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瘋狂帝國

　　“哐啷哐啷！”礦車在軌道上疾馳。

　　林離和吉布森號的船員們乘坐著比迪福德的礦車，前往那個夢幻一般的鋼鐵城市。

　　隨著初見的震撼，林離在逐漸接近的過程中，也將這個龐大的城市看的更加清楚。

　　居住在比迪福德的格爾森斯人雖然達(dá)不到聯(lián)盟第一城瑪麗城那樣的人口規(guī)模，也不像安福爾那樣繁華，但他們的城市范圍是如此的立體且龐大！

　　林離坐在礦車上，看著比迪福德的軌道網(wǎng)絡(luò)不斷變幻形狀。

　　每個角度看去都不同，每一眼都是一個新的比迪福德。

　　“這真是個偉大的城市！”

　　林離不自覺使用了“城市“這個詞來形容比迪福德，因?yàn)樗侨绱嗣匀?，充滿了工業(yè)的美感。

　　這是林離在母星才能見到一二的工業(yè)之美！

　　礦車開始上升，并入由鋼架支撐的軌道，正式進(jìn)入到這個令人驚嘆的奇幻城市。

　　“安全繩索！安全繩索！”老戈登的聲音再一次傳來，林離也跟著大家一起把礦車?yán)锏哪菑埨K網(wǎng)兜在身上綁實(shí)。

　　林離探頭看了看坐下礦車所在的軌道，筆直沖向最近的那塊巨大巖石匯入軌道網(wǎng)絡(luò)，然后直指比迪福德中央的偉大石柱。

　　“......這比做過山車刺激多了好嗎！”林離一下就驚了，現(xiàn)在軌道距離地面已經(jīng)有相當(dāng)?shù)母叨龋瑩Q成一些恐高的人來已經(jīng)足夠讓他們腿軟了。

　　這還沒完，軌道還在繼續(xù)上升，從下方略過的景物來看速度也不低。

　　林離心里已經(jīng)有點(diǎn)后怕了，畢竟觀賞這樣的城市是一回事，自己親身來試就是另一回事了。

　　因?yàn)槭菑母劭谥蓖ǔ擎?zhèn)的緣故，林離所在的軌道優(yōu)先性相當(dāng)高，一路上都沒有什么上下顛簸，也沒有經(jīng)過什么大彎。

　　不過林離不時看見一堆軌道從離自己不遠(yuǎn)的地方擦過，驚出一身冷汗。

　　而在林離后面的水手也沒有過多苛責(zé)這個阿塔雅港的年輕人，看到年輕軍官身體筆直的緊張模樣也沒有發(fā)笑，他輕輕地對林離說道：“放松些，其實(shí)這些軌道很安全?！?p>　　“謝謝關(guān)心！”林離臉色發(fā)白地感謝了他的好意。

　　在林離的心驚膽戰(zhàn)中，他們來到了之前看見的被軌道包裹的銀白石柱上方。

　　在這個高度，林離還看見了好幾列其他方向的礦車。

　　吉布森號的船員甚至還有閑情跟他們打招呼！

　　而在這個時候，那個好心的水手也提醒了林離一句：“要來了！”

　　“什么要來了......”林離的話還沒問完，身體瞬間失衡，雙手牢牢抓住礦車的把手，甚至不自覺動用了一絲絲希望晶熱流，捏出一雙深深的手印。

　　林離如此失態(tài)的原因自然是軌道開始環(huán)繞石柱螺旋形下降了！

　　最過分的是，老戈登不禁沒有微微制動使礦車減速，反而還開始加速！

　　在銀白石柱上，一圈圈星點(diǎn)拉出的移動軌跡中，有個星點(diǎn)格外的亮，也格外的快！

　　“啊啊啊！”林離終于抑制不住自己的聲音。

　　其他的船員聽到這個熟悉又有點(diǎn)陌生的聲音，想想就明白是那個新來的選民朋友，放聲大笑。

　　就連坐在最前面的老戈登也隱約聽見了林離的驚叫，加入了大笑的行列！

　　天旋地轉(zhuǎn)，真正意義上的天旋地轉(zhuǎn)。

　　這是林離的感受，整個往日里熟知的世界在他的視野里變得歪斜，然后旋轉(zhuǎn)。

　　他混亂了，在一片模糊中，大腦里只有一個念頭：“這是過山車和滾筒洗衣機(jī)的完美結(jié)合嗎！”

　　歡聲笑語中，吉布森號的全體船員到達(dá)了位于偉大石柱下的比迪福德鎮(zhèn)治安所長辦公室，前面的車站。

　　林離放下頭上的安全帽，顫抖著解開安全繩索，戴上自己的軍帽，在亞度的攙扶下走出車站。

　　單看外形，林離的賣相不錯。在聯(lián)盟軍裝（員工制服）的襯托下，林離身形勻稱，身體筆挺，非常精神。

　　但他的臉色蒼白，幾乎可以和剛剛穿越過來，漂流兩天兩夜時相媲美。

　　老戈登見狀也是早有準(zhǔn)備，從懷里掏出一小瓶酒，遞給林離讓他喝幾口，安安神。

　　然后有些水手開始起哄：“我也嚇得不行！”

　　老戈登把眼一瞪：“你怕個屁！滾滾滾！想喝酒自己買去，別到老子這賣慘！”

　　“哈哈哈哈哈！”

　　林離喝了幾口酒還真感覺好受一點(diǎn)，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的影響。

　　老戈登挑出大副亞度，二副文森，水手長莫普和補(bǔ)給官林離，剩下的人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一行五人走向比迪福德鎮(zhèn)治安所長辦公室。

　　出乎林離的意料，格爾森人的治安官不是想象中的兇神惡煞，長著一身橫練筋骨，反而是個儒雅隨和的中年男子，瞇著眼睛，一舉一動都自有一番風(fēng)度。

　　“普利特！”

　　“戈登叔叔！”

　　老戈登和普利特治安官抱在一起，一副很長時間不見的樣子。

　　不用林離發(fā)問，亞度就主動解釋道：“普利特是多蘿西小姐領(lǐng)養(yǎng)的孩子，所以老戈登和盧克大叔都很疼他?！?p>　　末了還補(bǔ)充一句：“我們一般直接叫他大哥。”

　　就在亞度給林離普及常識的時間里，叔侄兩人也已經(jīng)分開。

　　老戈登把林離拉過來：“這是林離，吉布森號的新船員！”

　　“你好，林離。我叫普利特，是戈登叔叔的侄子，叫我大哥就好。”

　　普利特相當(dāng)和氣，直接讓林離叫他大哥就好，這是直接把他當(dāng)做自己的晚輩來對待了，準(zhǔn)備伸手拍拍這個晚輩的肩膀。

　　“好的，大哥！我叫林離，直接叫我離也可以！”這聲大哥聽得普利特相當(dāng)滿意。

　　看見普利特伸出的右手，林離也頗為上道，抓住大哥的手輕輕一搖，一觸即分。

　　普利特大哥被林離握住右手微微一愣，然后笑起來。

　　把手按在林離肩膀上一捏，驚疑一聲：“小伙子身體挺結(jié)實(shí)??！”

　　普利特說的沒錯，自從穿越以來，諸多力量在林離的身上流轉(zhuǎn)，這也使得他的身體素質(zhì)確實(shí)提高了不少。

　　“林離可是吉布森號上力氣最大的人了！你別看他一副瘦瘦弱弱的樣子，但是整個吉布森號上沒有一個人扳手腕能贏過他！”老戈登走到普利特后面補(bǔ)充道。

　　聽見老戈登說的，普利特愕然，微微睜開眼睛上下打量這個年輕的軍官。

　　林離身上一顫。“怎么回事？怎么身體突然不聽使喚？”

　　普利特大哥臉上笑容浮現(xiàn)：“林離，你可要幫大哥好好照顧戈登叔叔。他啊，人老了，也變糊涂了，你可要多擔(dān)待些！”

　　“去你的！”后面的老戈登聽見普利特這么編排他，眼睛一瞪抬腿就是一腳。

　　但普利特也不是省油的燈，腳下奪走兩步躲過老戈登的襲擊，一副駕輕就熟的樣子。

　　“......”

　　普利特大哥你人設(shè)崩了你知道嗎？林離看見叔侄的互動，沒有貿(mào)然開口打斷。

　　“離，你來了比迪福德鎮(zhèn)，有什么想去地方的嗎？我可以幫你提前安排好?！贝藭r叔侄兩個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外面，普利特大哥急忙咳嗽一聲，肅正一下自己的儀容。

　　林離思考一會兒，才說道：“我想逛一逛比迪福德，另外我還想去圖書館看看，可以嗎？”

　　“當(dāng)然可以！比迪福德歡迎你！那就，嗯......”普利特大笑，顯然很高興林離對這里感興趣，“就讓亞度帶你吧。亞度你去安排一下林離的住所，順便帶他看看這里?！?p>　　“大哥沒問題！”亞度早就想向林離介紹這個令所有格爾森斯人自豪的城市了。

　　當(dāng)然，他們的驕傲與安福爾人的驕傲，截然不同。

　　老戈登擺擺手，“滾滾滾！別打擾我和普利特聊天！”

　　剩下的人也就一哄而散，文森趁機(jī)高喊了一句：“老戈登又要去找多蘿西小姐了！”然后撒腿就跑。

　　看到文森興奮的背影，和普利特老戈登兩人陰沉如鍋底的臉色，林離有點(diǎn)頭痛。

　　普利特：我得找理由打這小子一頓！

　　老戈登：我得找理由抽這小子一頓！

　　叔侄兩人的思維出奇的相似。

　　文森這個憨批，接下來的日子要不好過了。不管是在比迪福德，還是在吉布森......

　　不管文森這個作死的家伙，普利特大哥和老戈登轉(zhuǎn)身進(jìn)入治安官辦公室深處。

　　片刻之后，一顆星點(diǎn)拉出一條炫目的軌跡，順著偉大石柱螺旋上升。

　　“他們這是去哪兒？”林離看到礦車上坐著的叔侄兩人有些疑惑。

　　“你該不會以為這真的是大哥的辦公室吧？”亞度一臉詭異地看著林離，“這又不是安福爾，辦公室肯定要選在能看見整個城市的地方啊！”

　　林離這才明白，感情留在這里的只是一個門牌，真正的辦公室實(shí)際上并不在這里。

　　跟著亞度坐上一列令他心驚膽戰(zhàn)的礦車，去到那個暫時安置自己的地方。

　　“嗯？總感覺我好像忘記了什么東西的樣子......”林離有種怪怪的感覺，坐在礦車上一邊戴礦帽，一邊回憶，但是怎么也想不起來。

　　吉布森號，林離的艙室里，一只套著玩偶服的小手從空氣中伸出，把床底下那只放在地上卻一塵不染的圣桶拿走，一絲漣漪都沒有驚起就消失不見。

　　“那個笨蛋！”

　　......

　　偉大石柱上，普利特和老戈登跳下礦車。

　　“戈登叔叔，你應(yīng)該好好解釋一下，你為什么會突然拉一個陌生人上船，還把他帶到這里來了?！?p>　　走下礦車，普利特大哥站在偉大石柱的邊緣，湍急的氣流吹動他的衣角，卻刮不動他的身體哪怕一分一毫。

　　普利特大哥再也沒有那副儒雅隨和的樣子，此刻的他一雙眸子完全張開，眼睛里倒映著腳下恢弘的比迪福德，沉默不語。

　　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樣子，之前那個儒雅隨和的瞇瞇眼男子，是對這里的熱愛和對羈絆的珍惜不得不收斂鋒芒，才造就的形象。

　　老戈登走到他的身旁，摘下頭上險些被氣流帶走的船長帽，收到懷里，拿出煙斗叼在嘴上也不點(diǎn)燃，就那么站在普利特身邊。

　　“先不說林離，他的故事很長，但沒什么大問題，可以待會兒再慢慢說。”

　　老戈登看著腳下的城市，稍稍停頓，才再次開口說道。不過這一次，他很嚴(yán)肅：”普利特，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但我從十年前的里斯克海會戰(zhàn)之后，我就感覺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我能感覺到，帝國正在劇變，但我那些十年前的戰(zhàn)友，哪怕一個，都遞不出任何一條消息！我無從猜想這些變化的源頭在哪里！十年來，這種感覺越發(fā)強(qiáng)烈尤其是最近！這種感覺甚至經(jīng)常讓我手腳冰冷，夜不能寐！”

　　普利特默默聽著老戈登的話語，他從老頭子的話里聽出了不安和恐懼，但他并沒有打斷或嘲笑老頭子，因?yàn)樗约?，也有這樣類似的直覺。

　　“你不要忽視我的話！在十年前里斯克海最危險的那次，我和盧克一起被五艘帝國主力艦包圍的時候，都沒這樣不安過！”

　　“前幾天，我專門去問了盧克，他的感覺比我更強(qiáng)烈，你知道嗎！而且盧克告訴我，他的力量也衰弱了，你應(yīng)該很清楚，盧克的力量衰弱意味著什么！他很害怕，盧克竟然會害怕！”

　　老頭子的聲音漸漸高昂，語速也越來越快。

　　“吉布森號在里斯克會戰(zhàn)之后因?yàn)榛貋泶笮?，十年來一直沒有機(jī)會再次回到前線，所以對現(xiàn)在的前線形勢沒有了解。但是因?yàn)橐恍┮馔?，我、盧克和公正家族的半人馬小姑娘有過一些交流。”

　　聽到這里，普利特真的驚訝了。

　　公正家族，聯(lián)盟出了名的中立公正，不參與任何權(quán)利博弈，再加上一些特殊原因，這個家族才會成為聯(lián)盟的中樞，占據(jù)極為重要的位置。

　　而這樣的家族，竟然也會開始和外界勢力開始交流，這樣的苗頭......

　　“根據(jù)那個叫米琳達(dá)的大小姐所說，她們公正家族也一直被蒙在鼓里。聯(lián)盟戰(zhàn)情所的那些蠢貨一直隱瞞，把所有情報掐死在前線?！?p>　　“只有一些傳聞在聯(lián)盟后方流傳，偶爾沖破封鎖線的帝國劫掠艦隊就更是不留活口，也無法交流，誰不知道前線的情況。直到最近幾年，她們才從聯(lián)盟船檢所里聯(lián)絡(luò)上一條以前留下的暗線，才得到帝國的最新情報！”

　　“自從里斯克海會戰(zhàn)以來，帝國勢力看似一落千丈，布羅德·吉恩也被流放帝國邊境，但他們的戰(zhàn)斗力卻不減分毫！他們竟然可以用一些次一等戰(zhàn)艦與聯(lián)盟主力序列艦隊匹敵！”

　　“十年來，帝國士兵投降的數(shù)量逐年減少。直到去年，一條偌大的戰(zhàn)線，這么巨大的絞肉機(jī)，竟然連一個帝國士兵俘虜都沒有出現(xiàn)！”

　　“你知道她們還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帝國士兵變了，越來越殘忍，不知疼痛！變得越來越情緒化，越發(fā)瘋狂！普利特，你也是上過戰(zhàn)場的人，但你一定沒有見過他們面無表情使用同類的場景！他們的眼神很可怕，簡直就......就不像人類！”

　　“沒有軍糧，就吃人肉！沒有淡水，就喝血，哪怕那是已經(jīng)凝固的血塊！但這不是個例，而是所有的戰(zhàn)線都是如此！”

　　聽著老戈登一波一波的宣泄，普利特手腳冰涼。

　　他身居后方，管理比迪福德后方多年，盡管他已經(jīng)盡可能重視收集前線的各種情報，極力尋找各種渠道傳遞消息，但一到前線，所有的線索就戛然而止，石沉大海。

　　聯(lián)盟高層似乎把所有的線索都掐死在前線，后方的人只知道前線的戰(zhàn)斗極為激烈，就連吉布森號這樣退居二線，曾經(jīng)的頂尖聯(lián)盟主力序列英雄艦都蒙在鼓里！

　　直到米琳達(dá)和老戈登主動接觸，普利特才得知這樣簡直令人瘋狂的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