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少年本無意爭寵,但此時的他卻比清雪和藥蝶兩位絕世美人更加的耀眼,不為有他,實(shí)在是少年的殺伐果斷早已深入人心。
眾人只見少年緩步走下樓來,而他每踏一步,眾人的心臟似乎也在跟著他的腳步而跳動,待到大廳,腳步聲已停下,聽不到聲響,眾人的心跳這才平和。
“小二,剛才是何菜式竟有如此濃重的桃花香味?”
“回……回客官,桃花香味是本店的名菜“十里桃花”散發(fā)出來的。”
小二曾親眼見過面具少年執(zhí)劍殺伐的場景,說話也變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
面具少年詫異道:“夏日也有桃花?”
“是,本店精研日久,方才培育出夏日盛開的桃花?!?p> 小二說罷,少年又問道“同樣的菜式可否再上一份?”
少年這話可讓小二犯了難,只因那三道菜不僅名貴異常,而且原材料極為難尋,因此,店里便有明文規(guī)定,一日只供應(yīng)一份,但是店小二又生怕得罪眼前這位殺神,自然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而清雪本就是為了面具少年而來的,眼見他有意十里桃花,小二又面露難色,便起身說道:“不用麻煩了,少俠若是不嫌棄可否同座共飲?”
聽到清雪出聲,小二感激的看了清雪一眼,趕緊趁勢離開。
而少年聽著那熟悉的聲音慢慢轉(zhuǎn)身,映入眼簾的依舊是那曼妙的身姿、絕世的容顏。
少年看著清雪,昔日的種種又在心頭一幕幕上演,他好似又回到了中鞭垂死之際的那個懷抱之中。他差一點(diǎn)就叫出了聲,回過神來,他趕忙極力克制,若不是戴著面具,只怕早已被人看出端倪。他眼神閃爍,想走卻又放不下那心頭縈繞已久的倩影。
思慮許久,始終不舍得離去。他緩緩走向清雪,一步!一步!心中卻早已將昔日所有的場景一一回憶!
到桌前,落座,少年再也不敢看清雪,生怕眼前人看出端倪。但清雪卻是直勾勾的看著少年,似乎是想要透過面具直擊他的本來面目,因為她總感覺這雙眼睛似曾相識。
藥蝶也頗為好奇,她畢竟是神醫(yī),對于人身上味道的分辨自然異于常人,她也總感覺少年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
蕭國太見氣氛尷尬遂舉杯說道:“再下蕭國太,不知兄臺高姓大名?”
少年同樣舉杯,答道:“江湖漂泊子,何以論名姓?蕭兄請恕再下無法通名?!?p> 蕭國太略略正色,再次道:“兄臺莫非是怕連累蕭某?實(shí)不相瞞,黔龍山莊名聲在外,蕭某也不恥龍家的為人,對兄臺劍斬二龍更是仰慕非常,也罷!既然兄臺不愿通名,那今日我們只管痛飲,不問名姓!來,蕭某敬兄臺一杯?!?p> 蕭國太為人瀟灑,言語也不為世俗所掬,對于他的性格少年甚是喜歡,便也朗聲答道“多謝蕭兄!來,干!”
藥蝶清雪也共同舉杯,四人開懷暢飲。
十里桃花,其實(shí)就是桃花羮,以高度十分的容器盛入便稱十里桃花。
說起十里桃花這當(dāng)中還有一段典故,相傳李白云游四海曾寫下無數(shù)詩篇,當(dāng)時追隨者眾,其中有一人姓汪名倫,他仰慕詩仙多時,但苦于不得見,知李白好飲、好游,便寄信李白,曰:“先生好游乎?此地有桃花十里,先生好飲乎?此地有酒店萬家?!崩畎滓娦潘煨廊欢?,然而,到達(dá)目的地卻并無桃林,更沒有很多酒家。白略顯失望,汪倫笑曰:“桃花者是指十里之外的桃花潭,萬家酒店則是這酒家的主人姓萬,便稱萬家酒店?!崩畎撞⑽瓷鷼?,反而被汪倫這不拘一格的詼諧逗笑,兩人談天說地縱古論今。……
李白離開時汪倫贈予名馬綢緞。白,感念汪倫厚誼,遂作下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之千古名句,當(dāng)然這些又都是后世傳說……
少年看著桃花羮,不禁想起初離黔醉閣的種種情形,無奈嘆聲道:“歲月如神偷,一去不回頭!”
清雪見少年似有睹物思人之意,便順勢問道:“無憂聽聞少俠一人一劍呼吸之間劍斬百人,其劍法造詣已入登峰之境,不知少俠師承何派?”
少年不知清雪為何自稱無憂,但想來她自有用意,也不細(xì)想,只是他的身世無論如何也是泄露不得的,便答道:“無憂姑娘見諒,我斬龍城一臂,削龍盛一掌,已然惹下滔天大禍。委實(shí)不敢再連累師門,請恕再下無法相告?!?p> 其實(shí)少年又何嘗不想表露身份?只是他身懷重寶,但露行跡,必將引得整個江湖豪強(qiáng)再起,因而只能忍痛隱瞞。
藥蝶也知道少年不愿意透露身世,便插嘴道:“少俠快意恩仇自不該連累師門,是我等過于好奇了。來,藥蝶也敬少俠一杯?!?p> 少年同樣舉杯說道:“多謝藥神醫(yī)!”
一桌四人意氣相投、相談甚歡,推杯換盞之間時間也在飛快溜走。
夜,也總是來得那么準(zhǔn)時。
少年喝完杯中酒,起身抱拳說道:“多謝三位盛情,再下不勝酒力就先告辭了。若他日有緣相逢,再共飲三百杯!告辭!”
三人同時起身告辭,蕭國太也乘馬車而去,藥蝶自然跟著清雪住在一起,店小二也早已布置好了房間。一進(jìn)房門,藥蝶就迫不及待的拉住清雪的手腕嗔怒道:“從實(shí)招來,你為何會假冒我天醫(yī)門下弟子藥無憂?”
“不過是借無憂名字而已,何必大驚小怪?”清雪自知藥蝶不是真的怪罪,言語也變得輕佻起來。
“還敢狡辯?看招!”話音未落,藥蝶五指并掌已然直指清雪面門而來。
清雪含笑而立,不閃不避,那模樣反倒像是思春的少女正在等待著情郎的擁抱。待藥蝶近身,她不退倒進(jìn),反而繞到藥蝶身后將她攔腰抱起,然后兩個人一起倒在床上。
兩個人就這么倒在床上,你壓我我壓你,那場景,簡直香艷至極!
終于,兩人似乎是玩累了,清雪平躺著喘著粗氣說道:“你有沒有感覺那個面具少年似曾相識?”
“聽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彼幍f著似也陷入了沉思。
“他的眼睛,堅毅、銳利。”
“他的味道很熟悉。”
兩人都在說著自己的發(fā)現(xiàn),沉吟半響,二人異口同聲道:“章逸飛!”
清雪激動得說道:“他的眼睛像狼一樣犀利!”
“他身上有淡淡的桃花香味!第一次見他我就聞到了。”藥蝶也在說著自己的觀點(diǎn)。
“走,我們?nèi)ピ囋囁??!鼻逖┱f著就要出門。
藥蝶趕忙拉住清雪說道:“萬一要不是呢?我可聽說他可是殺人不眨眼、頃刻之間取百人性命的主?”
“是啊!如果是他的話一定不會濫殺無辜的。”清雪說話的時侯眼里的興奮也慢慢暗淡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回憶,仿佛那個為了不連累朋友、為了不違背承諾、為了不屈服于豪強(qiáng)而跳崖的少年又活了過來……
“別想了,從那么那么高的懸崖跳下去,絕沒有人能活著出來的?!彼幍嘞氚堰@句話說出口,但是她卻不能!
曾幾何時她也不愿相信世間的生死別離,她總以為神醫(yī)就該能治愈一切的,這是她小時候?qū)煾嫡f過的話。直到長大后才發(fā)現(xiàn),神醫(yī)也不過只是一個人!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有時連眼前人都救不了的人!
清雪閉上眼睛,兩顆晶瑩的淚珠自眼角而來,從她絕世傾城的臉頰滑落,她不禁呢喃道:“人傷心時,總是連眼淚都不愿多待的,我這么完美的臉你竟也舍得跳下來。”
清雪說的是淚珠,藥蝶卻知道淚是珠,人亦是豬!一個念情,一個重諾……
明月似乎總是在照映著離人的窗臺,就好像他離開黔醉閣的前一天晚上一樣的明亮,這一夜也不列外,只是看月亮的地方已不是故鄉(xiāng)。
少年脫下面具,露出一張如美玉雕刻般精致無瑕的臉,他就這樣佇立著,靜靜的看著窗外的明月,良久,只聽他喃喃道:“天上月應(yīng)是故鄉(xiāng)月,眼前人卻已是不歸人!”
明月卻不屑回答,只是一如既往的揮灑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