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九區(qū)山青曾經(jīng)見過,有人為了一張粟米面做的餅子,把自己親生哥哥殺死的事情。也見過為了活下去,把自己奉獻給匪幫的悲慘女人。
世道崩壞,為了活著放棄尊嚴下跪,或者越過心里最后的道德底線,早已不是新鮮事了。
中年機修師跪在地上,祈求山青出手幫助他:“求求你,我知道你有修理這臺越野車的辦法,求求你幫幫我!”
山青看著眼前跪在自己面前,并用腦門拼命磕頭的中年機修師,內(nèi)心其實并無太多的同情。
“這發(fā)動機徹底報廢了,我無能為力?!鄙角嗟恼f著。
語氣談不上冷漠,平靜如常且沒有太多的情緒。
中年機修師仰著頭,抬頭紋上全是血跡和灰塵。布滿紅血絲的眼睛里又多了一份絕望。
他知道魏閑一定不會輕易饒了自己,因為那輛越野車一開始發(fā)動機還是好的,但經(jīng)了他們手一修理,整個發(fā)動機都報廢了。
他轉(zhuǎn)過頭又沖著魏閑連磕了幾個響頭,“我有一個十七歲的女兒。我也知道,先生你在大都會可以擁有很多女人。但我可以保證,我的女兒她很年輕,也很干凈,我可以讓她心甘情愿的跟著你服務你,只求求你放我一馬!”
說完他不假思索的幾乎脫口而出說道:“我愿意用我的女兒,賠償您的這臺發(fā)動機。”
魏閑的笑容一點點消失:“這筆賬你可能沒算清楚。首先那臺發(fā)動機就算你不能修,但如果你如實告訴我,我并不會為難你??赡銥榱速嶅X非要不懂裝懂,還拿劣質(zhì)機油以次充好。所以,發(fā)動機的損壞和你有直接的關系,所謂欠債還錢,這個責任你得擔對不?”
說完魏閑瞇起眼睛,丹鳳眼里流露出一絲絲不易覺察的冷意:“其次,你和我的事情,管你女兒屁事?”
中年機修師額頭上的血跡順著鼻梁骨往下流,頹然的跪在地上,雙眼里全是絕望。
“更何況我你們幾條命才值幾個錢?就算殺了你們這臺發(fā)動機也不可能修好了。你們幾個只有活著,才能賠償我的損失。”
魏閑冷漠的說道:“我在北林地有一片礦區(qū)。礦上正好缺人,你們幾個去挖礦吧。就按照這臺發(fā)動機折舊后的價格,來算你們的工齡,什么時候還清,什么時候離開北林地?!?p> 當魏閑這番話說出口,那幾個機修師一瞬間僵在了那里,欲哭無淚的表情里充滿了絕望。
且不說北林地那地方環(huán)境十分艱苦,陰冷潮濕,并且時不時的還會下酸雨。就說一大片的沼澤將整個北林地圍起來,沼澤周邊時常還有變異生物出沒。
被送到那個鬼地方,對于這個幾個機修師來說,可以說是九死一生。
而那臺發(fā)動機的價值,折算成他們的工齡,差不多這幾個人要在北領地挖二十多年的礦。當然前提是他們足夠的幸運,能避開所有礦難活到二十多年之后。
幾個機修師聽完之后全傻了,一時之間他們心里算不清楚,挖二十年礦和當場去世哪個更慘。
魏閑剛說完,他的下屬就很快走上前去。
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印章,這印章一面有很多細小的針頭,而印章的里面則注滿了紫藥水。
只見魏閑的下屬一個個揪住那幾個機修師的頭發(fā),將那特制的印章全部打在了那些機修師的臉上。
縱然那幾個機修師奮力的反抗,但在訓練有素的衛(wèi)士面前根本無濟于事。他們像是即將裝車的豬玀一樣,被打永遠不會抹去的印章。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么有意思,幾分鐘前不懷好意譏諷山青,甚至盤算著如何落井下石的幾個人,此時此刻完全像是牲畜貨物般被打上了標簽。
魏閑看著那幾個機修師又說道:“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就是荊棘花商會的財產(chǎn)。我允許你們今晚回去和家人告別,當然你們也可以試著越過高壓電墻,逃往荒野。我不會追擊你們,但是你們無論你們逃往哪里,臉上的印章會讓所有人知道,你們是圖靈公司荊棘花商會的財產(chǎn)。”
山青沒心思去可憐,那幾個剛才對自己不懷好意的機修師。只是當聽到魏閑說起來北林地的時候,山青產(chǎn)生了一絲絲的好奇。
北林地倒是聽趙吉歡說過,據(jù)說是在十九安置區(qū)北面很遠的地方。
去那里需要穿越一片荒蕪的草原,當就能看到一坐原始森林包圍著的雪山時,那里就意味著進入了北林地了。
幾年前的時候,有安置區(qū)的流民被征調(diào)去了北林地,可至今沒有一個回來的。那里氣候環(huán)境惡劣,更重要的是誰知道那片廣袤的森林里藏著什么生物?
圖靈公司的商會幾年前在那里發(fā)現(xiàn)了礦脈,于是就在了北林地開了幾個礦物公司。
久而久之新的流民在那里聚集,成為了新的安置區(qū)。
雖然那里的生存環(huán)境比十九區(qū)還要惡劣,但魏閑似乎擁有那里的絕對話語權(quán),剛才不是說了嗎,他在那有礦。
就在山青內(nèi)心感慨魏閑家里有礦的時候,老機修師一行人已經(jīng)被押上了車。
魏閑允許他們今晚回家,但是明天一早開始,他們將失去自由,被押送去北林地。
等待他們的是深淵一般的礦洞,以及繁重的工作。
山青不由得感慨,之前還笑容滿面,意氣風發(fā)的幾個人,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成為了被打上標簽的貨物。
再轉(zhuǎn)念想到魏閑,他應當是從小就生在大都會。環(huán)境決定了他這輩子不用絞盡腦汁,考慮如何在這廢土世界掙扎生存。并且只需要一兩句話,他便能夠輕松決定了別人命運。
想到這些,山青回憶起了老爹臨終前的一些話——這世道休論公平。
只等著那幾個機修師哭哭啼啼的上了車,山青對魏閑說道:“很抱歉,魏先生我沒能幫你們的忙?!?p> 魏閑瞇起眼睛,仍舊是那不陰不陽的笑容掛在臉上:“沒關系。我已經(jīng)讓我的屬下去聯(lián)系附近其他的安置區(qū)尋找新的發(fā)動機,應該過幾天就能運到了。”
“祝你好運。”山青真誠的說道,同時撮了撮手:“這邊我看也沒什么能幫的到你的地方了,就不耽誤各位了,告辭?!?p> 在這魏閑面前山青總能感受到一種壓迫感,這魏閑的眼神以及那不陰不陽的笑容,總讓山青心里毛毛的。
所以山青迫不及待的想離開這里,遠離魏閑。
只是沒等山青走出去兩步,身后便傳來了魏閑的聲音:“等一下,我們的事情還沒完呢。有個事情需要你如實回答?!?p> 聽得出來這魏閑話里沒有半點商量的意思。
山青只好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魏先生請說?!?p> “幾天前鐘樓街的事情你應該聽說了吧???”魏閑平淡的詢問。
山青點了點頭:“略有耳聞,但了解的不多。”
魏閑直接問道:“鐘樓事件的當天,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