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天一一路藏匿身形,遠遠吊在馬車后面,不為別的,他只想確認花炎玲是否會對秦曉川下手。
一路上風(fēng)平浪靜,卻是沒有任何動靜,眼看已經(jīng)到了秦府的大門,秦曉川跳下馬車,給了車夫一兩賞錢,準備進府。
嗖!
一道寒光,直射秦曉川的后心。
鐺!
半空中一陣火花閃過,一支短小的袖箭落在秦曉川的腳下,還有一顆小石子。秦曉川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喊門。
“開門!快開門!”秦曉川近乎歇斯底里,瘋狂地拍著門。
嗖嗖!
又是兩箭,這一次分上下兩路,一路直射秦曉川的面門,另一路卻是朝他的小腹射來。
鐺鐺!
兩團火花在秦曉川面前爆發(fā),爆裂的小石子碎片竟是將他的面部都劃破,滲出血絲,秦曉川嚇得癱在地上。
吱呀!
小門終于開了,秦曉川來不及給門僮兩腳,連滾帶爬地從門縫擠了進去。“咣當”一聲把門關(guān)上,躲在門后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秦曉川這才發(fā)覺,自己仿佛是從水里剛撈出來的樣子。
“你家主人已經(jīng)表態(tài)了,你何必自作主張?”
余天一淡淡道,劍尖抵在那名黑衣刺客的咽喉處,而那名刺客還捋著袖子,臂弩上還有一支袖箭沒有射出,箭尖泛著幽幽寒光。
“你知道我會出手?”
刺客冷冷道,聽著她的聲音,顯然就是花炎玲身邊的那個侍女。
“上次在陽薰鎮(zhèn),我的兩位兄長不過是多看了你們一眼,嘴上嘮叨幾句,你們就把他們打成豬頭。以你們睚眥必報的性格,怎么可能會放過他的失禮之行?”余天一淡淡道,旋即收劍一挑,只聽得侍女痛叫一聲,旋即臉色慘白,捂著手腕,冷汗不住地往下流,余天一竟然挑斷了她的手筋。
“今天我不殺你,只廢你一條胳膊,回去告訴花炎玲,既然與我合作,就拿出合作的態(tài)度,約束好自己的手下,也是對我的一種尊重,滾!”
侍女忍著劇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怨毒,輕身跳下屋頂,轉(zhuǎn)瞬便消失不見。
余天一背起短劍,縱身一躍,便上了秦府的屋頂,秦曉川此時已經(jīng)進了屋里。得到秦曉川被人刺殺的消息,秦府上上下下都動了起來。
秦老爺子更是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從溫暖的被窩里爬起來,只批了一件披風(fēng),便來到了秦曉川的房間。
“曉川,說說,怎么回事?”秦老爺子今年五十多歲,須發(fā)花白,略顯富態(tài),卻是透露著一股不怒自威,顯然是久居高位才養(yǎng)成的氣勢。
秦曉川磕磕絆絆地將今天所遇到的事說了出來,一個大約十八九歲、面容清秀的姑娘,給秦曉川倒了一杯水:“別急,慢慢說?!?p> “姐姐!”秦曉川一把抱住她,放聲大哭,他平時雖然紈绔,但是到底還是一個心智未成熟的少年,遇到這樣的事,心理崩潰實屬常情。
“曉羽,扶你弟弟到床上去。”秦老爺子緩緩說道,自打大兒子秦曉云病故,秦家第二代就剩秦曉川,雖然頑劣一些,倒也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之事。
“馬上到銀月樓,不論出多少錢,也要查到是那兩個女子是什么來路?!鼻乩蠣斪訉χ磉呉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說道。
“是,老爺?!?p> “銀月樓?!?p> 余天一心中一動,他來青陽時,便要去尋找銀月樓在青陽的分舵,但是一到這里,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接踵而至,讓他應(yīng)接不暇,卻是沒有時間去銀月樓。
咔擦!
余天一正想著離開,卻是不小心踩斷房頂上的一塊本身就有一絲裂縫的琉璃瓦,暗道一聲糟糕。
“什么人鬼鬼祟祟?”管家大喝一聲,沒想到他居然是一名一重天高手,只見他袖中滑出一把匕首,朝著屋頂上發(fā)出聲音的位置甩了出去。
轟!
匕首帶著毫光,轉(zhuǎn)瞬即至,將余天一所立位置轟出一個大洞,余天一卻是一時不察,徑直從洞口掉了下來,腳踩落瓦,翻身至一邊,輕輕落地。
管家大喝一聲,一拳轟至,余天一探出一掌,二人皆是身軀一震,向后退去,竟是戰(zhàn)了個旗鼓相當。
“你是什么人?”管家松弛了一下有些微麻的拳頭,冷冷道,剛才那一下,他竟然發(fā)覺眼前這個少年修為似乎比自己高出一線。
“住手!”臉色依舊煞白的秦曉川大喝一聲,“他是我朋友。”
說完,秦曉川眼一翻,便昏死過去。管家聽聞小少爺說余天一是自己人,卻是不好再出手。
“秦老爺子,您好,我是余天一?!庇嗵煲槐?,恭敬道。
秦老爺子聽余天一自報家門,作為從商幾十年的老狐貍,哪能不知道,今晚必定是余天一暗中庇護,秦曉川才幸免于難,當即拱手道:“小余先生。”
余天一并不介意這樣的稱呼,看向已經(jīng)昏迷的秦曉川,一旁的少女背對著她,似乎有些六神無主。余天一旋即對秦老爺子說道:“秦老爺子,我略通醫(yī)理,可否讓我看看曉川怎么樣了?”
“小余先生請便?!?p> 秦老爺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余天一也不客氣,徑直走到秦曉川身邊,一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只覺他脈搏雖然強勁,卻是紊亂異常,渡去一道真氣,確認秦曉川只是受驚過度。
見桌上有紙筆,余天一提筆在紙上沙沙沙地寫了起來:“按照這個藥方去抓藥,五碗水熬成一碗,一天一次,連服七天便·······”
余天一抬起頭來,將藥方交給秦曉羽,這才看清她的模樣,只是見到她的容顏,連話也忘記說完。
他仿佛記起了十年前的那個下午,他第一次見到他未來的女朋友,一個安安靜靜的女生坐在前排位置上。他告訴自己,這個女孩子將來會是自己的女朋友,再將來她會是自己孩子的母親,再后來,他們會一起變成老頭老太太,最后在一個僻靜的地方,兩人共度余生的剩余時光。
“你沒事吧?”秦曉羽好奇地看著愣神的余天一,原本要給她的藥方卻被他死死攥在手中。
“沒事?!庇嗵煲痪忂^神來,松開藥方,他知道自己失態(tài)了,“我先走了,記得給他按時服藥,七天之后,自然痊愈?!庇嗵煲辉谇丶乙桓衫闲◇@詫的目光中飛身離開。
“曉羽,你之前見過他?”秦老爺子看著秦曉羽,好奇地問道。
“沒有,我也是第一次見他?!鼻貢杂鹨彩前底院闷妫瑒偛胚@個不過和自己弟弟一般大小的少年,看她的眼神,卻是流露出一股濃濃的眷戀與滄桑。
秦老爺子自然相信自己的閨女沒有說假話,心思卻是有些活絡(luò)起來。
余天一出了秦府,便一路踩著房頂,飛到了自己的住處,原來自己的住處與秦府只隔了兩條街。
輕輕躺在房頂上,看著漫天的星空,口中卻是喃喃道:“你不是她,你只是秦曉川的姐姐而已?!?p> 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秦曉羽與自己的未婚妻長得一模一樣,在一剎那間,讓他產(chǎn)生了錯覺,以為他的未婚妻也來到了這個世界。
“你還好嗎?沒有我的日子,你是否會難過?”
余天一長嘆一口氣,旋即起身,向城外飛去。
轟!
轟!
轟!
余天一手持雙斧,在夜色下施展黑風(fēng)八式,曠野之上,刃芒翻飛,將方圓里許之地轟得千瘡百孔,塵土飛揚。
練完斧法,兩斧朝身上一背,兩掌運氣,或推或挑或撥,皆是真氣浩蕩,意境綿綿。因為有九老祖的心得相佐,撼岳掌已經(jīng)練得登堂入室,威力更勝從前,遇見一般一重天武者,哪怕不動用斧法武技,他也有自信能將對方打得滿地找牙。
鏗!
短劍出鞘,劍鳴龍吟,黑夜中竟下起陣陣劍光之雨。
回風(fēng)拂柳!
分光斬影!
凋零血雨!
傲斷蒼穹!
劍蕩八荒!
余天一仿佛進入了某種空靈狀態(tài),《破陣子》的五大劍招仿佛已經(jīng)修煉了十幾年,竟然信手拈來,全身真氣運轉(zhuǎn)疾如閃電。
呼!
余天一大口地喘著氣,沒想到剛才那一會,體內(nèi)的真氣竟然就要見底,強打精神,施展輕功,快速離開,待回到住處時,體內(nèi)再無一絲真氣。
知道自己這種狀態(tài)下恢復(fù)真氣無疑是最好的,余天一一咬舌尖,對抗從靈魂深處傳來的疲憊,緩緩運起心法。
青陽的城外,兩名黑衣人正站在余天一先前釋放壓力的地方,面無表情,看不出是喜或悲。
“此地殘留著兩種屬性截然相反的氣息,顯然剛才有兩人在這交手?!碑斨幸蝗苏f道。
“好像打了個勢均力敵?!绷硪蝗苏f道。
“走吧,我們主要任務(wù)是守護太學(xué)府,城外的一切與我們無關(guān)?!?p> 余天一自然不知道這一切,此時他腦中不斷閃現(xiàn)秦曉羽的樣子,閃現(xiàn)他未婚妻的樣子,漸漸二人的樣貌合而為一。
“你為什么不要我了?”
“你為什么就這么走了?”
“你不知道我等你等得很辛苦?”
“你什么時候回來?”
“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嗎?”
噗!
余天一猛然噴出一口鮮血,感覺全身如火燒,經(jīng)脈扭曲,全身青筋暴起,真氣逆行,臉上一陣紅一陣黑。
他竟然走火入魔。
噗!
余天一再次噴出一口血,似乎感覺整個人就要死去的時候,突覺后背有兩道真氣源源不絕的輸送到自己體內(nèi),強行將他體內(nèi)的逆行真氣頂了回去,修復(fù)他受損的經(jīng)脈。
余天一精神一怔,連忙再次催動心法,在另外兩道真氣的配合下,重新將暴走的真氣拉回正軌,緩緩運轉(zhuǎn)起來。
“多謝兩位兄長?!?p> 真氣一震,切斷了黃偉、閆峰二人的真氣輸入,余天一閉著眼,有些虛弱的說道:“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能夠自行調(diào)息了?!?p> 黃偉、閆峰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二人對視一眼,見對方眼中擔憂消失,便輕輕退出了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