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宗所處的位置屬于北荒北部的十萬大山中,與鎮(zhèn)魔淵分屬不同山脈,其間不知要經(jīng)過多少蒼茫叢林,杜昊等人雖說知道位置,可也花了大半天的時間。
鎮(zhèn)魔淵雖說有“鎮(zhèn)魔”之稱,實則這數(shù)百年來,因為在這里封印了太多強(qiáng)大妖魔,反而使得此地妖魔之氣森森,很多生活在鎮(zhèn)魔淵的野獸,受妖魔之氣的影響,變異為兇獸。
再加之此地鮮有修士往來,鎮(zhèn)魔淵逐漸發(fā)展為兇獸的樂園,這也是在出發(fā)前,宗主說會發(fā)生傷亡的癥結(jié)所在。
嗚……
接連不斷沉悶的破空聲,六艘飛舟從天空緩緩下降,將周圍茂密的林木向下壓去,如波浪般蔓延向四周,鳥獸皆驚,這突如其來的龐然大物,打破了鎮(zhèn)魔淵多年的平靜。
遠(yuǎn)處的山淵中,有威嚴(yán)的巨獸仰天咆哮,揮舞垂天之翼的飛禽在低空盤旋,深邃的湖底,黑影睜開了眼睛,頓時肅殺之氣沖天。
只不過大衍宗的弟子們,卻是暫時對此沒有察覺,他們在鎮(zhèn)魔淵外圍便停了下來,站在飛舟甲板上往前望去。
前方是一個巨大的盆地,如一個漏斗般向內(nèi)凹陷,越往深處,云霧越是濃郁,即使憑借他們身為修行者強(qiáng)悍的目力,也看不到盡頭,只是能感覺到,在那盆地的中央妖氣沖天。
“那便是我們此次的目的所在,穿過這片盆地,將封印重新修補(bǔ)好,此次歷練就算完成。”趙明啟指著盆地中心,控制飛舟繼續(xù)下降。
杜昊坐在百草峰飛舟舟頭上,看著六艘飛舟緩緩降落,鼻子里哼了一聲,“直接飛到那去不就行了,再統(tǒng)一口徑,回到宗門扯個謊,說是歷練圓滿完成!”
他可不像大衍宗的這些弟子一樣,在宗門中呆的時間遠(yuǎn)比宗門外多,因此對這所謂歷練,杜昊其實沒多大興趣,也沒有幾分敬畏心,這才能心寧理得地出些餿主意。
不過這些話落在百草峰的各位女弟子耳中,卻讓她們有些不喜,對杜昊有這么“危險”的想法而心驚。
“杜師弟,你這想法可不行,怎么能欺滿師門呢?”
“就是啊,歷練不就是為了將所學(xué)融會貫通嗎?耍小聰明可不行?!?p> “我看啊,杜師弟就是想偷懶了?!?p> 因為杜昊年輕比較小,再加上又沒有什么架子,寶鼎峰也就只有他一個人,不會犯什么忌諱,所以百草峰的諸位女弟子都叫他師弟,此時紛紛勸慰,讓杜昊將歷練之事認(rèn)真對待。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當(dāng)十幾個女人圍著你說教時,那音波攻擊簡震耳欲聾,杜昊當(dāng)即便感覺自己的腦袋漲大了一圈,實在受不了,于是雙手捂著耳朵,從飛舟上一躍而下。
“女人真是麻煩!”
在半空還扯著嗓子大叫了一句,引得百草峰眾弟子嬌笑連連。
而其他飛舟上的男弟子則想死的心都有了,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們不怕麻煩啊,快來麻煩麻煩我們吧!
轟!
杜昊從天而降,墜落在地面,造成的強(qiáng)大沖擊力,使得他周身煙塵飛揚,碎石向四周滾去,拔出嵌入泥土中的雙腿,杜昊拍掉身上的泥土,打量著身邊的森林。
這還是鎮(zhèn)魔淵的外圍,并沒有多少強(qiáng)悍的兇獸,大部分野獸也被飛舟的來臨,給嚇?biāo)纳⒍樱袁F(xiàn)在這里顯得有得寧靜,只有一些膽子大點的小獸,抱著枝頭,瞪大了眼睛,一臉好奇地盯著杜昊。
在杜昊落地沒多久,大衍宗其他人也相繼下了飛舟,將飛舟重新收入乾坤袋中,百草宗的鶯鶯燕燕又重新圍到了杜昊身旁。
“杜師弟,逃跑的速度挺快嗎?”孫珊珊湊到杜昊旁邊,掩著嘴偷笑道,看她一對彎成月牙兒的眼睛,就知道她現(xiàn)在很開心。
杜昊白了她一眼,見她湊自己這么近,伸手就在孫珊珊翹臀上捏了一把,同時惡狠狠道:“居然敢嘲笑我,小爺我可從來不吃虧的,現(xiàn)在就把便宜占回來?!?p> 孫珊珊愣了一下,隨即臉漲得通紅,誰知道杜昊會來這么個突然襲擊,想找姐妹們求救,卻見百草峰的弟子頓時都退了出去,留下一個只剩杜昊和孫珊珊的空間,用一種原來如此的目光看著兩人。
杜昊抬著下巴不以為然,心想反正我不吃虧,孫珊珊輕咬貝齒,伸手就扯住了杜昊的耳朵,“好啊,杜昊,我就說你是個色胚,現(xiàn)在終于露出原型了吧!”
杜昊被人提著耳朵,仿佛受到了極大的污辱,大聲叫道:“你給我放手,小心我和你動手動腳啊?!?p> 孫珊珊咬著嘴唇,“你無恥!”
“我就是無恥怎么了?要不要我再無恥一個給你看看?”
“不要吵了,進(jìn)入鎮(zhèn)魔淵要緊?!背藭r走了過來,看著吵吵鬧鬧的兩人也是面帶笑意,此行想必不會太過壓抑,不過也不能因此而放松警惕了才好。
七峰首席先聚在了一起,商討行進(jìn)的路線,因為他們手里的地圖也是多年以前,必須根據(jù)實際情況做出調(diào)整,確認(rèn)路線后,這才開始深入鎮(zhèn)魔淵中。
鎮(zhèn)魔淵中的確兇獸很多,大衍宗的弟子們前進(jìn)一柱香的功夫,便遇到了為數(shù)十幾的狼群,劍極峰、刀河峰、幽寒峰在前開路,他們雖少有出宗門,可并不代表沒有,也經(jīng)常接一些獵殺兇獸的任務(wù),對此臉上并無驚慌之色。
這群狼都只有煉氣七八層的實力,所以趙明啟等人將它們交給了煉氣境的弟子,各種不同性質(zhì)的靈力波動,沒有幾個回合,便只剩下一地狼尸。
將有用的材料收起,刀河峰的位置,剛將長刀收起的紅鶯故意捏著嗓子道:“有些人啊,明明修的是戰(zhàn)法,卻偏偏躲在后面等著別人給他開路呢?!?p> 符修、丹修、器修都不是以戰(zhàn)斗見長,此次來得人少些,可作用卻最大,一般都不會讓他們輕易出戰(zhàn),但杜昊卻因為和百草峰走在一起,也順理成章的在那休息,紅鶯這才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女人啊,就是小氣!
杜昊在心里暗暗說道,但表面卻是大義凜然,踏前一步,昂著頭道:“我要保護(hù)楚楚師姐,當(dāng)然得呆在后面?!?p> 之前也說了,他對歷練興趣不大,因此能偷懶就偷懶,再說這鎮(zhèn)魔淵兇險不定,他們一股腦將戰(zhàn)斗力全部堆在前面,這才是最大的不智。
杜昊的話沒有人相信,大家都覺得他太過以自我為中心,心寧理得接受別人為他做一些事情。
此次鎮(zhèn)魔淵之行本就各司其職,杜昊身為寶鼎峰弟子,理應(yīng)主動承擔(dān)起御敵的職責(zé)才是,而他卻若無其事呆在后面受到大家的保護(hù)。
百草峰的弟子對杜昊印象較好,自然不會如紅鶯一般那樣直接,但也是隱晦地提出:“杜師弟,你可不要以為煉丹師只會煉丹,如果遇到危險我們也是有自保之力的?!?p> 楚楚看著杜昊,長長的睫毛垂下深深的翳影,她雖然不清楚杜昊在想什么,但也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但還是不愿他這樣受到眾人們指責(zé),于是輕聲開口道:“杜師弟你也不要小看百草峰,不如還是去前面吧,我們這里不用擔(dān)心?!?p> 杜昊皺著眉頭,也想這樣一走了之,但看了看鎮(zhèn)魔淵深處化不開的濃霧,心里總是有些不寧,盯著柔柔弱弱的楚楚看了一眼,又瞟了一下在旁邊的孫珊珊,他還是道:“算了,我還是繼續(xù)呆在這兒吧,畢竟有備無患,要是真有意外,可不能光指望你們這些女人?!?p> 隊伍繼續(xù)往前走,只是氣氛在這之后變得有些微妙,大衍宗眾人看向杜昊的目光都帶著一些不滿的味道。
“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我把你們眼珠子摳出來!”
杜昊也十分郁悶,踢著腳邊的石子,時不時拿出他的大寶劍砍兩只漏網(wǎng)的兇獸泄憤,見又有人看了過來,忍不住罵了一句。
說來也巧,那人正是幽寒峰的領(lǐng)隊,也是唯一一個不是首席的領(lǐng)隊,名叫廖濱。
杜昊斬殺了陸冬榮的事,雖未證實,但所有跡象皆指向杜昊,溫江平也因為這件事,而導(dǎo)致心神不穩(wěn),境界都有些倒退,因此才退出此次歷練,使得他們幽寒峰處在了劣勢。
這讓得幽寒峰弟子看杜昊特別的仇視,時不時看向他的那個方向,廖濱也不例外,只是沒想到剛好被發(fā)現(xiàn)了,更是被杜昊直接罵了回來,這讓他心里怒火升騰,不由諷刺道:“躲在后面的縮頭烏龜,也不知道你有何臉面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管我什么心情,想找打就直說,哪來這么多彎彎繞繞?!?p> 杜昊也不是藏得住火氣的人,一聲驚得鳥獸散,同時,丹田中的鬼頭道筑眼窩中閃起光芒,七竅中混沌靈力抽調(diào)而出,奔騰著流向四肢百骸,氣勢如潮水一般迅間暴漲,伸出右手,五指張開,朝著那幽寒峰的廖濱籠罩而去。
強(qiáng)勁的掌風(fēng)將廖濱周圍的幽寒峰弟子吹得連連后退,瞬間便只剩他獨身一人,杜昊的手掌在廖濱眼里迅速放大,好像一座五指仙山從天而降,欲要將其鎮(zhèn)壓在掌心中。
“躲不了!”
面對杜昊這一掌,廖濱目光潰散,瞳孔收縮,長發(fā)衣袍被刮起的勁風(fēng)筆直拉向身后,而他雙腳卻像扎根了一般,被杜昊氣勢所懾,根本動彈不得。
杜昊的確是動了殺機(jī),目光冷如玄冰,沒有絲毫留手,紊亂的氣流穿過指縫,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要死了嗎?”
看著杜昊越來越近的手掌,廖濱目露絕望,只能無助的閉上眼睛,心中生出一絲后悔,他為何要招惹這個煞星?
不過好在,距離他的額頭只剩三寸時,杜昊的手掌驟然停下,暴鳴的空氣將廖濱頭上束發(fā)的束帶繃斷,一頭長發(fā)披散了下來,不過好歹沒有性命之憂。
在杜昊手腕處,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搭在那里,卻是楚楚朝他微微搖頭,臉上的笑容仿佛能洗滌人心,“杜師弟不用如此,我相信你呆在這里是為了保護(hù)我們百草峰弟子?!?p> 聲音如山間清泉,讓人不由信服,杜昊心中怒火也漸漸消去,瞪了一眼猶在瑟瑟發(fā)抖的廖濱,“下一次說話最好先考慮后果,小爺脾氣可不怎么好!”
廖濱瑟瑟發(fā)抖,猶未回過神來,對此不發(fā)一言。
隊伍繼續(xù)前進(jìn),卻沒有人敢再多向杜昊投去多余的目光。
廖濱能暫代領(lǐng)隊之職,說明他便是幽寒峰的二號人物,而他在杜昊面前,卻是連反抗、逃跑的念頭都生不起來,若不是有楚楚阻擋,他很可能就被斃于杜昊掌下了。
這樣不計后果的兇人,誰敢觸他的霉頭?
楚楚蓮步輕移,來到杜昊身邊,一對如墨畫的眉頭微微皺起,一種別樣的美感油然而生,嘴唇輕啟,問道:“杜師弟我知道你一定有你自己的理由,不過能否和我說說呢?若是能與大家解釋明白,也不用憑白受這么多非議?!?p> 楚楚一心煉丹,并不認(rèn)為自己在此方面比杜昊懂得要多。
不過杜昊也只是心頭稍有陰霾籠罩,說不出確切的理由,搖頭道:“只是以防萬一罷了,會不會真有意外發(fā)生我也不知道,畢竟危險并非只來自于前方?!?p> 楚楚寧靜下來,低頭陷入思索,再沒有打擾杜昊,隊伍現(xiàn)在已接近鎮(zhèn)魔淵的中部,地面已不再是堅實的泥土,而是變得泥濘起來,有些類似于沼澤。
周圍盡是奇形怪狀的樹木,葉子墨綠近乎黑色,濃厚的毒障彌漫在叢林中擋住了眾人的前進(jìn)的道路。
鎮(zhèn)魔淵的毒障可并非尋常,可以擾人心志,這也是在宗主內(nèi),宗主刻意提醒過的。
隊伍在這里停了下來,帶隊的趙明啟看向百草峰的方向,楚楚微微點頭,臉上也有些嚴(yán)肅的味道,對身后眾弟子輕喝一聲:“取毒障,煉丹!”
每個地區(qū)毒障的成份并不完全相同,因此解毒丹都是分析毒障成份后,當(dāng)場煉制。
百草峰弟子齊齊盤腿坐下,一尊尊丹鼎出現(xiàn)在杜昊眼前,這還是杜昊第一次現(xiàn)場觀看煉丹,不由多投入了幾分注意力。
只見她們一個屏氣凝神,伸手一抓,一縷毒障被其擒入手中,直接投入丹鼎,再用火石生火,淡黃色火焰在鼎下徐徐燃燒,一株株各種不同的藥材相繼拿出,動作行云流水,有種奇特的韻律感。
只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用火石,有的人直接便將靈力轉(zhuǎn)化為火焰,孫珊珊身前的火焰赤紅如血,像一朵妖冶蓮花,楚楚的則是蒼藍(lán)色,如一汪平靜的湖水。
看她們?nèi)褙炞挼?,杜昊眉頭皺得更深了一分。
就在眾人皆看著百草峰弟子各自煉丹時的美景時,杜昊耳朵動了動,隨即立了起來,眉頭皺成一個疙瘩,他好像感覺到了地面的微微震動,緊隨著來的,是粗重的喘息聲,和淡淡的血腥味。
“不好!有襲擊!大家小心??!”
杜昊的語氣一句重過一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突然的暴喝吸引過來,不過在略微愣神過后,卻沒有一個聽他的話,反而皆表現(xiàn)出不滿的神色。
本來專注于煉丹的百草峰女弟子也同樣如此,她們煉丹時最忌被打擾,杜昊這幾聲大喝使得她們丹鼎內(nèi)嗡嗡直響,若不是來人都是實力強(qiáng)大之輩,很可能已經(jīng)造成炸爐。
這樣的變故使得她們都沒有來得及好好理清杜昊說得到底是什么。
只有兩人例外,楚楚手上丹鼎沒有任何波動,抬頭看向杜昊,若有所思;而孫珊珊則索性停下煉丹,飄身來到杜昊身側(cè)。
“怎么了?”孫珊珊問道,她對杜昊還是有一定了解,他絕不是無的放矢之輩,看他嚴(yán)肅的表情,就知道必將有什么事發(fā)生。
“杜昊,在這煉丹的重要時刻,你大吼大叫什么?想讓大家都被擋在這毒障外嗎?”
廖濱之前被杜昊一掌嚇到,自認(rèn)為面子上過不去,此時杜昊的所做所為明顯引起了眾怒,大家都和自己站在一邊,料他也不敢動手。
杜昊卻是根本沒有聽到廖濱的話,目光直視著前方的叢林,好似這茂密的枝葉,絲毫不能遮擋他的視線。
“來了!”杜昊聲音有緊繃,顯露出他心里的不平靜。
“吼!”
隨著杜昊聲音剛一落下,一聲震天動地的獸吼聲傳來,音波傳播了出去,樹葉被震得沙沙作響,粗壯的樹木向兩邊倒去,一只長滿紫色毛發(fā)的巨大獸爪,從幽寒峰眾弟子的方向伸出來。
廖濱還在氣憤杜昊對他的無視,可這一聲獸吼讓他驟然反應(yīng)過來,杜昊剛才說得是“有襲擊”!
到底是什么襲擊?
啪!
巨大的獸爪壓迫空氣,幾乎擦著廖濱的耳朵拍了過去,伴隨著一聲凄厲慘叫聲,獸爪重重踩踏在地上,鮮血濺射而起,沾在紫色毛發(fā)上,匯聚在尖端往下滴落。
幽寒峰僅僅在這一個瞬間便死掉了一個弟子,而且到現(xiàn)在為止還不知道那名弟子是誰,只見獸爪下一灘模糊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