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yīng)方禹不再主動聯(lián)系宋君并非意氣用事。
溫茹入行不久,口碑也不甚出眾,一開始宋君會選擇她作為他的私人心理醫(yī)生便是意料之外的事。
像宋君解釋說因為遇夢的名字,又或者不是第一次見面而是因為熟稔感選擇她,也都不是對她能力的認可。
而這五個月,她與宋君的見面屈指可數(shù),當然這不是她可以搞砸事情的理由。
一開始,宋君只是失眠罷了。
他來這兒是為了看清他的夢中人。
現(xiàn)在在她的幾次治療下,從觀看一場紀錄片,到宋君與夢中人對話,再到現(xiàn)在宋君產(chǎn)生幻覺,她出現(xiàn)在宋君的生活中,影響他的日常。
無疑,作為宋君的心理醫(yī)生,溫茹很失職。
一個正常人在治療后被她判斷成了精神病人。
方禹對她的批評和諷刺都算是善良的了。
如方禹所言,她的確不合格。
溫茹想:宋君的確是需要更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的。
她從抽屜里拿出了合同,看著日期算著時間,距離到期結(jié)束還有29天。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宋君會與她解約吧。
可實際上,接下來的一周里,溫茹一直沒有等到宋君和她解約,當然也沒有再次收到宋君打來的預(yù)約電話。
溫茹猜測著宋君大概也是不會再來了。
對此溫茹有些許失落和悵然,不僅僅是因為宋君身上的謎團仍未解開,讓作為解夢人的她好奇不已;也因為宋君是她少有的朋友之一,為失去這個朋友而遺憾。
再則,如果那天宋君來時,她沒有太過激進得挑破幻覺的事,又未嘗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那天他們的咨詢本身對于“找回記憶”的事依舊是沒什么進展的,只是一場基于朋友的閑聊。
從這一點上便可以看出宋君對她必然是信任和認可的。
宋君的異常、夢的存在被她發(fā)現(xiàn),她出聲質(zhì)問宋君建議他治療,導致宋君對她失望。
如今看來,以宋君的聰慧,商場上無往不利的新貴又怎么會是個蠢人。夢的暴露,只是因為他對她不曾設(shè)防罷了。
溫茹把宋君的檔案和咨詢記錄整理好發(fā)送給了方禹的郵箱,希望這些能對宋君的心理醫(yī)生起到一些幫助。
在得到對方收到的回復后,溫茹嘆了一口氣。
少了那通偶爾打來的預(yù)約電話,遇夢咨詢再次靜了下來。
除了偶爾翻看一下檔案,溫茹幾乎成了一條咸魚。
看不過溫茹過于懶散,翩翩硬拉著溫茹去逛街,美名其曰,換季添新衣。
店里除了風衣、大衣之外也不乏長裙這種凸現(xiàn)曲線美的衣服,無論什么季節(jié),愛美的心總是無休止的。
“大衣搭配長裙,又保暖又好看,”翩翩便從一排中挑了件長裙,
遞給溫茹,“這件好看!溫茹姐,你快試試這條裙子?!?p> “大紅色?”溫茹看那件紅得近乎糜麗的色澤,卻也有一瞬間被驚艷的感覺。
“溫茹姐你皮膚白,身材又好,穿紅色一定超級好看!去試試嘛?!濒骠嬷刂攸c頭,怕她不肯又是夸又是撒嬌。
一邊的導購小姐也跟著勸說。
裙子的樣式和長度都是合溫茹心意的,便應(yīng)了下來,拿著裙子去試衣間換。
“哇!吼吼看!”見溫茹出來翩翩眼睛一亮,上前圍著她轉(zhuǎn)圈圈,一邊彩虹屁輪番上陣,“溫茹姐,你超級美的,太驚艷了!”
“溫茹姐,轉(zhuǎn)個圈。”
溫茹任由她指使自己轉(zhuǎn)圈。
平時很少見面的人,一旦失去了聯(lián)系的必要,相遇卻反倒多了起來。
溫茹再次與宋君在遇夢咨詢室之外的地方遇見,依舊是隔著一面落地窗。
宋君看見從試衣間走出來的溫茹,火紅的長裙,膚白如細瓷。
翩翩見她還扎著低馬尾便把發(fā)圈解了開,長發(fā)散開的一瞬間便望見了宋君。
兩人都是怔愣。
溫茹便禮貌得笑了笑。
宋君有些驚艷,而驚艷過后則是巨大的茫然和恐慌,仿佛心被緊緊揪著,疼痛一陣一陣襲來。
眼前突然浮一襲紅裙翻飛的景象。
一瞬間難以名狀的悲傷幾乎將他吞沒,他下意識便往身側(cè)看去,手卻抓空了,絕望如潮水涌來。
在絕望傾襲之時,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溫涼的觸感,他看過去,便是夢擔憂得問他,“怎么了?”
夢還在。
他捧起夢的臉,近乎貪婪得盯著她。
“怎么了?”夢又問了一遍,這次的聲音更加柔和,“沒事的,我在?!?p> 被她的聲音安撫,宋君的情緒緩和了下來。
“總裁,車已經(jīng)停好了?!?p> 方禹拿著鑰匙上來,便看見宋君站在原地對著空氣做著捧的動作。
他頓時便冷了下來,周圍逛街的人不多,卻也已經(jīng)有人看了過來,詫異莫名。
“總裁?!狈接砜觳阶呓尉?,又喚了一聲。
而這個時候他便看見了一塊玻璃之隔的溫茹。
溫茹是美的,五官精致長發(fā)如瀑,只是她平日里常是扎著馬尾,襯衫長褲的裝束,妝容也清淡,配著溫柔的笑讓人如沐春風。卻也讓人忽略了她的美。
方禹在一瞬間的驚艷過后,便皺起了眉。
“走吧。”宋君注意到了周邊的動靜,把手放了下來,垂眸對方禹道。
“溫茹姐?那是宋君嗎?”翩翩也注意到了宋君這兒的動靜,她有些驚訝,“他剛才?”
翩翩是見識過溫茹那許多的客人的,其中也不乏有著心理疾病的存在,宋君剛才的舉動讓她有了不好的猜想。
溫茹皺了皺眉,沒有解釋,轉(zhuǎn)移了話題,“我覺得身上這件就挺好看的,我們?nèi)ソY(jié)賬吧。”
“艾,好?!濒骠嬷浪辉付嗾f,也就順著話題。
翩翩沒再說話,溫茹也陷入了沉思,宋君他的幻覺似乎更嚴重了,方禹他沒有給宋君找新的心理醫(yī)生嗎?
還是宋君不愿意?
接下來的行程里,氣氛少了原先的輕松,兩人便也沒了逛的興趣。
回到咨詢室時,溫茹立刻便翻出了宋君記錄檔案,回放著那些錄音。
宋君對夢的存在深信不疑,他相信她能與他對話、談心,與他時刻相伴。
他是不愿意去治療的。
畢竟他一開始選擇遇夢的原因便是為了見他的夢中人。
溫茹回憶著整件事情的經(jīng)過:
最初的持續(xù)的夢境中他是作為一個旁觀者觀看著夢的半生;之后的夢中他可以與她對話,并得知她的喜好,互留姓名;現(xiàn)在則是夢出現(xiàn)在了宋君的生活中,與他日夜相對,時刻相伴。
她影響著宋君的生活。
實際上,解決這個問題并不復雜。
只要找出來夢的真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