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們嫉惡如仇,盡管這一幕使他們感觸頗深,盡管他們也在為正義而努力,但他們也同樣明白世間的丑惡之多就連夏天連日的暴雨都無法將其沖洗干凈!更何況是在血雨腥風(fēng)的江湖呢?
沉寂許久,他們還是推開了下一間石室的石門,雖然心有準(zhǔn)備,但他們還是嚇了一跳,因為這里比之前的場景更加的恐怖,更加的滲人!
與之前的所見相比,這里更像是屠宰場。所有的尸體都沒了四肢,連眼睛都被挖了。而且這些不是死后所為,看他們傷口的流血程度來看應(yīng)該是活著的時候被折磨致死的。因為人死之后肢解的話,傷口是不會流血的!而地上和斷肢處卻到處都是血!
章逸飛眉頭緊促,當(dāng)然他不是在為死去的人悲哀,因為從服飾來看死的人也應(yīng)該都是百毒門下的人,這些人無惡不作受盡折磨而死反倒是罪有應(yīng)得。他只是覺得兇手殺人的手段太過兇殘而已。
而馮翼也面露不適之色,他同樣覺得這些人該死,只不過死法殘忍了些!清雪和夢遙則干脆回過身子嘔吐起來!畢竟女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是不如男人的!
“死的應(yīng)該都是百毒門的人,那么他們又是誰殺的呢?誰又有這個本事又會如此殘忍呢?”少年如此想著又往下一間石室走去。而馮翼則留下安撫狂吐的二女。
章逸飛來到下一間石室,這一次他先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zhǔn)備,他相信不管是多么血腥的場景他都一定能接受。但是在推開石門的一剎那他還是吃了一驚,因為石室里面只有一個人,一個赤身裸體的女人,只見她卷縮在角落,臉上盡是驚恐之色,她的九節(jié)長鞭也已斷成了數(shù)節(jié),身上也有很多或青或紫的瘀痕,想來也已被摧殘得不輕。甚至她的兩腿上還有殘存的黑色血跡。而少年吃驚的是那人居然是一枝獨秀文玲敏!
而文玲敏見到章逸飛也同樣很吃驚,不對,不是吃驚!應(yīng)該是很慌亂,因為她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是重復(fù)著這句“??!不要過來!……不要!”
而當(dāng)章逸飛脫下衣服想要蓋在她身上的時侯她的反應(yīng)更是激烈。一把推開章逸飛,嘴上仍舊重復(fù)著剛才的話語跑出了石室。此時清雪她們也已聞聲趕來,看著文玲敏也是異常的驚訝!甚至原本深深的仇恨也在這一刻消弭,有的只是可憐,深深的可憐!
沒有人會想象得到昔日出言如此露骨的一枝獨秀居然會有這樣的一天。
夢遙本該幸災(zāi)樂禍的,因為當(dāng)初就是文玲敏不要臉的言詞讓她無言以對甚至是滿面羞紅。但她還是生不起那種感覺,或許同樣是女兒身她能想象得到那種非人的痛楚,又或許是善良的人本就見不得別人被糟蹋、被摧殘。
而文玲敏似乎也感受到了來自他們的憐憫,她看著四人雙眼垂淚,她的目光掃過章逸飛時似乎是在悔過,又似乎是飽含了委屈。
盡管昔日的文玲敏惡名遠(yuǎn)揚,盡管章逸飛差點就死在了她的鞭下,盡管他們來此就是想為少年報仇,但這一刻當(dāng)他們真的面對文玲敏時,心中僅存的一點仇恨也已消失殆盡!
如果說有什么東西可以洗凈鉛華讓人相信她能改過自新的話,那它一定是淚水,因為最不能騙人的就是眼睛,眼淚自然也是一種最有力的證明!
清雪忍不住走近文玲敏,她本是想安慰文玲敏的,或許是同為女兒身的緣故,文玲敏這次并沒有躲開,只是她的雙眼仍舊是那么的空洞、無神,而當(dāng)清雪靠近時她卻趁清雪不注意飛快的拔出清雪左手劍鞘中的長劍,章逸飛看到這一幕,以為文玲敏是要對清雪不利,連忙喊道:“清雪小心”呼喊之時腳下也當(dāng)即發(fā)力將原本就握在右手的長劍直刺而去。
少年的速度極快,快的甚至連馮翼都覺得驚訝。而此時,文玲敏不止不躲閃,反而在少年的長劍近身之時將自己的脖子迎上了少年的長劍,而章逸飛因出劍的速度極快的緣故,本就有前進(jìn)的慣性。故而此時也無法收回劍勢,只得眼睜睜的看著長劍沒入文玲敏的脖頸。
章逸飛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他的本意只是想阻止文玲敏傷害清雪,但是世事總是事與愿違。而文玲敏的脖頸雖然中劍,但她的嘴角卻不再似先前那般慘淡,竟隱隱有幾分上揚的弧度,或許是她覺得受了少年這一劍就不再欠章逸飛的了吧!
文玲敏雖然覺得解脫,但章逸飛卻是深感自責(zé),畢竟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從另一種角度來說他何嘗又不是殺人兇手呢?
馮翼三人也知道少年絕不會是那種乘人之危的人,但是這一刻文玲敏的死還是使他們大感意外,不過很快也就釋然了,畢竟一個女子受了那樣的迫害又怎么還會有活下去的勇氣呢?更何況她還有還章逸飛一命的想法,這么想來文玲敏尋死也就說得通了。
文玲敏雖已死了,但是事情卻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因為就在文玲敏倒下的那一刻,石室通道的拐角處又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那是一個大約五十左右的婦人,她灰白的頭發(fā)高高束起,一身青袍也無風(fēng)自動。而她的手中也已握住了她的武器,那是一根長鞭,有九節(jié)的長鞭,跟文玲敏的大致一樣,不同的是,她的鞭頭是一束梅花!精鐵鑄成的梅花!
本來有人報信說在臨淵小道有四個人欺負(fù)她的徒兒時她還不相信,但此刻看著章逸飛略顯凌亂的衣衫和他那刺入文玲敏脖頸的長劍時她信了,而當(dāng)她再看到自己的徒兒赤身裸體,并且雙腿還有殘存的血跡時她怒了!她一直認(rèn)為文玲敏可以被人殺死,畢竟江湖就是你殺我,我殺你的!但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自己的徒兒被人欺辱至此而死!很顯然她理所當(dāng)然的把章逸飛他們當(dāng)成了欺辱文玲敏的人!雖然他們當(dāng)中有兩個女人,雖然不會有男人帶著女人行那種禽獸之事,但是憤怒至極的九曲鞭仙又哪里會注意到這些細(xì)節(jié)呢?
而她本來也不是什么善人,雖然她享有九曲鞭仙的美譽,但她的的確確不是善人,否則又怎么會教得出文玲敏那樣亦正亦邪的徒弟呢?換句話說,就算她是善人,恐怕親眼目睹自己的徒兒死去也是會發(fā)怒的吧!
而下一刻,九節(jié)長鞭帶著她滿腔的憤怒呼嘯而來,章逸飛聽聞破空之聲連忙揮劍格擋,但是本就倉促未曾蓄力的劍招又如何抵得住九曲鞭仙全力揮出的一鞭呢?
少年退了數(shù)步,口中喊道:“前輩且慢,聽晚輩解釋!”
只是這時候的九曲鞭仙已如發(fā)怒的母老虎一般,又如何能聽得進(jìn)去半句解釋呢?她只顧一招接著一招的揮鞭,只顧著要將少年當(dāng)場鞭殺泄憤!
而章逸飛在九曲鞭仙的步步緊逼之下也開始了反擊,雖然她武功之高與白虎也不相上下,但是少年也同樣不是庸人,只聞長劍起落,劍影連連,已然有了幾分對戰(zhàn)的氣勢!而九曲鞭仙這時才注意到眼前的小子居然有不弱的武功,但是她也只是略略閃過一絲這樣的思緒而已,她的注意力還是在鞭殺少年身上!
這時馮翼他們看著少年反擊一顆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雖然這種誤會他們也知道很難說的清楚,但是也同樣不希望他們?nèi)魏我环接袚p傷!
但是九曲鞭仙顯然不這么想,她的心中只想著將少年大卸八塊,只想著怎么樣可以快點殺死章逸飛!確實,沒有人能在親眼看到自己心愛的徒兒受盡屈辱而死之后還能無動于衷的。
婦人也實在無愧九曲鞭仙之名,長鞭在她手中宛若銀蛇起舞,九節(jié)鞭的范圍之內(nèi)竟連馮翼這等高手有心幫忙也近不得身!虧得章逸飛劍法超群,又是在地底下的通道之中,長鞭施展多有不便,這才讓少年勉強能撐下去!
而數(shù)十招不得手,婦人也已顯露出了急躁之態(tài),只見她大吼一聲“無邊絲雨”,頓時長鞭化作無數(shù)鞭影朝少年襲來!
清雪三人知道無邊絲雨是文玲敏的絕招,而這婦人又是文玲敏的師傅,想來她在這一招上的造詣更是非凡,故而三人也顧不得江湖道義忙拔劍從婦人背后攻去!
此時婦人腹背受敵,不得已只能撤回長鞭使勁全力橫掃而出,因九節(jié)鞭比劍長得多,因而四人也不得不退出長鞭的直徑范圍,而婦人也知道地下通道太過狹窄,九節(jié)長鞭根本就發(fā)揮不出優(yōu)勢,再加上此時四人圍攻她也萬難討到便宜。故而也不戀戰(zhàn),趁四人后退之時便閃身出了通道一溜煙不見了身影!
章逸飛看了看石壁上留下的鞭印,說道:“果然不愧是九曲鞭仙,若非通道狹窄,只怕我在她手上定撐不過百招。”
馮翼作為旁觀者,自然更是清楚婦人長鞭的狠厲,少年說的他自然也認(rèn)同,“不錯,長鞭本就難以駕馭,但在她手中卻是那么的自然,在通道狹窄的情況下還能步步緊逼,很難想象在空曠的地方會有什么樣的威力!”
聽他們說來,夢遙仍舊感覺心有余悸,但此時她的心中已然升起了一絲陰謀的味道,“九曲鞭仙固然厲害,但她早不出現(xiàn),晚不出現(xiàn),偏偏在逸飛拔劍的時候出現(xiàn),這難道是巧合嗎?”
少年自然也感覺到了問題的所在,便又說道:“不錯!我們中計了!小鎮(zhèn)酒館的那兩個人就是故意說給我們聽的,而這里的一切恐怕也早已布置多時,目的就是為了栽贓嫁禍!”
清雪一向冰雪聰明,章逸飛說的她也同樣想到了,“那又會是誰布置的這一切呢?是閻王殿?還是姚伯賢?亦或者是唐少杰?”
“不知道,他們都有可能,又可能不是他們,畢竟錦盒的誘惑力太大,任誰都想要……”
少年話音未落,通道中又響起了嘈雜聲,很快十?dāng)?shù)人浩浩蕩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