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查案

　　井察子回到息莊已是傍晚，夫差立即召見。井察子向太子稟報，他率十名侍衛(wèi)一路跟蹤，奇怪的是，追了數(shù)里，仍未見裝滿重貨的馬車，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他分析他們有可能從水路轉(zhuǎn)運贓物，就派辛九等人返回搜尋。果不其然，在一個渡口發(fā)現(xiàn)了五艘大木船，他們趕到時，剛剛啟航，周圍沒有舟船，辛九等人沒辦法追擊，眼睜睜瞧著他們駛離河道，然后悻悻返歸，到他與井察子約好的地點等待，到天亮才與他匯合。

　　“五車貨物沒有線索，估計要損失了。”井察子悶悶不樂。

　　“五車貨是小事，最重要得是找到劫匪的落腳點?！狈虿钇届o地說。

　　井察子率領得那隊人馬，連續(xù)追了十多里，終于追趕上劫匪。為免驚動他們，特意保持安全距離。這些劫匪后來分成三隊，分別去了不同的地方。為摸清匪人情況，井察子也分兵而行，讓手下一一追蹤，他自己則死咬著黑衣首領不放，那人他進了一處荒徑，但等井察子到那兒時，卻發(fā)現(xiàn)了無蹤跡，只找到三條通往不同方向的道路，人早已悄然無蹤！井察子一人難以應對三條道路，只好先行返回。然后按照兵士們留下得記號，一一尋到他們的位置，探明各處匪窩的信息。

　　“末將把所有的窩點逐一標清，以待殿下決斷?！本熳映噬弦粡堄伤H手畫就的地圖。

　　“這位置在城西北，幅員遼闊，很容易規(guī)避官軍追蹤。”夫差沉思道。

　　“是啊，匪首消失的地方，末將仔細查了查，蓬草野蒿，十分荒僻?！本熳诱f道。

　　“狡兔三窟，他深諳這個道理?！狈虿钪钢鴪D說。

　　“現(xiàn)在怎么辦？”井察子問。

　　夫差凝思細想，突然對叔雍道：“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與楚軍交戰(zhàn)時，路過得那片區(qū)域嗎？”

　　“記得，附近有幾處村落?！笔逵夯卮鸬?。

　　“明日一早，你與井察子帶人分頭去偵察。這兒，居高臨下，很容易觀察周圍動靜，由你來守?！狈虿钅霉P將井察子的圖繼續(xù)勾勒延伸，形成一張精細的地圖。井察子從前只聽說太子打仗厲害，今日一見，心悅誠服。太子僅憑他粗畫的一張地圖，就對四周的地形、地勢了然于胸，真是不可思議。

　　“這兒有一個茶園，讓息茉扮成采茶女，看是否落腳到這里?！狈虿钪钢鴪D卷上的一個黑點，對井察子吩咐道。

　　“是?！?p>　　“北向也有一個村子，由井察子負責，”夫差分析道，“息琳說有幾次丟貨，被奪了回來。他們昨日劫了貨，肯定會有人前來通報消息。”

　　“末將遵命?！?p>　　“殿下怎么確定會有人來呢？”井察子有些納悶。

　　“你不是說了嗎？匪首與貨物分道而行，所以他不知道貨物是否順利送到。匪首并非死心踏地替及貢賣命，他有牽掛，也就是他的弟弟。你上次說屠項剛剛被判了五年刑，本宮猜測他肯定心懷不滿，會就屠項的刑期與及貢討價還價，最后形成一個約定。也就是屠英幫及貢劫多少貨，一次抵多少刑期。”夫差靜靜地說，“就算不是今日，也會在明后幾天?！?p>　　“貨物順利得手，及貢會派人通傳于他。”井察子驚呼。

　　“不錯?！狈虿钔熳拥溃骸叭绻闶撬?，是不是也想知道貨物的價值？然后與及貢清算？”

　　“可是，萬一及貢不派人來，待風聲過后再結算怎么辦？”井察子擔心地問。

　　“沆瀣一氣的人，從來只有利益，沒有信任，他不會任由及貢擺布?！狈虿钚赜谐芍竦卣f，“他會要求及貢將群卉綢坊與官府的動靜告訴他?！?p>　　“末將明日一早就出發(fā)?！本熳拥?。

　　“我們都走了，殿下與夫人的安全怎么辦？”叔雍不放心。

　　“有叢野、黑皮足夠?！狈虿顝娜莸卣f。

　　“末將把幾個關卡的精銳調(diào)回來，布署到海棠軒?！笔逵禾嶙h道。

　　“不必?！狈虿畹坏卣f，“一個小小村莊，用不著興師動眾?！?p>　　“可是......”叔雍仍然擔心。

　　“放心吧，這里我能應付?！狈虿钫Z重心長地說，叔雍只好依著太子。

　　井察子與叔雍隨后離開，分別時，想起匪首身手，連忙道：“那人武功深厚，不在我之下，雍兄要是與他交手，千萬要小心?！?p>　　“能得井兄贊譽，倒是想會一會了。”叔雍笑言。

　　“會有時機，不過，最好不要在明天?！闭f完，二人哈哈一笑，分手作別。

　　之后，叔雍將護衛(wèi)太子、夫人的命令傳達給叢野、黑皮時，嚴密叮囑，千萬不要放松警惕。

　　按照太子的布署，叔雍、井察子、息茉早早到位，他們扮成樵夫、垂釣者與茶女，守望著那條蜿蜒不平的山道。叔雍偽裝樵夫簡單，漫山遍野的青柴，任由他隨意砍伐。井察子拎著釣竿、竹簍，選了能清楚看見山道動向的一處水塘，然后將拿來作魚餌的蚯蚓穿進細釣，安安靜靜地坐下垂釣。息茉扮作采茶女，到了茶園一看，三三兩兩的姑娘正敏捷地采摘自家的茶葉，細白的雙手在碧綠鮮亮的茶樹間上下飛舞，輕盈靈巧，煞是好看。這片茶地有各自的主人，息茉不能隨意采摘別人家的茶葉，如果一直閑閑地站著也不行，她們會懷疑的。息茉不能確定采茶女與劫匪之間有沒有聯(lián)系，但她不能冒險。息茉覺得躲來躲去不是辦法，靈機一動，想出一條妙計，她假裝來采春日里的鮮蔬——萍菜。果不其然，附近一位采茶女見她總是埋頭在茶樹垅，引起她的懷疑，走過來問息茉在干什么。息茉向她展示竹籃里挖到的野菜，表示自己是外村人，聽說茶園里的萍菜格外鮮嫩可口，因此特地過來采摘一些。

　　采茶姑娘與息茉年齡相仿，聽了她的解釋沒有責備，只是叮囑她，茶葉是家里的重要生計，不要挖壞了茶樹。

　　息茉感激她的寬厚，“姐姐，萍菜挖得足夠吃了，這么好的美味，全是姐姐用心照顧茶園才能得到，妹妹沒有其他謝禮，就幫姐姐采會兒茶吧。”

　　采茶女正愁來不及采摘茶葉，巴不得有人來幫忙，自然不會將前來干活兒的人轟走，“好啊，好??！”

　　息茉三言兩語就化解了困境，她將竹籃擱置一旁，轉(zhuǎn)而采起茶樹上冒出的鮮嫩的綠芽。采茶女高興地說：“這兒的萍菜還不是最好的，里面那幾畦有更好的萍菜，更肥厚、更鮮嫩，羹湯、陷料或是清炒，都特別好吃，一會兒領你去。”她說得很快，手上的動作一刻也不停下。

　　“謝謝姐姐?！毕④宰焯穑旨由瞎媚镏g好說話，息茉很快就探明了這個村莊的情況。

　　井察子坐在溪邊，釣鉤垂了很久，一直沒見動靜。話說他本就不懂釣魚，帶著這些東西，也就作作樣子。溪邊田里鋤草的農(nóng)夫見他久久不上魚，好心提醒：“兄弟，這兒沒魚，你去別處試試吧?！?p>　　井察子正悶得慌，聽到有人搭話，轉(zhuǎn)過身來，微笑著道：“聽人說清水里的魚味道格外鮮美，我想著這溪水清澈澄碧，或許有魚呢?！?p>　　“兄弟第一次釣吧，你看這溪塘，水流沖下來很急，魚咬不了鉤?！鞭r(nóng)夫說道。

　　“是啊，前幾日在一朋友家品嘗了一道清水魚羹，那味道，真是鮮美，令人回味無窮啊?！本熳右煌ê巵y造，“這不，小弟忘不了那鮮味，可總去叨擾人家太不合適，所以尋思著自己動手，看能不能得償所愿?！?p>　　“下游水緩，大兄弟不妨到那兒試試?！鞭r(nóng)夫介紹道。

　　“老哥哥看來是垂中高手??？”井察子道。

　　“高手談不上，種田人嘛，靠山近水，農(nóng)閑時彎個魚鉤，捕一兩尾鮮味，改善改善家里的伙食?！鞭r(nóng)夫很實在。

　　井察子見農(nóng)夫健談，干脆棄了垂鉤，來到禾田，“老哥哥忙了這么久，歇會兒，我來替您撂兩把?！闭f完，伸手去拿他手中的鋤頭。

　　“這......這怎么行呢？”

　　“反正沒有收獲，就幫老哥哥鋤幾把草吧?！本熳铀斓卣f。

　　“哎呀，怪我多嘴，沒有要你干活的意思?！鞭r(nóng)夫急忙解釋。

　　“老哥哥想多了?！?p>　　“干活的時候，有個人說兩句吧，時間過得快一些。”農(nóng)夫感嘆道：“我這個人吧，偏偏又話多，容易討人嫌?！?p>　　“哪兒的話？老哥哥一片好心，您要不說，我還干等著呢，豈不是白勞無功?”井察子道。

　　“可讓你干活兒總歸不合適?！?p>　　“沒事，坐了半天，就當活動活動筋骨。”井察子輕快地說。

　　“如此，多謝小老弟了?！?p>　　“老哥哥不必客氣，您坐樹蔭下歇會吧。”井察子勸道。

　　“哎哎?！鞭r(nóng)夫嘴上這么說著，卻并未挪步，他取出系在后腰的草刀，割起了田埂上的茅草。茅草長勢快，容易擋住太陽，影喚莊稼生長。而割下的茅捆綁好挑回家，又是家畜的好食料。井察子雖然干活生疏，但耐心細致，草鋤得干凈，也沒傷了莊稼，贏得農(nóng)夫豎指夸贊。

　　半日過去了，山道上仍無動靜。太陽直曬，井察子鋤了一上午的草，累得滿頭大汗。息茉幫人采茶，長時間的躬背，疼得她直不起腰。惟有叔雍悠哉游哉，裝模作樣地砍會兒，而后就坐下歇息。山野清靜，樹蔭底下涼爽，這是他難得的愜意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