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宗門發(fā)生如此大規(guī)模的對抗,實屬罕見。
太玉門的門風,推崇的是勝者為王,強者為尊,所以每一個修士,不管是弟子也好,還是長老也好,之間都是爾虞我詐,防備之心極重,所以修士們齊心協(xié)力,集結起來的事情,很少發(fā)生。
一般這種事情,偶爾發(fā)生在不同的內(nèi)堂,或者外門之間,但是弟子們集結成群,相互對抗,人數(shù)少的話,相互間斗法一場,也鬧不起什么風浪。
而集結的人數(shù)多的話,往往驚動了各自的長老,反而打不成了,長老之間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結束了內(nèi)門之間的爭斗。
長老之間也是如此,像戰(zhàn)鬼堂張向西,告發(fā)招魂堂的人,黑了他們羅剎丸的丹方,打傷了戰(zhàn)鬼堂的弟子,直接就在殿議上說就是了。
但是,像現(xiàn)在那樣,平日里老成持重的長老全部站了出來,分成兩大陣營,彼此猶如針尖對麥芒般的對峙,誰也不讓誰,這一幕真的是令人咋舌!
這一邊氣焰滔天,烏云壓頂,那一邊氣貫長虹,勢不可擋!
人人目光如電,個個怒不可遏,場面充滿了火藥味,誰也不肯讓步,宗門來到了最危險的時刻,隨時都有分崩離析的態(tài)勢。
這本是一場姜瀚冊封為長老的儀式,最后鬼使神差地變成了宗門內(nèi)斗。
鬧到這一步,姜瀚這邊沒有什么壓力,倒反是龐長老這里沉不住氣了,再怎么說,當著掌門的面,他先挑的事,如今鬧到了如此的境地,他身為掌門座下第一人,未來的掌門接班人,終究難辭其咎。
龐長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首先冷靜下來,抬起右手,將己方的氣勢給壓了下去。
龐長老目光掃過面前一眾反他的長老,最后停留在姜瀚的身上,難以想象的是,這位滿臉邪氣的少年,看年齡,連二十歲都不到,居然糾集了一幫位高權重的長老,與他作對。
沉吟片刻,龐長老終于開口了。
“我進入太玉門已有差不多兩百年了,當年我在外門的時候,就鮮少有人跟我作對,因為凡是跟我作對的,都早已埋骨天柱峰的山腳之下。而當我離開外門,參加宗門小試,再到內(nèi)門,一路以來,放眼整個宗門,就沒有一個人敢在我的面前,哪怕是說一句頂撞之言?!?p> 龐長老說到這里,目光精光暴射,身上的氣勢滔天而起,一瞬間,仿佛變身成為主宰生死的暴君一樣。
“如今過了多少年了,當年我的死對頭的模樣,我早已忘得干干凈凈,今天,我就看看,哪位膽大包天之人,敢重蹈覆轍?”
說到這里,龐長老聲色俱厲,震撼人心的聲音,回蕩在洞穴的上空,在所有人的耳邊炸響,宛如一道滾滾的天雷,聽者無一不是臉上大變。
暴威之下,姜瀚那邊的陣營,竟無一人敢作聲,洞穴里死寂一片,但是氣氛卻是無比的壓抑。
“好,很好,既然你們不吭聲,那我就逐個點名?!?p> “震木門秦廣明!”
秦長老身材高大,與龐長老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尤其是那一臉的刀疤,給人一種兇狠之感,哪知道,龐長老直呼其名,他竟然猛地哆嗦了一下。
“秦廣明,六十年前你鎮(zhèn)守天柱峰東邊的山門,被血煞門的人攻破,一度攻到了山腰附近,當時你身受重傷,昏死過去,是誰最后將血煞門的人殺退?”
秦長老一時語塞,那一戰(zhàn),他震木門的弟子幾乎被殺光,剩下他死守山門,他臉上的刀疤就是那一戰(zhàn)留下的,現(xiàn)在回憶起來,還隱隱作痛呢。
那一役,的確是龐長老他的藏經(jīng)閣出了大力,否則掌門定會事后追究,嚴刑處罰,秦長老想到這里,低下頭顱,不再吭聲。
龐長老目光一轉(zhuǎn),盯上了兌金門的陶長老。
“兌金門陶老丐,你怕是忘了當年你我一同參加宗門小試,打到最后一場,你我爭奪第一名的時候,你被我打得牙齒幾乎都掉光了,才僥幸撿回一條性命?!?p> 陶長老臉上肌肉不停地抽搐,龐長老當年崛起之時,在宗門小試之上,的確是他與龐長老戰(zhàn)到了最后,如今龐長老重提舊事,當年被龐強打得落花流水的一幕,重現(xiàn)腦海之中,陶長老的氣勢頓時弱了下去。
龐長老見狀恥笑了一聲,轉(zhuǎn)過頭去,那雙金魚眼一般的眼珠子一瞪,喝道。
“坎水門劉老怪,我知道你素來不服我,四十年前,我在生死崖上等了你一天一夜,你卻怕死不敢赴約,我怕你是忘了這事了吧?”
坎水門鎮(zhèn)守天柱峰的北面,同時也為宗門挖掘靈礦,四十年前,劉老怪的弟子偶然間發(fā)現(xiàn)了一條六品地階的靈礦,劉老怪喜出望外。
沒料到,過不了幾天,這靈礦最后竟被藏經(jīng)閣的人給搶了過去,為了此事劉老怪氣得不得了,還鬧到了殿議之上,后來不知道為啥就沒了下文。
如今龐長老重提舊事,大家方知道兩人之間曾訂下生死之戰(zhàn),只不過劉老怪臨到?jīng)Q戰(zhàn)前夕,思前想后,最后還是不敢到生死崖上與龐長老一戰(zhàn)。
劉老怪從來不在別人面前提起此事,此事就淡了下去,如今被龐長老當場戳穿,臉色異常的難看,跺了跺腳,卻又無可奈何。
“離火門袁猴子,你們替宗門豢養(yǎng)妖獸,卻暗地里瞞著宗門,將上品的獸核,獸骨、獸皮等截留,再以次充好,上交給宗門,騙取宗門的修真資源,這一樁舊案,現(xiàn)在還壓在寒幽堂里,這陣子我無意間翻閱案冊,才發(fā)現(xiàn)你與原來的姚長老之間互相勾結,私相授受……”
袁長勞聽聞此言,臉色刷的變紅,指著龐長老。
“你,你,你……”
龐長老踏步向前,走到袁長老的面前,居高臨下的逼視著袁長老,積威之下,袁長老這一句話,始終都不敢說下去。
龐長老眼見他默認了,哼了一聲,再走到旁邊坤巖門薛長老的面前。
薛長老大驚失色,猛地后退了兩步。
這一下龐長老還沒發(fā)話,薛長老在氣勢上已經(jīng)輸了。
“你做了什么對不住宗門的事情,你究竟害怕什么?”
龐長老面容冷峻,以審問的口吻,逼問著薛長老。
“天地可鑒,我姓薛的什么都沒做……”
“什么都沒做,那你害怕什么?”龐長老再次踏步向前。
“你,你,我,我……”
龐長老對姜瀚這邊陣營里每一個長老逐個拷問,沒有一個長老能夠頂?shù)米↓嬮L老的壓力,薛長老心中早已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只是龐長老逼近自己,薛長老既害怕被他抓住痛腳,又畏懼他暴起殺人,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低頭彎腰,整個人都縮在了龐長老那高大的身影之下,顯得既卑微,又可憐。
“哈哈哈哈,這么多人硬是湊在一起又如何?就沒一個中用的!哈哈哈……”
龐長老仰天獰笑,在震天的笑聲中,轉(zhuǎn)身走回到自己的陣營里。
姜瀚這邊,人人臉色鐵青,士氣委頓,卻又不敢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