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和諧的談話
變冷了呢。
——折木奉太郎
……
折木走進(jìn)名為鳳梨三明治的咖啡店后，沒過多久就在最靠里的座位上找到了約自己見面的人，別的不提，單是那胡子就和千反田描述的一模一樣，不過卻比并不是《福爾摩斯：不解之謎》中的角色“木洲”的樣子?？雌饋砟局迣?dǎo)演雖然用了自己的名字，但是卻并未親身上陣做演員。
當(dāng)他走到那位疑似木洲的成年人面前時，那人也發(fā)現(xiàn)了折木，并且主動站起來打招呼道：“折木同學(xué)吧？我是約你出來的木洲?！?p> 折木對他點點頭，然后坐到他的對面，“木洲先生。”
店里很安靜，什么音樂都沒放，而且也幾乎沒有客人，店長很快就親自來到他們的桌前，等折木點單后又退了回去。
“想必千反田同學(xué)應(yīng)該已經(jīng)向你介紹過我了，你也應(yīng)該知道我約你出來的目的了吧？”木洲溫和地笑著開口道。
“知道一些大概?！闭勰痉钐牲c了點頭，沒有說很多，他想多觀察一下。
但木洲卻相當(dāng)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那么你的意見是？”
折木奉太郎對他的直接有些驚訝，但他的回答當(dāng)然只有一個：“我個人是對拍電影不感興趣的……”
木洲的表情并不吃驚，反而很有種意料之中的感覺。他只是點了點頭，然后竟然也沒糾纏。是放棄了，還是說他選擇了迂回的路線？折木暫時沒法分辨，但他覺得應(yīng)該是后者。
反正他問起了折木其他問題：“你看了我拍的上一部電影嗎？我給了千反田同學(xué)的。”
“看了?！闭勰军c點頭。這位留著胡子的導(dǎo)演目前為止給他的印象其實還不錯，溫和有禮，但又沒有太嚴(yán)肅正經(jīng)，至少他此刻心中并沒有什么壓力，反而頗有些自在。
如果非要形容，就和學(xué)校里的一位與學(xué)生們頗為親近的年輕老師差不多，既有大人的成熟可靠，但又沒有架子。
“覺得怎么樣？”木洲又笑問道。
“挺有趣的。”折木給出了不錯的評價。
“那你猜出來謎題沒？”木洲笑道，“應(yīng)該猜出來了吧，那么明顯?！?p> 折木遲疑著點了點頭，道：“如果沒出問題的話，應(yīng)該是平行世界吧？”
“沒錯，就是平行世界?！蹦局尴仁屈c了點頭，然后又問道：“不過，你覺得還有其他可能性沒？如果忽略電影里通過鏡頭給出的關(guān)于平行世界的暗示，你覺得還有其他解釋嗎？”
折木皺著眉頭，并不覺得這個問題有什么意義，更何況他也確實不覺得還有別的解釋，便敷衍道：“我覺得應(yīng)該沒有了吧？電影里的木洲一看就是看過福爾摩斯原著的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就像我們一樣的人嘛?！?p> 木洲笑著搖了搖頭道：“其實如果那不是電影，而是真實事情的話，可能性還挺多的。既然平行世界都可能，神仙妖怪為什么不可能呢？或者說外星人、哆啦A夢、魔法……哪個辦不到電影里的事情呢？”
“……”折木尬笑兩聲，“您說得對?！?p> 折木并不想和眼前的成年人討論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如果不是他還肩負(fù)著為千反田探明眼前這位導(dǎo)演的深淺的任務(wù)，他都想直接告辭了。
木洲卻像沒看到他的尷尬與不感興趣一樣，又興致勃勃地提出了一個問題：“你相信那些東西嗎？或者說相信其中哪些？平行世界，妖怪幽靈，巫師魔法，還是外星人？”
“……”折木再次尬笑：“我其實都不太相信，不是說沒可能，比如外星人或者說是平行世界這種，既然科學(xué)家們都不敢打包票它們不存在，我就更不敢了。只是我確實覺得我，或者說大部分，甚至所有地球人都不可能接觸到這些東西?！?p> “和我以前的想法差不多啊?！蹦局撄c了點頭，然后發(fā)出了奇怪的感嘆道：“看來如果你是電影里的福爾摩斯，估計也破不了那個案子吧？”
不等折木做出反應(yīng)，咖啡店老板便端著折木點好的咖啡送了上來。
折木趕緊道了一聲謝，也趁機(jī)免去了回應(yīng)木洲的麻煩。
但他沒想到，木洲竟然又向咖啡店老板搭話，而且提出了一個讓折木相當(dāng)驚訝的問題。
“老板，這位小哥應(yīng)該來過你店里幾次，你對他有點印象嗎？”
木洲口中的小哥，正是他對面的折木奉太郎。
被提到的折木剛開始相當(dāng)震驚，但好歹控制住了自己，沒表現(xiàn)出太大異常。
“這樣嗎？”老板聞言盯著折木看了幾秒，然后對兩人抱歉地?fù)u了搖頭，道：“看小哥身上的制服應(yīng)該是神山高中的吧？這咖啡店離那兒也不算太遠(yuǎn)，來這里的學(xué)生也挺多的，我確實記不太住?！?p> 折木沒說話，而木洲卻笑道：“有一次沒穿制服，和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一起來的，他一個人還點了兩杯咖啡，有印象嗎？”
折木表情難看起來。而老板似乎注意到了這一點，假裝想了想，便假笑著對木洲道：“抱歉，確實沒印象?！比缓笳f完便趕緊退了下去。
折木奉太郎一只手抓住自己的包，做出隨時離開的準(zhǔn)備，然后沉聲道：“木洲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
木洲先是笑道：“放松，放松，你要相信我沒有惡意?！比缓笏似鹂Х群攘艘豢冢朴频氐溃骸捌鋵?，我還知道許多東西。比如你那位喜歡旅游的姐姐，你的那兩位朋友，當(dāng)然，還有千反田同學(xué)?！?p> 眼看著折木臉色越來越難看，似乎越來越憤怒，木洲又還嫌不夠似的，笑道：“其實比起櫻花下的游行，我更喜歡櫻花下的告白?！?p> 木洲以吟詠詩歌一般的神態(tài)念道：“話說回來，你所放棄的'經(jīng)營性的戰(zhàn)略眼光'由我來替你掌握，如何？”
“若是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櫻花值萬金，那單純而又真誠的少年心事，便值億萬金吧。只可惜……”木洲搖著頭沒說完，但折木奉太郎卻懂了那話里的未盡之意，并因此如墜深淵。
“這句話……我并沒有說出來?！闭勰酒D難地開口道，并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猛然因緊張與恐懼而沙啞起來。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木洲面對如此情景，眼中竟露出幾分不忍與同情。他連忙低下眉眼，端起自己的咖啡杯，喝了一口以掩飾自己的神態(tài)。
等他喝下咖啡，潤了潤發(fā)干的喉嚨，然后才對折木道：“所以，你現(xiàn)在愿意接受我的賭局，成為下一個福爾摩斯嗎？”
賭局？福爾摩斯？折木混亂的腦子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在說電影《福爾摩斯：未解之謎》中“木洲”與福爾摩斯立下的賭局，若是在福爾摩斯解開“木洲”的身份之謎以前，都必須根據(jù)他的要求拍電影。
折木沉默了半天。
“呵呵，”然后他突然笑了起來，“我又不是福爾摩斯，我又沒那么大的好奇心，我干嘛要答應(yīng)你呢？管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情的，關(guān)我什么事？”
他諷刺地對著木洲笑道：“你知道那么多，難道不知道我的信條嗎？”
“……”木洲嘆了口氣。
“不必要的事情不做，必要的事情盡快做。確實是個麻煩透頂?shù)男艞l，搞得我都沒什么好辦法來說服你了?！?p> 他再次嘆了口氣，苦笑道：“既然如此，我只好選擇對你對我都不好的下下策——威脅你了……”
剛剛的話還不算威脅嗎？那真正的威脅是什么？
折木瞪大眼睛，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可能比想象中更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