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煜扯著嘴笑：“爹呀！我又不是去推稅改的事，當(dāng)個衛(wèi)隊長而已！不過兒子有一事想求父親幫忙！”
“什么事情？”護國公道，“真沒想到，你還有要我?guī)兔Φ?。?p> “這事等我回來吧，若是差事辦的好，父親便替兒子求一次！”晏殊煜道。
“求？”護國公斜眼樂，“你看上了哪家姑娘？”
晏殊煜保持神秘：“我回來你就知道了?！?p> “那我得讓你娘搜羅一下，可別連聘禮都出不起了?！弊o國公樂呵極了。
“多謝爹啦！”晏殊煜抱拳道。
“等下，我的劍，你帶著！”護國公道。
“好！”晏殊煜道。
是夜，護國公府的燭火至后半夜才滅。
茵府，薔薇院。
茵儀突然對很多事都失了興致，終日懶懶的。母親尋了個宮里的老嬤嬤開始教習(xí)宮中禮儀，講述宮中皇后妃子的日常，聽得茵儀是耳生老繭，痛苦不堪。
“嬤嬤，我……我內(nèi)急！”茵儀打斷了嬤嬤，在茅房蹲到腳麻才出來。嬤嬤還是那平靜的樣子，坐在那等著。
終于熬到中午，茵儀笑嘻嘻的說：“嬤嬤，不早了我肚子都餓的咕咕叫了?！?p> 嬤嬤身體板正，一本正經(jīng)的說：“皇宮之中的不管是皇上妃子，還是宮女太監(jiān)，都不會像你這樣，餓了就叫膳房好了。任何時候都不要失了體統(tǒng)！”
茵儀連連稱是：“嬤嬤你說的對，不過確實該多注意?！?p> 嬤嬤這才滿意：“好，先到這里，下午再來！老身不過就這幾天教習(xí)小姐，后面還有不少人排著隊呢！”
“能夠請來嬤嬤教我真是我的福氣，只是我生性好動，資質(zhì)愚鈍，嬤嬤所言，十中七八都不得要領(lǐng)，真是對不起嬤嬤這辛苦了。”在嬤嬤到來之前，茵夫人再三叮囑，一定要客氣，禮貌，不能損了嬤嬤的臉面，茵儀這是從未有過的好脾氣呀。
嬤嬤微笑著說：“小姐莫要氣餒，我下午同小姐細細講，總能有所領(lǐng)悟的?！?p> “那就有勞嬤嬤了！”唉，為人師表，我還得順著她呀。
吃過飯茵儀立馬滾到床上，口中喊著：“救命呀……放過我吧！嗚嗚……嗚嗚……”
杏兒端了兩個大紅石榴進來：“這是怎么了，小姐？”
茵儀拉著杏兒的袖子：“我……我真的好難呀……太難了……”
“不過是聽嬤嬤講課，這么難懂嗎？”杏兒甚是不解。
“不是聽不懂，是我……我這腦袋一聽宮里那些事情，腦袋轟隆隆的，你懂不？”茵儀抱著杏兒的胳膊。
杏兒拉著茵儀：“小姐，你快起來，你快把我拽倒了！一會石榴都要沒了！”
“我不要石榴，我要離家出走！”茵儀喊道。
杏兒道：“別喊，別喊，一會夫人過來了！”
“才不會呢！她還得管著瑾瑜的功課，沒時間來看我！”茵儀撇著嘴說。
杏兒往后一看，那水藍色的身影正站在身后：“小姐，小姐，你快起來！”
“我不起來，我不要上課呀！”茵儀還半躺著。
茵夫人實在看不下去了，手握空拳舉在口前咳上兩聲：“嗯哼……”
茵儀發(fā)覺聲音不對，整個人都僵住了：“誰？！杏兒是誰？”
茵夫人心下感嘆，朽木不可雕也：“還能是誰呀！茵儀……”
茵儀趕緊起來坐好：“母親，今兒哪陣風(fēng)把您給吹了了！”
“怎么，我看你這是抱怨我平時對你關(guān)心太少了呀！我得多往這邊來看看你才是?！币鸱蛉硕⒅础?p> 茵儀趕緊拉著母親坐下：“不不……不是，女兒不是這個意思。女兒是看您平時照顧弟弟很是辛苦，不忍心母親兩處奔波。”
茵夫人嘆口氣，這個孩子還是自己疏于教導(dǎo)：“你這哪是盼著我休息，分明盼著我別來才是。剛剛嬤嬤已經(jīng)來報了，你告訴我，你是怎么想的？”
茵儀拉著母親的手撒嬌：“我也不想嫁給太子，學(xué)這些有什么用呢？你就放過我好不好？”
“你真是糊涂，往日里我還和你父親說，這幾個孩子就你聰明，今日看來都是膚淺的小聰明，連你妹妹一半的智慧都不到?！币鸱蛉藷o奈的說。
茵儀一愣，原以為這一次像以前一樣，母親會安慰自己：“為什么，母親，你為什么要這樣說我？”
“你自幼失母，我待你總是萬分小心，怕是輕重不當(dāng)挫傷你自尊心，如今是把你養(yǎng)的太過猖狂了，絲毫不懂為人處世，實在有損我丞相府的臉面。那嬤嬤是京城最有名望的，多少大家閨秀踮著腳尖求著人來，我這倒好，你給人臉色看，哪里有半分尊敬的樣子?！币鸱蛉嗽桨l(fā)激動。
“沒有，母親，我按你說的，對她從無忤逆不敬?！币饍x趕忙辯解道。
茵夫人一拍桌子：“你還在狡辯，心中不敬，如何能夠尊敬人！你這樣子，沒有半分禮貌如何做丞相府的嫡女，他人的妻子，還說什么不想嫁給太子，你這樣的平民百姓家都看不上你！”
母親從未說過這樣重的話，茵儀紅了眼：“我就是不想學(xué)，為什么要逼我？”
茵夫人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你教導(dǎo)太少了，連著最基本的道理都糊涂！你以為我要你跟嬤嬤學(xué)是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你？且不說太子會不會選你，你只要出嫁，將來必為一家主母，你不會管家，不會做事，不知照顧家庭，為人處世處處碰壁，就是家里庇護你，將來也是個不中用的。只要是不中用的人，一定被人欺負，丟盡臉面，與其來人被人指指點點，不如今日自己先罵了！”
茵儀已然被罵傻了，從來悠閑冷靜溫婉的母親今日為何如此痛罵自己。
杏兒已經(jīng)跪下，在地上不停的磕頭，求饒是本能：“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茵儀哭著說：“母親，你！”
“我今日若不把你說醒，將來自食其果時還會恨我！”茵夫人喝了口水歇會，又對杏兒說，“既然小姐不學(xué)，就把我剛剛說的話傳出去，你反正也不能嫁個好人家，與其讓別人敗壞不如先敗壞了，省的讓別人失望！”
杏兒看著夫人小姐，不知該如何是好：“夫人息怒，小姐只是一時沒有轉(zhuǎn)過彎來，求夫人開恩，這些話若是傳了出去，小姐這輩子就毀了呀！”
茵儀猛然看著杏兒，毀了？毀了？毀了！
“為何？”茵儀皺眉看著母親。
“你是真的不懂嗎？你看看靜婉，平時是個什么模樣？你再看看你自己，縱然你覺得她不好，可是在你齊伯伯眼里她是最合適的兒媳，你遠清哥哥眼里，她是她是最合適的妻子。而你呢？只是一個孩子，一個調(diào)皮搗蛋的妹妹，你們永遠不在一個層面上！”茵夫人道。
“相夫教子，賢良淑德？”茵儀默念著，這是她最不想要接受的八個字。
“是，這一切都是為了相夫教子，賢良淑德。這是你的臉面，家族的臉面，你夫君的臉面，如果你做不到，所有的人都會拋棄你，這是規(guī)則，不遵守就會死的規(guī)則！”茵夫人言語中有種不甘。
茵儀道：“那母親，你可曾想過像男子一樣生活？沒有那么多的束縛！”
“想過，可是，他們的束縛與我們一樣多，你以為在朝為官得到的是什么，是今日的權(quán)勢？不是的，是日復(fù)一日的殫精竭慮如履薄冰。生而為人，不能選擇，只能接受規(guī)則，然后適應(yīng)它，通過規(guī)則去改變規(guī)則！”茵夫人重重的說，“你若是想不明白，寒山寺的客房隨時可以入住?！?p> “不，我不想去！”茵儀不愿去那個苦寒之地，半山之上，只有寒冷做伴。
“你既然不愿，那就好好聽嬤嬤講，晚上我再過來！”茵夫人道。
茵儀木木的說：“好！我好好聽！”
茵夫人道：“那我等著！你門口的人都守著，別想逃出去！”
薔薇院，今日尤為安靜。
“杏兒，你要遵守很多規(guī)則嗎？”母親走后，茵儀問杏兒。
“沒有，小姐沒有架子，對奴婢很好！”杏兒道。
沒有說實話，這就是杏兒的規(guī)則吧！茵儀道：“給我上壺水，你出去吧！”
“是！”杏兒趕緊退了出來，剛剛夫人說的，最好全部忘掉。剛剛出來，茵夫人身邊的林媽就喊住她：“杏兒！”
“林媽？怎么了？”杏兒道。
“夫人讓你今日好好陪著小姐，可別出什么問題，今日夫人的話是重了，可是小姐太過單純，涉世不深，容易糊涂。杏兒，你最是聰明伶俐的，可得勸著點小姐！”林媽道。
“請林媽放心，有任何事我一定稟告夫人，小姐這邊我會好好照顧的！”杏兒已經(jīng)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小姐是自己的靠山，夫人是主母，牢牢守住自己的嘴。
林媽笑著說：“這有盒點心，拿去吃吧，你知道夫人最喜歡你了，才讓你一直陪在小姐身邊，可別讓夫人失望?！?p> “奴婢明白的，謝謝林媽！”杏兒接過食盒，趕忙又到茵儀身邊去了。
這會小姐倒是安靜的很，一個人在床上躺著，想必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