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短四字,忽的字字如刀,刮在他的心上,雖然想不通待人寬厚的二師兄為何有此言語,可此時,不知怎么,他內心忽然升起一種二師兄或許并未亂語的念頭。
魏無常忽然眼角余光瞥到手中珍貴的精血丹,忽又灑然一笑,暗罵道:“好你個魏無常,義父待你如此厚重,你卻在這暗地胡思亂想,端的是可惡之極?!?p> 頃刻間,在他內心剛剛升起的念頭,就被自己徹底按死,后又看了眼玉瓶,看到精血丹不足六顆,遲疑了下,感知體內氣血運行,便又傾倒出三顆,吞服下去。
轟的一聲,仿佛烈火烹油,這吞服下去的精血丹立桿見效,一股濃郁的氣血從腹部向著四肢百骸涌現(xiàn),原本蒼白的面容,頃刻間,變的紅潤白嫩起來。
魏無常盤膝閉目,吐納吸收起丹藥之效。
……
斷崖峰大殿后,一處立著石碑,上面寫著兩個“禁地”大字的地方。
這石碑上爬滿苔蘚,碑身上更有點點裂紋,顯然是立于此處時間頗長。
左三刀小心端著茶盞,目光一直盯著差杯中倆滴瑩瑩滾動的血珠,絲毫不為周圍風景影響。他腳下健步如飛,顯然是心急如火,雖然右腳跛著,可絲毫不影響自己行動。
想起馬上就要見到的人,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可他硬生生忍住了,知道這七星門如今不但有掌門一旁監(jiān)管各峰,更有西陲邊關的“定遠侯”,一直暗中觀護他的女兒姬無月周全,以對方那恐怖修為,恐怕這邊剛起一股風,那邊就察覺到了。
若非如此,他今日又怎會冒險激怒那黃毛丫頭,讓對方自行離開七星門了?
“恐怕日后這事越來越難辦了,有這丫頭存在,這后山埋藏的東西,可越來越難弄了??!”左三刀想到恨處,不由喃喃暗罵,“當真晦氣!”
順著石碑一直向上,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小徑,一直向著前往后山蔓延。小徑一側靠山,一側臨淵,不時有勁風撲面,等閑人只怕稍有不慎就會跌下深淵,摔的粉身碎骨。
秋霧的籠罩下,本就難行危險的小徑,愈發(fā)詭異莫測起來。
左三刀順著小徑前行,目光看也不看淡霧籠罩下的后山風景,盞茶時間,終于來到一處洞穴處,停下步伐。
他吸口新鮮空氣,壓了壓一路行來的起伏的繁復心思,便一頭扎進黑漆漆的洞穴內。
“你又來了?”洞內傳來一陣異樣干啞的男子聲音,聲音飄忽不定,仿佛從洞內極深的地方傳來。
左三刀對這洞穴仿佛極為熟悉,沒一會兒,便順著腳下碎石小道,一直向著洞穴下方走去。
很快,對方就適應了洞內黑暗的場景。
當左三刀再次站定身子時,周圍巖壁上的燈巖上,亮起一道道淡淡燈火,這種用動物油脂榨出的燈油,燃燒中散發(fā)著淡淡腥味,照亮了周圍不大的空間。
洞穴中央處有一類似祭祀用的石臺,上面紋路著繁復密實的古老紋路,而左三刀對面石壁處,正有一男子直勾勾盯著向他看來的左三刀。
左三刀即便數(shù)十年來和此人見過無數(shù)次,可每一次看到對方的模樣,他都忍不住倒吸口涼氣。
這男子骨架極大,一看就知曾經(jīng)身形威猛,如今卻干瘦如柴;而面容干黃枯燥,仿佛被悶進黃沙數(shù)百年般,頭頂稀疏綴著幾根干黃毛發(fā),怪異恐怖;身上穿著一件蠟黃皂袍,luo露出的皮膚,同樣是干黃無比,皮膚皺巴巴的堆積在身上,讓人看的頭皮發(fā)麻,從身后石壁處伸出幾根手臂粗細鐵鏈,分別從對方琵琶骨、四肢穿過,端的血腥殘暴。
這人半靠在石壁,一動不動,只是偶爾眨動下泛黃的雙眼,還證明是個活人。
以左三刀多年的眼力,都不知怎么去形容這古怪之人,可幾十年相處下來,他早已熟知對方脾性,便移開目光,躬身道:“見過前輩。”
這怪人似乎早已摸清左三刀的行為習慣,目光看到對方小心捧著茶盞,不用去看就知道是何東西,有些許不耐煩,聲音干啞道:“不給你早已說過,你尋來的人身上,并未存在六國皇室血脈嗎,怎么你又來了?老夫可記得,月許前你才來過一次,這精血中泛出的修為,可只有煉氣修為,你這樣糟蹋對方精血,這孩子恐怕活不了多久吧?”這怪人似乎說到興頭,便嘎嘎怪笑道:“這二十多年來,死在你小子手中的六國皇室子孫,恐怕沒上百,也有幾十了吧?”
左三刀被人說中痛處,面色難看,有心轉身離開,可想起自己圖謀之物,便強忍心中怒火,不滿道:“這七星門山脈下埋藏的神魔之軀,當年可是前輩告知家中遠房二叔,而后又把晚輩引到此處,怎么一眨眼,前輩就要翻臉不認嗎?”
想起當年燕云之亂后,遠房二叔親筆書信提及的事情,讓那時候人生最灰暗的左三刀,簡直看到人生的指路燈塔,為此他不顧燕云動亂,孤身離開邊塞,隱身埋名,來到這小小七星門,所圖不就是為此嗎?
便是他曾經(jīng)名震燕云的左三刀成名絕技都刻意放下,拿上君子之劍,想不到,今日這小小七星門被清河郡的小丫頭片,差點壞了好事,簡直可惡。
左三刀心有惡氣,更是顧忌距離千云山脈不遠的西北邊關鎮(zhèn)守、隨時可以關注這邊的定遠侯,如鯁在喉,怒道:“前輩若真要如此,晚輩便獨自去了便是,可如今西北邊關修為通天的定遠侯之女,已入門下,前輩真不擔憂,被這老怪物發(fā)現(xiàn)您的身影?”
男子眼簾微垂,臉上嘲笑掩去,鄭重道:“你不是已經(jīng)驅趕這黃毛丫頭了嗎,怎么還未趕出山門?”
說起這事,左三刀簡直是啞巴吃黃連,遂簡單開口講起今日發(fā)生在斷崖峰廣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