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陸家人起了爭執(zhí),錢夫人在一旁也看出來了,這肯定是在外面打聽到些事情了。
錢夫人在一邊陰陽怪氣的說:“都說你們陸家的姑娘不好娶,之前我還不信,現(xiàn)在可算是見識到了,知道的說我娶個農(nóng)家女,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娶的是官家小姐,一波三折的,這親事到底定不定,你們現(xiàn)在給我個準話,我也省的跟你們耗了?!?p> 陸風年氣的漲紅了臉,怒瞪了錢夫人一眼。
陸稱爍忙賠笑說:“錢夫人息怒,這親事當然是要定的,不然我們這次過來是做什么?”
錢夫人冷哼一聲:“陸大哥,你能不能做得了主?”
這話可說道陸稱爍心里去了,他立刻嚴肅著臉,說:“我親自養(yǎng)大的侄女,我若是做不了主,還誰能做得了主?”
陸風年氣的翻了個白眼,“嘁”了一聲。
錢夫人這才滿意了,笑瞇瞇的說:“既然如此,那閑雜人等就少說兩句,省的麻煩,我不耐聽?!?p> “閑雜人等”面面相覷,陸稱炳臉上的笑頓時冷了下來,他皮笑肉不笑的,看著錢夫人,又看了看站在錢夫人身后的錢少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錢正明身上,淡淡開口:“明兄,我與你相識幾年,竟不知錢家如今當家做主的人,不是你,而是錢夫人?”
錢正明臉色尷尬,錢夫人也轉(zhuǎn)頭看陸稱炳,臉色隱隱有些扭曲。
對于陸氏這種宗族家族,女子的地位不同于男子。
男主外,女主內(nèi),男人耕田種地,女人做飯洗衣。
家里生了兒子是添丁,要在祠堂張貼紅榜,入族譜,排輩分,若生了女兒,這些都是沒有的。
家里議事,女子是不能出面的,除非家里沒有男丁,女子守寡,沒有辦法。
劉氏過來商議親事的時候,錢夫人出面沒有問題,但是女方長輩過來探家風,這錢夫人也要出來多嘴,這就不能忍了。
陸風年在一旁,幽幽開口說:“許是她舌頭比較長吧?!?p> 錢夫人:“......”
陸稱炳沒看陸風年,但卻反手拍了他腦袋一下,又準又狠,差點沒把他拍趴下。
陸稱炳斜他一眼,斥道:“沒規(guī)矩!”
陸風年憋屈的狠,心想等他長大了,小輩熬成了長輩,可得好好教訓那些小豆丁才行!
錢正明神情尷尬,錢夫人過于強勢,平日里做主慣了,家里也不覺得哪里不對。
如今被外人這么一說,好像是有點不那么合規(guī)矩。
錢正明笑著說:“關心則亂嘛,畢竟我們就這一個孩子,夫人關心遠兒的婚事,所以多說了兩句,阿炳也不要介意這點小事嘛。”
陸稱爍連忙開口說:“不介意不介意,我們.......”
“明兄,”陸稱炳直接打斷了陸稱爍,對錢明遠說:“我剛剛在來的路上,聽到有人說,錢少爺已有妻室了?不知道真假?你可有什么說法?”
陸稱爍幾人懵了,連小輩陸勛才都瞪大了眼睛,看錢家人。
錢明遠神色一僵,看著陸稱炳冷沉的臉,很快將表情掩飾下去,他咧咧嘴,扯出個商人慣有的微笑,問:“這是怎么說的?我兒曾娶過一門親事,但那女子福薄,沒能在我錢家呆住,嫁入我錢家不到兩年,便患疾去世了,這事村里無人不知,我以為你們早知道這事,現(xiàn)在看來,是一無所知?所以才拿這事來質(zhì)問我?其實大可不必,若是你們陸家在意這個,那我也沒有辦法,這事已經(jīng)發(fā)生,又不似衣上塵土,可以隨手拍掉,只能說我們錢陸兩家沒有這結親的緣分了?!?p> 陸家人確實震驚了,他們確實不知還有這回事。
紛紛轉(zhuǎn)頭去看陸稱爍,這親事是劉氏來談的,若是錢家人并不是有心隱瞞的話,那為何劉氏回去的時候沒有明說?
這都死過一個了,多少有些不吉利,雖然家里有錢是有錢,但一般家族里的女孩子,都不太愿意嫁去當續(xù)弦。
陸家更是不愿意,他們也就欺負一下宛南那樣無父無母的女娃娃,若是家里雙親健在的,根本不可能找這樣的親事。
陸稱爍知道他們心里的想法,不怪他們詫異,他自己心里也憋著火,怪劉氏竟然連這么簡單的事都沒打聽清楚,害的他在族人跟前又要跌一回臉面。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說自己不知道,不然,這不是自己抽自己的臉嗎。
他于是將陸稱炳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這事我知道,這不是最近忙著秧苗的事,忘了跟你們說了嗎?再說了,這錢少爺,年級還小,樣貌又生的不錯,識文斷字的大少爺,若不是續(xù)弦,宛南又哪里配的上人家?況且這連孩子都沒留下一個,宛南嫁過來,與原配有何差異?生下一子半女的,不就是穩(wěn)穩(wěn)的錢家少奶奶?到時候又有誰記得她是不是續(xù)弦?”
陸稱炳沉默的聽著,等他說完了,才深呼吸兩口氣,悶著聲音說:“既然你當伯父的這么說,那我便不說這事了。”
陸稱爍松了一口氣,他就怕自己兄弟抓著這事不放,鬧到村里人盡皆知,到時候族人又在他背后戳脊梁骨。
因為賣地的事他真是好幾天都氣不順了。
事到如今,這親事結不結其實已經(jīng)無所謂了,雖然老人常言好事多磨,但這若是事太多磨太久,就只會讓人覺得煩躁,只想盡快結束拉到,管它是不是好事呢。
陸稱炳卻又突然冷笑一聲,把陸稱爍笑的渾身發(fā)毛。
陸稱炳問:“錢少爺原配死了,那你可知道,他去年又娶了個續(xù)弦的,如今也半死不活了么?”
陸稱炳目瞪口呆,這回是真被嚇著了。
他干巴巴的開口:“你,你某不是故意恐嚇我的吧?”
陸稱炳氣的想抽他,又怒又氣,卻還是把聲音壓低,說:“故意嚇你?對我有什么好處?你也不出去多打聽打聽,這錢少爺說是克妻,克死了一個不算,又克病了一個,如今人還沒死呢,又找第三個了,找第三個也就罷了,人家有錢,找就找吧,可你說他們找誰家不好,諞諞找上我們陸家?他們這根本就是不把我們陸家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