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房的柜子都堆滿了灰塵,圓通師父端了個凳子,爬上去,擦了擦最中間那個藥盒,希望那顆天山雪蓮還能有用吧。師父,我留了這么多年的東西,總算等來了一個貴人,我一定讓翠微寺再次輝煌的。
那一朵小小的蓮花已經(jīng)風(fēng)干,很輕很小,煮成藥,是那么珍貴,圓通師父親自端到她面前給喂了下去,小靈通扒著床沿道:“師父,這真的有用嗎?”
圓通師父瞥了小靈通一眼:“當(dāng)然有用,明天就好了!”
小靈通心中狐疑,但還是很篤定的和茵茹說:“你放心,我?guī)煾刚f了,明天,姐姐就會醒過來,師父就像那佛像一樣靈的?!?p> 茵茹想起來那布滿灰塵和蜘蛛網(wǎng)的佛像,充滿了求助于人力無望的痛苦,難過的說:“姐姐!”
在這個山上,連鳥都懶得過來,秋風(fēng)吹得嗖嗖的,黃色的葉子每天都在落,小靈通那么小,這院子里的葉子都夠他打掃一下午的。真希望飛來一只信鴿,能夠把自己的消息傳遞出去,爹爹,娘,你們快來吧。
整個茵府焦頭爛額,中毒不醒的茵蒲松,突然不見的兩個女兒,茵丞相坐在椅子上,一個字都沒有想出來,夫人已經(jīng)犯了三次心絞痛,再這樣下去,真不知道能撐多久。
派出去打探的人到現(xiàn)在都沒有打探到什么有價值的消息,何安已經(jīng)將京城幾乎翻了個遍:“稟大人,兩位小姐很可能被轉(zhuǎn)移出城了。我們現(xiàn)在敵暗我明,很是不便,而二老爺現(xiàn)在又中毒了,他做這么多的事情,很可能沖著您來的。”
茵丞相心中煩惱,想知道自己遺漏了什么沒有:“這黑道上你有什么人嗎,都派人找去。這個人應(yīng)該快要出現(xiàn)了,做這么多事情,不找我,太奇怪了?!?p> 何安也擔(dān)心再出事情:“府上的少爺夫人都已經(jīng)派人保護(hù)了,老爺,我在您身邊吧。”
茵丞相搖搖頭:“我有這個身份,怎么都行,他們不敢拿我怎么樣,更何況,我一個人,才能給他們機(jī)會?!?p> 何安急切:“老爺,不可!”
門外傳來急切的腳步聲:“老爺,有信!”
茵丞相松開緊握的拳頭:“總算來了!何安,你去看看有什么異常,派人跟著!”
何安領(lǐng)命,跳上屋頂查看。
福全把信交到他手里:“老爺,這信就在門口,沒看到人。”
茵丞相拆開信:“茵相智慧,小人不敢與丞相斗,請丞相配合我一事,掌上明珠便可完璧歸趙。您的夫人喬氏,與以為雕刻玉佩的婦人的故事,請明日在百姓茶樓講上一天。”
這要求很是奇怪,而且從這里看來,綁架女兒的與毒害茵蒲松的并非是同一人。整個事情顯得撲朔迷離,難以捉摸。
夜空的云還能看的清楚,一入秋,風(fēng)大如刀入骨,南街上沒有多少人,都早早回家休息去了。一個人跌跌撞撞敲響了茵府的門,驚慌失措:“開門!開門!”
這幾天府里事多,福全也不敢放松警惕,一聽見聲音趕緊去開門,那人之間撲通倒在地上:“救我!”
福全命人把他帶了進(jìn)來,茵丞相看著床上躺著的人,眉頭緊鎖,這人又是誰。
大約半個時辰,他悠悠的睜開眼:“茵儀回來了沒有?”
茵丞相從不知道茵儀還認(rèn)識這號人:“你是誰?”
“我這些天一直被人追債,那天多虧茵儀小姐幫忙躲過一劫,今日我又碰到那些人,實在沒辦法,才來找上來的。您告訴茵儀小姐,就說是洛青璘來了,她一定會幫我的?!甭迩喹U此刻衣衫不整,灰頭土臉,疲乏無力。
“你是何人?”茵丞相道。
“我就是個生意人,這京城有幾家鋪子,我也算半個股東呢。我從西域倒貨過來賣,已經(jīng)干了五六年的,一直挺好,就這幾回,血本無歸,債主一大堆,天天追著我要錢,我都快不行了?!甭迩喹U無可奈何。
茵丞相道:“你說茵儀救你,可有證據(jù)?”
洛青璘摸索著拿出一塊玉佩,茵丞相一把奪下:“你胡說,她不可能把這個玉佩給你!”
洛青璘道:“是,這是我撿到的,那天我把茵儀小姐安置好以后打算逃到鄉(xiāng)下去,可是不放心,又回客棧看了一下,那時候茵儀小姐已經(jīng)不在房間里了,地上落下了這枚玉佩,所以今日我才來找你們,想要還給她?!?p> 茵丞相道:“那地方在哪里?”
洛青璘道:“那是期涼河暗渠三里外的青云客棧,地勢偏僻。”他已經(jīng)虛脫了,精疲力竭。
茵丞相道:“你安心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進(jìn)了這里暫時沒人敢進(jìn)來了。”
這一夜知道黎明才睡著,還沒醒,管家福全又帶來一封信:百姓茶館,午時,一定要講詳細(xì)。
每次都是來無影,去無蹤,茵丞相很是頭疼,但是必須依此行事,也許這一切這樣可以過去吧,只有她們安全就好。
當(dāng)陽光灑在屋里,院子里的雞打過三遍鳴的時候,茵儀的睫毛動了動,手臂麻麻的,一偏頭,就看見茵茹趴在床沿上睡著了:“茹兒!茹兒!”
茵茹聽見熟悉的聲音:“姐姐!”任何時候,只要她在,茵茹都會覺得心安,可是這幾天,那種要失去主心骨的感覺把自己折磨的夠嗆。
茵儀掃視四周,頭昏沉沉的:“我們怎么會在這里呢?”
茵茹道:“姐姐,你也被帶過來了,我不知道是誰,把我們兩個關(guān)在這里。我第一天到這里被關(guān)在黑屋子里一整天,沒有吃喝,直到你關(guān)進(jìn)來,他們喝呼我去照顧你?!?p> “對了,你是怎么到這里來的?”茵儀這才想起來,茵茹失蹤了,那現(xiàn)在她也在這里,兩個小姐都不見了,府上肯定一團(tuán)糟,“那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你就不見了?”
“我那天背功課累了,想回房早些休息,一睡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來就在這里了,可能我是被迷暈了帶過來的?!币鹑阋膊聹y那天發(fā)生了什么,“姐姐,你可嚇壞我了,自你那天過來,一直在發(fā)燒?!?p> 茵儀覺得全身無力,可能就是病后遺癥:“怪不得我頭很暈!”
“你別怕姐姐,這里的和尚都很好,他們還幫你采藥治病,尤其是那個圓通大師,他說你什么時候能醒,你就醒了?!币鹑愫芨吲d。
“和尚?我們是在寺廟里?”茵儀道。
“對呀,可是我們出不去外面都有黑衣人把守,他們也不打我們,只是關(guān)著咱們,很奇怪。”茵茹道。
茵儀更加迷惑,只是把兩姐妹關(guān)在一起,這是什么邏輯,打劫也不像,除非,他們要逼迫父親:“茹兒,這邊有什么人都告訴我,我們必須盡快出去,否則會有大麻煩?!?p> “大麻煩?”茵茹道,“他們難道要殺了我們?”
“養(yǎng)著的羊羔自然要有用處的,否則,就會被殺掉?!币饍x道。
圓通大師例行早課,一個人慢悠悠往后院走,想著,這天山雪蓮都奉獻(xiàn)出去了,總該醒了吧。
“圓通師父,圓通師父,你快去給看看,我姐姐醒了?!币鹑愕?。
圓通師父慢慢過來,可算是值了:“小姐可好些了!”
“聽說,是圓通師父為我采藥針灸,太感謝了?!币饍x道。
圓通師父道:“出家人當(dāng)以慈悲為懷,不必如此,如此荒山野嶺的寺廟,能夠見到人就已經(jīng)很罕見了?!?p> 茵儀道:“我自知道,圓通師父與他人不同,一定會幫我們的吧!”
圓通師父手趕緊撥弄著佛珠道:“阿彌陀佛,你看貧僧年歲多大,如何拼的過那外面的看守?!?p> “其實,我是想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大師德高望重,怎么能出去與那些人拼呢?我們姐妹二人在此,蒙受圓通師父的照顧,怎么會讓您處于危險之中呢?”茵儀道。
圓通大師突然浮現(xiàn)出自豪的神情:“那時候我們翠微寺也是享譽(yù)四方的,地勢高,香火旺,很多人為了心誠,從山腳就開始拜佛了。聽我?guī)煾嫡f,小時候,香客們甚至都親自掃地,那大殿外都是求佛的人。只是現(xiàn)在沒落了,我都不知道多久會來一個人。這下一下來了好多人?!彼挚鄲懒似饋?。
茵儀道:“翠微寺,我的確沒有聽說過,不過師父可以多講講?!?p> “這個地方雖然山高,但是京城的達(dá)官貴人都來,路過此地的商人,都忍不住要上來拜一拜的。”圓通師父道。
“此地離京城多遠(yuǎn)?”茵儀道。
“若是從山路上來,走路也得兩個時辰,不過我知道一條小路,就是艱險一些,年輕時我老走,現(xiàn)在走不動嘍,一個時辰就能到官道上?!眻A通師父道。
“那師傅可記得怎么走,不如畫下來給我看看!”茵儀道。
“你……你是要逃!”圓通師父有些激動,“萬萬不可,他們要是發(fā)現(xiàn)了,會殺了我們的?!?p> 茵儀趕緊說:“怎么會,我們只是好奇想看看,我這病了這么久,自小也沒出過遠(yuǎn)門,沒這個膽子的?!?p> “哦,那就好,那就好!”圓通師父總是執(zhí)念太多。
幸好他有些糊涂,不然還不好糊弄,茵儀道:“師父,你在這里呆了這么久,肯定有什么故事,不如給我們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