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常幾人奔行一天,在將暗時,天邊有雷云閃現(xiàn),幾人找了一處距離官道外不遠(yuǎn),還稍稍保留較好的道觀處準(zhǔn)備歇息一夜。
道觀早已荒廢多時,里面蛛網(wǎng)纏繞,塵土滿屋,除了嬌貴的蘇小舞略有不滿,魏無常三人都是隨遇而安,只是收拾一片空地,就各自坐下。
烈焰馬也被找了一處空屋,馬韁栓在柱子上,躲避下馬上到來了暴雨。
蘇氏兄妹仿佛忽然到了自家地盤一樣。蘇小成熟練的從周邊撿了些干柴,燃起篝火,而蘇小舞看到哥哥忙碌,心有不忍,雖不喜這臟亂的地方,卻強(qiáng)忍不適,從儲物袋取出一方干凈手帕,取出一些吃食,并在篝火旁支個架子,架上水壺,燒起熱水。
魏無常呆呆的看著這一切,有種很奇怪的違和感。
可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吃驚的早了。
原來劉溫也如蘇小舞一般,取了一些吃食,自來熟的分給一臉呆滯的魏無常。
看到魏無常一副呆滯表情,劉溫哈哈一樂,“魏師弟沒想到吧?”
魏無常腦袋連點(diǎn),猶如小雞啄米。
他們這些修煉之人,不是應(yīng)該杜絕這世俗五谷雜糧,防止體內(nèi)出現(xiàn)污濁之氣,影響修煉嗎?
怎么這三人,一個個一副樂此不彼的模樣?
蘇小成再次坐好后,偶爾朝著燃燒正旺的篝火中,扔幾根木柴,瞟了眼早已習(xí)慣的劉溫和一副驚詫的魏無常,嘴唇微抿,默默吃著妹妹分給他的干糧,也不言語。
蘇小舞本就興致不高,瞧著哥哥沉默,自己也默默啃著干糧,吃著吃著,眼淚卻如雨打芭蕉,噼里啪啦從眼眶涌出。
劉溫咽下嘴中咀嚼的干糧,瞅到一直活潑的蘇小舞,忽露窘態(tài),嘆息一聲,本來到了嘴邊的解釋,又咽會肚子。
魏無常發(fā)現(xiàn)周圍氛圍忽然變的古怪無比,心中的好奇卻愈發(fā)強(qiáng)烈起來,卻知道不是開口的時候,遂默默吃著劉溫遞來的干糧,也不言語。
“傻瓜,哭什么!”蘇小成擦了擦嘴角,寵溺的摸著妹妹腦袋,笑問道。
蘇小成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蘇小舞的淚水,仿佛斷了線的珍珠,沒完沒了,嘴中更是發(fā)出嗚嗚的嗚咽。
“乖,別哭了!再哭就變成小花貓了!”蘇小成神情溫柔,揉了揉妹妹腦袋。
“嗯!”蘇小舞強(qiáng)忍悲痛,慢慢止住哭泣。
魏無常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不過一些世俗吃食,自己在未煉氣大成時,不知每日要消耗多少,這又何比要哭了?
至于自己剛才驚詫,只是不久前聽本門前輩講過,這世俗的五谷雜糧,會在體內(nèi)生成濁氣,對修煉不利,是以才驚詫明明都不需吃這些五谷雜糧了,這劉溫和蘇氏兄妹又為何為之?
刻意為之?
還是……
劉溫暗嘆,他瞧著蘇家兄妹二人這番情景,便知對方有意告訴魏師弟他們不好開口講訴的隱秘,遂沉吟片刻,才緩緩講道:
原,蘇家兄妹二人乃孿生兄妹,二人天資均是地級雙靈根天賦,算是在眾多同門中屬于不錯的天資。
如果這般倒是好事一件,怎奈這妹妹蘇小舞精神力天賦出眾,對煉器、煉丹、符箓、陣法幾道均是天生就有極強(qiáng)天賦。
如果這煉器、煉丹、符箓、陣法一道,外人有一樣能夠精通,都已經(jīng)是老天爺開恩,可蘇小舞偏偏幾道都是極為精通,這卻是幸事的同時又是不幸。
首先選擇幾道時,天資聰慧,自視甚高的蘇小舞便范了難處,她有心一起同修,相互印證,卻偏偏囊中羞澀。
如果只是她一人,以對方性子怕是便是老死都要同修,可她有一個極為疼愛的哥哥,多番衡量下,最后選擇了煉丹、符箓和陣法一道,以煉丹為主,符箓和陣法為輔。
可就是這個選擇,讓蘇氏兄妹陷入泥沼。起初不知這煉丹、符箓、陣法耗費(fèi)奢靡,修煉后才知這三種耗費(fèi),簡直就是吞金巨獸。
哥哥蘇小成對妹妹寵溺之極,不忍妹妹拋棄心中喜愛修煉,遂省吃儉用,就連門派贈予的飛行法器都變賣后,換成了妹妹修煉所用,更別提“辟谷丹”這種可以用世俗吃食代替的東西了,可他們又怎會如此奢侈吞服這辟谷丹了?
魏無常恍然。
難怪本應(yīng)騰空飛行的下山之行,最后變成了如凡人一般的徒步行走。
那吃這世俗干糧,更是說的過去了。
魏無常眼睛一瞇,瞅了眼興致不高,仿佛對蘇氏兄妹的遭遇感同身受的劉溫,看著對方手中所拿干糧,他似乎能夠懂得對方的良苦用心了。
忽然,他想起什么,忍不住好奇道:“以他們二人天資,難道丹鼎峰掌門無動于衷?”
似這等天才,這掌峰前輩應(yīng)該是當(dāng)做寶貝疙瘩都來不及了,那還會讓對方遭受這些額外委屈?
劉溫又是一嘆,苦笑道:“這千年來,秦國對千云山三派圍攏施壓,雖未強(qiáng)硬出手,可一些修煉所需,已經(jīng)很難和外界互換。除了一些不受地界限制的前輩,他們可以去外界尋找資源,而一些沒有跟腳的弟子,全憑門派供給,再加上這煉丹、符箓一道耗費(fèi)極大,等閑人看不出門派窘境,可如蘇師妹他們這種天才,早已發(fā)現(xiàn)門派落敗之象了。”
魏無常細(xì)細(xì)琢磨,他想了半天,還真沒發(fā)現(xiàn)如日中天的門派,有何落魄象。
他想不通,也不去多想,又追問道:“然后了?難道這丹鼎峰掌峰真的不理這種天才,讓她們自生自滅嗎?”
劉溫又是一嘆,“這到?jīng)]有!”
“……”
魏無常臉上露出不解,自然沒有,那還為何這蘇氏兄妹如此潦倒?
劉溫:“你可知道近幾百年內(nèi),本門為對付這妖患,死傷幾何?”
魏無常不知劉溫為何岔開話題,只得沉吟一會,卻不得要領(lǐng),搖頭道:“這個你可難住在下了!幾日前,師弟我可一直還在斷崖峰廝混了?!?p> 劉溫一想也是,遂不再為難魏無常,想起二叔提及的事情,他內(nèi)心都還有一股寒氣,“我曾聽二叔提及,這數(shù)百年來,各峰因妖患死傷金丹前輩不下過百,就連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元嬰前輩,也曾有一人重傷,一人被滅,更別提哪些煉氣、凝丹期的同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