙上頭又躺了回去。
半晌,沒了動靜,卜玉鏡探出頭,卻見笛風衣襟半敞撐著頭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
“好,燕窩偶爾吃一頓也沒關系?!辈酚耒R咽了咽口水妥協(xié)了。
......
第七日,皓月當空,銀河如垂,凌晨三點。
笛風不知道哪里弄來的酒,手中拎著酒壺,在卜玉鏡枕邊道:“今夜花好月圓,我想吃吉祥如意卷?!?p> 卜玉鏡閉著眼摸到枕邊的簪子,伸手便刺。
笛風握住卜玉鏡纖細的手腕,吐息帶著淡淡的薔薇花香,神色落寞,“今日是我母親的忌日?!?p> 卜玉鏡將簪子狠狠插在枕頭上,強行平息心中噴涌的怒氣,走向了廚房。
翌日,卜玉鏡拖著疲憊沉重的步伐前往茶樓。
一到茶樓,卜玉鏡便重重坐在椅子里,趴在桌子上。
“玉鏡,你沒事吧?看你起色不好,是病了嗎?”見到卜玉鏡情緒消沉,十分疲倦的樣子,掌柜關切地問道。
卜玉鏡搖搖頭,她如何能說得出這讓她身心疲倦的理由,這都是她自作自受啊。
朱二奇給她到了茶,放在她面前,“玉鏡,我看你今日看著不舒服,不然今日就別占卜了吧?!?p> 他一直暗中關注著卜玉鏡,先前的卜玉鏡每日都是神采奕奕,精神十足,但是這些天卻莫名一日比一日虛弱的樣子。
卜玉鏡猛然抬頭,瞪著大眼睛,“不行不行,我不能,我需要銀子?!?p> 聽朱二奇這樣說,卜玉鏡似想起什么,驚惶地搖頭。
這些日子,為了滿足家中那個賴著不走的美男子的口腹之欲,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花掉了不少銀子了。
若是她再不占卜,按照這樣下去,不需要多久,她便又要變回從前那個身無分文的卜玉鏡了。
卜玉鏡再三感嘆,到底自己是養(yǎng)了個什么人吶,每天吃的還不重樣,一道比一道貴。
她恍然清醒,難不成自己遇上個吃軟飯的?自己包養(yǎng)了個小白臉???
“缺銀子?一卦十兩銀,對你來說,一時也不缺這十兩吧。”朱二奇心生疑惑。
見朱二奇起了疑心,生怕他追問到底,卜玉鏡便蒙混道:“不是不是,我是說這十兩對我很重要,你也知道的,我最愛銀子了。”
朱二奇見卜玉鏡似有心虛,直指道:“玉鏡,你不會去賭坊了吧,欠了人家銀子吧?”
卜玉鏡忙擺手,“你看我這種守財奴是會去賭坊的人嗎?你別多心,沒有的事?!?p> 說罷露出一個無可挑剔的微笑。
朱二奇這才幽幽說道:“不是便好,你可萬萬不能到那些地方去,那種地方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p> 卜玉鏡會意點點頭。
她可不想一直養(yǎng)著這個吃白飯的人,但是憑他那厚臉皮,想必用尋常方法趕也趕不走,當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