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戰(zhàn)略星環(huán)軌道炮

　　一輪金色的光圈印在海面，半落夕陽照耀著半邊天空，稀薄的流云也染上了絢麗的色彩。

　　吉布森號正對著伯根群島，迎著落日的余暉，全力前進(jìn)。

　　吉布森的水手都很高興，今天他們救起了一個在大海里泡了兩天還能獨自登船的阿塔雅人，光是這個身份就足以讓他們好感大增。

　　更何況那樣的繩梯，就算是讓他們自己來，也不能比他做的更好了。

　　他們也很是體貼地遠(yuǎn)離這個“猛男”的艙室，讓他能夠充分地休息。

　　然而，林離的房間里，這個被格爾森斯人寄予厚望的年輕軍官，卻陷入了極度震撼的狀態(tài)。

　　“危險！檢測到高能反應(yīng)！疑似泛用型戰(zhàn)略星環(huán)軌道炮！”

　　“?。?！”

　　林離的思維近乎停止，“什，什么？”

　　“重復(fù)！檢測到高能反應(yīng)！疑似泛用型戰(zhàn)略星環(huán)軌道炮！”

　　“我知道這是軌道炮！我是說怎么會有這玩意的！這不是新手村嗎！”

　　雖然知道這個世界的科技樹很詭異，但是打死林離他也想不到科技樹竟然會歪到這個程度！

　　一想到有這么一個催命的大殺器懸在頭頂，自己還對它一無所知，林離感覺自己頭皮發(fā)麻，“老年機你的資料庫里有相關(guān)的資料嗎？有的話直接給我！”

　　多元泛宇宙人類統(tǒng)合國的老年機既然能掃描比對出這玩意兒的大致名稱，那應(yīng)該也會有相應(yīng)的性能數(shù)據(jù)吧。

　　“確認(rèn)分析檢索功能執(zhí)行！”

　　“檢索中！檢索完成！”

　　“請使用者自行查看！”

　　把老年機揣進(jìn)兜里，光屛卻還是停留在自己的面前，林離此時也沒有心情關(guān)注這一黑科技。

　　點開一條，雙手放大，浩如煙海的資料占據(jù)了林離的全部視野。

　　“這寫的什么??？怎么把原理都寫出來了？就不能簡單點嗎？”

　　林離就像看天書，盡管資料很多很全面，里面還引用一大堆名詞定理，但是他根本看不懂啊。

　　老年機也感覺到了林離的為難，“鑒于使用者的低端水準(zhǔn)，本機特別提取一段軌道炮實戰(zhàn)視頻。是否觀看？”

　　“......是。”

　　怎么你們多元統(tǒng)合國出來的都特別喜歡懟人？小白白也就算了，怎么連個老年機說話都這么沖。

　　老年機伸出一截USB接口，穿透了衣服的阻隔，直接插到林離的身上，雖然沒有插進(jìn)肉里，但還是讓他身子一顫。

　　龐大的數(shù)據(jù)流淹沒了林離，他哼都沒有哼一聲，就兩眼翻白昏了過去。一只白皙的小手憑空伸出，把他擺到床上，迅速縮回去。

　　“吱嘎”，艙門被推出一條縫，亞度尼斯看了看里面沉睡的林離，關(guān)上門。他看向身邊的老戈登，搖了搖頭。

　　兩個過來突擊檢查的水手輕手輕腳離開了，說話也是極為小聲，“他睡了，濃湯也吃完了，沒什么異動。”

　　老戈登點了點頭，等到走遠(yuǎn)之后說道：“亞度，不是我不信任林離。你要切記，我們格爾森斯人雖然愛交朋友，但是絕不亂交朋友！”

　　亞度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后和老戈登一起巡視吉布森號。

　　......

　　林離發(fā)現(xiàn)自己漂浮在一片黑暗中，卻沒有不適的感覺，“老年機，你在嗎？這是哪兒？”

　　“拒絕回答使用者的無聊問題，這是使用者林離的意識世界。友情提示，視頻將在三十秒后開始，請使用者做好觀看準(zhǔn)備！”

　　林離直接無視老年機的第一句話，靜靜等待軌道炮出現(xiàn)。

　　無盡星空展開，映入眼簾的是一顆銀白的星球。

　　這是一顆地表全部被金屬覆蓋的鋼鐵星球，最顯眼的還是那一圈散發(fā)銀光的星環(huán)。它就像從星球誕生開始就存在于這里，亙古不變。

　　林離眼睛一花，無垠星空微微變幻卻又恢復(fù)原樣。

　　有什么變了！

　　“請林離使用心念感應(yīng)切換偵查模式！”

　　聽到老年機的提示，林離心頭默念：“偵查模式開啟！”

　　視野中，無可計量的黑卵包圍了這銀白的星球。

　　這完全是數(shù)學(xué)意義上的包圍星球，遮天蔽日不足亦形容其萬一！

　　他下意識放大畫面，一枚黑卵出現(xiàn)在他面前。

　　黑卵呈流線型，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

　　通體光滑如鏡，既沒有接縫也沒有噴射孔，無法想象它是怎么移動的。

　　鏡頭拉遠(yuǎn)，林離回到了遙遠(yuǎn)的某處。

　　然后，戰(zhàn)斗開始了。

　　似乎以某一高度為分界線，更接近星球的內(nèi)層黑卵，全部落下。

　　沒有任何光焰溢出，沒有一絲晃動，沒有落后，沒有超車，所有的黑卵甚至保持著一樣的速度。

　　一枚枚黑卵就是一個個零件，組成了一架最無情的機器。

　　隨著黑卵的突進(jìn)，銀白星球突然“消失”了。那是海量的黑卵從星球的上層空間開始收縮，過于龐大的數(shù)量完全遮擋了星球表面。

　　銀白的星球驟然變黑，被黑卵淹沒，變成一個黑球！

　　一點白光閃動，渾圓一體的黑球被破開，然后越來越多的白光突破黑球的封鎖！

　　點連點，線連線，白光掃過之處，黑色凈化殆盡。

　　白光暗淡，再次露出銀白色的星球地表。

　　眼尖的林離看見，在那銀白的鋼鐵殼縫間，有一絲絲紅色涌動。

　　“就是你想的那樣，他們使用的，是星球內(nèi)核的力量。”小白白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站在林離身后，擔(dān)任解說員。

　　黑卵好像并不在意一層黑卵的損失，又是一個波次的黑卵落下。

　　銀白星球再次黑白翻轉(zhuǎn)，然后突破封鎖。

　　連續(xù)兩次攻擊受挫后，黑卵仿佛轉(zhuǎn)換思路，不再使用添油戰(zhàn)術(shù)。

　　所有的黑卵全線壓上，一層層黑卵加速，向星球收縮。

　　林離看到，星球上涌動的紅線越來越多。

　　直到黑球徹底合攏時，紅線已經(jīng)遍布全球。

　　黑暗和光明的戰(zhàn)爭開始了，光明突破黑暗，黑暗覆蓋光明，彼此爭奪，陷入僵持。

　　林離就像在看一部無聲的默劇，但他卻不敢移開視線。

　　黑暗逐漸占據(jù)了上風(fēng)，因為光明突破黑球用的時間越來越長。

　　從開始的全面突破，到偶爾突破，到點點光芒流出，到最后的完全被黑球覆蓋。

　　相應(yīng)的，黑卵也越來越少。觀戰(zhàn)的林離看的很清楚，黑卵的數(shù)量級也在急速掉落。

　　一層黑卵消失，又是一層補上。

　　黑暗在短暫占據(jù)上風(fēng)后，又被光明緩慢而堅定地突破。

　　戰(zhàn)爭仿佛回到了原點，但是林離知道，這已經(jīng)是雙方的最后一次僵持。

　　不論是黑卵，還是星球，都已經(jīng)不足以支撐下一次的爭奪了。

　　光明一點一點消滅著黑暗，在達(dá)到均衡后，仍然堅定地蠶食剩下的黑卵，勝利已然在望。

　　看到可能同是人類的銀白星球一方占據(jù)上風(fēng)后，林離心中大定。

　　眼看光明已經(jīng)凈化大半的黑暗，白光中卻帶上了絲絲縷縷的紅芒。

　　紅絲變成了紅線，白光染成了紅光，越來越亮！

　　片刻后，林離不得不偏開頭，伸手保護自己的眼睛。

　　無窮無盡的光迸發(fā)而出，瞬間照亮了整個意識世界，但也只有一瞬間。

　　光芒散盡，戰(zhàn)爭結(jié)束，林離卻不敢再看向那里。

　　拋開穿越者的身份，林離只是一個普通人。

　　就算他前世的記憶看不分明，或許他身上還有這樣那樣的秘密，但是骨子里，他還是那個和平社會里長大的孩子。

　　這樣的戰(zhàn)爭，實在過于殘酷了。

　　無垠星空漸漸變淡，回歸意識世界本來的樣子。

　　小白白看著沉默的林離，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林離摸摸她的頭：“我懂，你想說的我都懂?！?p>　　文明的戰(zhàn)爭，太枯燥，也太殘酷。

　　片刻間，無數(shù)生命無聲地逝去，毫無意義，最后只留下了一片廢墟見證一切。

　　文明與文明之間的爭斗，沒有贏家。

　　一雙小手，輕輕抱住林離的手臂，海豚少女盯著林離的眼睛，只說了兩個字，“搭檔?！?p>　　林離苦笑，到頭來還是自己多情善感了，要小姑娘來安慰自己，“我們走吧！”

　　小白白點點頭，放開了他的手臂，林離默念：“離開。”

　　躺在床上，林離睜開了眼睛，卻沒有看見海豚少女的身影。

　　他坐起來，掏出老年機道：“下載資料和視頻到本地。”

　　“下載開始！下載完畢！”

　　林離點點頭，倒在床上，雖然老年機還有很多功能還沒有開發(fā)，但是他現(xiàn)在心很亂，無論是希望晶，還是星環(huán)軌道炮，還是員工考核......

　　他迫切需要睡一覺來放空思緒。

　　把老年機塞進(jìn)口袋，充滿鹽味的軍裝也懶得脫，林離在異世界里第一次入睡。

　　“晚安?！焙诎档拇摾?，響起一道沒頭沒腦的聲音。

　　“晚安?！卑肷?，細(xì)小的聲音傳進(jìn)林離的耳朵，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

　　叮鈴哐啷，一陣陣刺耳的噪音鉆進(jìn)林離的耳朵，他焦躁地翻個身。

　　“滾！”

　　說完他就后悔了，因為門外的噪音不僅沒有停止，反而變本加厲起來。

　　門外，亞度和另外一個叫做莫普的水手，手上拿著銅盆鐵桶，叮鈴哐啷一陣亂敲。

　　站在門口，莫普不安地問道：“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沒事的，離他不會在意的?！闭f著，亞度還仰起頭，大吼一聲助興，引得圍觀的水手哄堂大笑。

　　艙門突然大開，憤怒的林離沖出來，就近抱起門口的水手，扛在肩膀上，一個沖刺沖上甲板。

　　老戈登正在享受早上清新的海風(fēng)，然后聽到了噔噔噔幾聲悶響，就看到昨天救起的那個小伙子扛著莫雷沖上甲板，大吼一聲：“亞度！”就把肩膀上可憐的水手扔下海。

　　“哈哈哈哈哈”亞度帶著水手們跟上來，看見林離的動作，亞度大聲回道：“我在這兒！”

　　然后看著林離驚訝的表情，一幫子壞坯笑岔了氣，老戈登也被手下這群家伙逗樂了。

　　最后還是心懷愧疚的林離甩條繩梯給大呼小叫的莫普，他才爬上來，帶著他的銅盆。

　　莫普看見林離尷尬的笑容，又看見亞度笑的直抽肚子，哪里不知道背了鍋！

　　他扔下銅盆，片刻之后，又是一個棒小伙子下了海。

　　喝完濃湯，水手們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

　　老戈登把正準(zhǔn)備回艙的林離叫到船首，示意他坐下，“孩子，你愿意跟我說說那天的情形嗎？”

　　“當(dāng)然可以，戈登船長，我本來也想找個機會和你們談?wù)劦?。九天前，我們從茲克島出發(fā)，沿著航線向西，前往伯根群島安福爾港口，準(zhǔn)備在那里卸貨。三天前的早上，在諾薩海我們遇到了......”

　　林離開始講述自己在斯坦隆索號上的經(jīng)歷，當(dāng)然死而復(fù)生是不能說的。

　　“然后我裝死逃過一劫，溜進(jìn)帝國人的彈藥庫，點著了跳進(jìn)海里......幸運的是，我昏迷中一只海豚把我拉到一扇門上，在海上飄流兩天，最后還是你們救了我?！?p>　　聽完林離的講述，老戈登卻失望地拍拍林離的肩膀，三口兩口把酒壺里的酒喝空，“辛苦你了，孩子。放心，我們會盡量救助剩下的幸存者?！?p>　　完全全就是公式化的安慰話語，老船長站起來準(zhǔn)備離開，林離卻拉住他，讓他坐下。

　　“那么，戈登船長，你愿意聽另外一個版本的故事嗎？”

　　“孩子，你在說什么？”

　　“你見過這樣的力量嗎？”林離順手拿過老戈登手上的鐵酒壺。

　　在老戈登若有所思的目光里，酒壺被扭成麻花，然后林離把它對折捏成一個鐵疙瘩放在老戈登的手心。

　　林離隱藏了自己穿越和多元觀測所的秘密，選擇把希望晶的秘密和盤托出：“前半段故事是一樣的，但是當(dāng)我擁有力量時，他們就已經(jīng)棄船而逃了。然后我炸帝國彈藥艙的時候，不小心把他們的逃生船也炸碎了。然后我的身體承受不住趴在門上昏過去，還是小海豚帶我走的，后面的我就不清楚，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

　　老戈登嘆了口氣，“我就知道是這樣，亞度，你上來?！闭f著，他敲了敲船首的撞角，然后亞度像個猴子一樣翻上來。

　　“......”

　　怪不得吃完早餐之后這家伙就不見了，原來早就和老戈登在這等著我呢！

　　“我想你的朋友們被后續(xù)趕來支援的帝國人殺死了。因為你的好運，海豚救了你一命，你可得好好感謝它！而且亞度也有跟你一樣的經(jīng)歷，有過人的能力。”

　　“同時，他的觀察力非常細(xì)致，比如艙門上的手指指印，還有你褲腳上海豚的咬痕。所以我們相信你所說的，也不會怪你，畢竟你已經(jīng)盡力了?！?p>　　老戈登把不好意思的亞度拉過來，“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有些不舒服，但我們格爾森斯人就是這樣的，有話就說！從來不對朋友不忠！”

　　林離很感激他們的坦誠，因為他的身上還有很多自己都說不清楚的秘密沒有坦白，但是......

　　“跟我一樣的經(jīng)歷？”

　　亞度笑了起來，“因為我覺醒的時候，也昏迷了啊?！?p>　　林離奇了，“覺醒，什么覺醒？”

　　我不是用的希望晶嗎，怎么還和這什么覺醒扯上關(guān)系了？

　　亞度恍然大悟，解釋道：“我忘了跟你說，覺醒是很罕見的。因為覺醒是心的力量！比如我，只要我想，我就可以在大海里自由移動；只要我想，大海就不能阻止我呼吸！”

　　林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