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轉,又是過了三四個月。
天空中飄散著鵝毛般的白雪冰晶,本就是空空蕩蕩的沙丘學府自然輕易便被鋪成了一座冰雪世界。
不過天氣雖冷,武道修習是萬萬不可落下的。
這修行世界沒有窮人、富人的區(qū)別,唯有修行者與凡人的鴻溝。
最直白的區(qū)別便是,皚皚白雪時,凡人都躲在屋內取暖。
而修行者尤其是那些普通的武人卻趁著大好冰天雪地的時候,紛紛走出門外尋片空曠的地方練起武來。
“盧師兄當真是刻苦,雖說是仙門望族中出來的,卻還是和我們一道在這等寒冷的天氣下出來習武。
當真是我輩楷模?!?p> 普天之下四海之內,獨獨不缺的便是舔狗。
而今開口夸贊盧步平的正是一位其貌不揚卻是口若懸河的優(yōu)秀學子。
“就是,就是。
我等雖說資質比起盧師兄來得好,卻也是能堅持冒著風雪出來習練武功,鍛煉意志的。
不像那個鄉(xiāng)下來的小胖子,估計還躺在屋里呼呼大睡?!?p> 又是一位眉清目秀的青衣學子出口說道。
他口中所說的小胖子,自然便是許應化名的鄭滄海。
進了沙丘學府修習了三四個月,許應倒是有些想岔了。
原本以為大商朝地大物博自是英才俊杰數(shù)不勝數(shù),靈根顯赫之輩多如過江之鯽。
下意識間許應倒是以為當初學府入門時候,那些拜入學府中的年輕孩童都是奔著修仙來的。
萬萬不曾想到,大商朝居然還有世家的說法。
所謂世家便是積年累世之家。
不同于無盡沙海抱團取暖的修真家族形式,這大商世家卻要來得思慮宏大許多。
嵩溟宗二十七世家,幾乎每個世家都是給嵩溟宗貢獻過至少一位以上的元嬰期修士,其鼎盛者如當陽王氏,更是號稱“一門九元嬰,王馬共天下”。
這馬則是指大商皇室司馬氏,馬之一字不過是個襯托,誰都知道司馬氏不過是大商朝的點綴。
一如大寧姜氏,在南溟州宗派地位永遠是高于皇權的,而且是那種居高臨下的凌駕姿態(tài)。
這些與許應一同進入學府的孩童,目的也很純粹一者結交靈根優(yōu)異的修仙苗子,二者便是真正習武。
一般來講靈根萬里挑一,優(yōu)異的靈根更是萬里挑一再挑一。
于是乎,許多靈根較差的孩童從一開始便是奔著真氣宗師去的,畢竟也是能勉強媲美筑基期修士,維系家族穩(wěn)定還是不成問題的。
重點在于簡單。
大商運行了這么多年的世家體系,也是極盡瘋狂地完善了普通靈根的學子成為真氣宗師的可能。
像許應這種三靈根的弟子,放在大商最是尷尬,因為恰巧卡在了普通四五靈根與優(yōu)異雙靈根之間。
其出路還要看家底豐厚程度,長輩疼愛程度了。
而這批學子三十余個,其中也就以盧步平為代表的少數(shù)三四個學子是真正意義上入府打磨基礎為日后修煉作準備的。
其他人,通俗來講就是來陪太子讀書。
頗為可氣的在許應將自身土靈根用葫蘆隱去形式之后,表面上許應也是那少數(shù)三四個學子之一。
一個無盡沙海這等鄉(xiāng)下地方來的土包子,居然還是雙靈根!
這次是方才那青衣學子提起許應的真正原因。
青衣學子一提起這許應,盧步平便是來氣,心想:
“自己堂堂麓山盧氏(旁系)出生,又是天資卓碩的雙靈根學子,就算是另外兩個沙丘縣城的雙靈根學子也是給足自己面子,一口一聲盧師兄。
這鄭胖子長得心寬體胖不說,又是無盡沙海這么偏僻地方來的土包子,就算是雙靈根怎地還能不來討好自己?”
心中這般想,嘴上卻不能這么說,盧步平瘦削的臉頰上卻是微微露出笑意,說道:
“修仙自是修仙,又何須習武。
我來這練武不過是想提醒自己,莫要懈怠而已,像鄭師弟這般瀟灑做法恐怕才是修行人應該做的?!?p> 說完,他又是自顧自地練起武來,以免再去想那可惡的鄭胖子。
這時候許應也是徐徐走出屋門,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欠,睡眼惺忪地沖著屋外習武的一眾學子,悠悠說道:
“早啊?!?p> 如今已是日上三竿,雖說是冬日,卻也是正午時分。
早?
早在哪兒呢?
一干學子都是勤勤懇懇練了一上午,看見許應這般懈怠愜意的樣子,心中沒有抱怨那是騙人的。
不過就算怨恨再大,也得忍著。
無他,自家仆人打不過老鄭。
也不知道這土包子哪里找來的人,竟找了位武功高強的內罡老仆。
礙于教諭三令五申之下,基本上能住獨居小院的學子都是帶的一位老仆。
就算是盧步平再怎么看不起這黑衣教諭,可規(guī)矩卻是嵩溟宗的前輩定下的,他不過區(qū)區(qū)一個普通學子,安敢違背?
再說在場學子又不是什么郡城的顯赫世家,誰還會養(yǎng)著一些武道修為頗高的老仆,自然是仆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專門換些能打能拼的壯年武者才是。
如此,也就老鄭在這學府里一枝獨秀起來了。
“鄭師兄倒是起來了,昨夜可有夢到仙子?”
說話的是那青衣學子,打雖打不過許應身邊老鄭,卻也能出言調侃一二,以解心中郁結。
“咦?
你怎知道我昨夜夢到了仙子?
那是左擁一位仙子閉月之貌,右抱一位仙子羞花之容。
奈何剛欲動手,卻是忽然夢醒,你說氣人不氣人?”
按理說許應作為筑基后期的修士也是不屑于與這些孩童理論,甚至交集的。
不過許應這段時間里也是在想:
自己修煉以來一直無法真正尋覓自己心中所追逐的道,是否與自己一直平淡如水的行為舉止有關。
要知道,自打修煉以來,許應一向是少與人交惡的,更別提有什么熱血舉動。
修煉之事?lián)f也是要奇正結合,陰陽相佐,方能事半功倍。
自想通這道理后,許應平常除了修煉打磨自己丹田真元之外,日常也多添了一件不時挑逗這些學子的舉動。
就是想通過他們,來找到自己可能在一路修煉途中缺失的一部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