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英有點呆,她居然也認不出來,這么多年記住一個名字,忘了本來的人,時間真荒謬,把人變得面目全非,把恩怨撕得面目全非。
剩下的人又把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
“我們不是有畢業(yè)照嗎?”
“屏幕上,怎么還沒放?!?p> “不會吧,沒一個人認得出?!秉S鑫忍不住驚嘆。
“我認得出?!庇腥私釉挘蠹乙幌蚂o了,紛紛對準說話的人。
那人隱在人群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的。
“袁方木,你來啦!”
人群一下炸開了。
齊英松了口氣,有些還是沒有變的,萬眾睹目的人,依舊萬眾矚目。
“你認得出她??!”黃鑫一邊攀談,一邊不忘繼續(xù)問下去。
大家又靜了,在他們之間來回逡巡。
“齊英??!我后桌。”他笑著對她說。
齊英想瞪他,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好行動。
“齊英,齊英,我怎么忘了?!秉S鑫呆了,她不就是那個不能亂傳的對象嗎?不就是不能亂攀談的人。
他機靈地和其他記憶剛剛蘇醒的男同胞互望了幾眼,不動聲色地傳遞眼神。
黃鑫在眼神中敗下陣,只好硬著頭皮問:“結婚了嗎?”
這句話,大家是替袁方木問的,若是沒結,今天就可以促成好事了。
“結婚了?!饼R英現在十分懷念當初厚厚的劉海,能將她半張臉遮住,就不需要面對這么多尷尬。
“肯定結了,都是好幾十歲的人了。”梅子走過去,將她拉到身邊,也就是袁方木的身邊。
人群頓時沒了聲響,吳謂走過來道:“人齊了趕緊開桌?!?p> 齊英坐在袁方木的左邊,他的手偷偷繞過來握住她的。
她的臉噌的紅了,目光游離就是不敢望向他,他靜定自若的與他人閑聊,她能聽見他的聲音柔柔的,低沉的卻十分有穿透力,這地方這么吵,唯有他的聲音能鉆進她的耳朵里,能敲在她的心上。
她不動聲色地掃過圓桌上的人,想從他們身上喚回以前的記憶,目光停在珂珂身上時,她似乎有察覺立即揮手,很歡快地揮手,就像以前一樣。那時候,齊英總覺得不公平,她那么喜歡她,把她當做獨一無二的同桌,可她喜歡那么多的人,她只是那么多人中的一個。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對于愛情她大概也是如此,喜歡一個人就只喜歡一個人。
她不禁笑了笑,她真是個奇怪的人,幸好袁方木也是個奇怪的人。
她正陷入自己的臆想中,梅子揪了揪她的衣服:“那黃孟俠什么意思,怎么一直偷偷在看你?!?p> “黃孟俠?!饼R英抬頭看向他的方向,他警覺地移走了視線。
“你們怎么了?”
齊英笑了笑,原來他們吵架的事連梅子都忘了,那誰記得?黃孟俠、她、還有袁方木嗎?
“他是不是曾經暗戀過你??!”
“扯遠了?!饼R英哭笑不得。
“那是為什么?”
“大概只有他知道?!?p> 梅子問不出結果就不理她了。
齊英轉了轉酒杯,最終向他的方向望去,他猶豫了片刻也抬頭。兩個人不需要任何語言,后來齊英淡淡地笑開,他沒有笑,只是微闔了眼,兀自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齊英想自己真的能放下了,畢竟他也一直沒放下,這就夠了。
袁方木扶著頸,狀似無意地問:“需要我打他嗎?”
齊英半是玩笑地說:“怎么沒有早點打?!?p> “我也想?!彼嘈Γ翱墒菐煶鰺o名。”
偏偏黃孟俠還非常喜歡他,總是喜歡粘著他,他對著他兇,他也能舔著臉跟著。后來他大概也是覺察出不對勁,人自覺地疏遠了。
“現在可以名正言順了,可惜我不在乎了?!饼R英笑著回應,半響又嚴肅地說,“袁方木,謝謝你,謝謝你幫我記了這么多年。”
袁方木最受不了這樣的齊英,露出一點軟弱又強裝堅強的樣子。他忍不住想抬手摸摸她的頭。
齊英覺察到他的意圖,立即將他的手摁下,不放心將另一只也伸過來,將他的左手死死按住。
袁方木覺得此刻的齊英真是可愛,很想抱抱她,奈何人太多,只能死命壓住嘴角的笑意。
“不是說人到齊了嗎?我們這桌還空這么多。”那人看了一眼正中央的主桌,金德子和其他老師正坐在那,陪同的大多是事業(yè)有成的學霸,有些是高幾屆的,有些是低幾屆的,就是沒有自己班的,他忍不住又說“袁方木,你怎么不過去,我們班的面子就靠你了?!?p> “我就不過去了,這里更需要我?!彼f的時候,將她的手緊了緊。
齊英強裝鎮(zhèn)定地看著他們對話,只有她心里知道這話撞得她心里發(fā)甜。
“是是是,有義氣。”
吳謂忍不住笑出聲,見大家望向他,他立即轉移話題:“陳泉靈他們怎么去這么久,還沒來?”
“對啊!他去哪了?”
“陳泉靈去接政治老師了,還有曾雨澤去接新婚夫婦了?!?p> “在底下了。梅子翻看手機,“八成到門口了?!?p> 大家轉向門口,果然看見打頭的陳泉靈正在招手。
“來了,這下熱鬧了?!眳侵^一副看戲的樣子。
陳泉靈一上來就趕人:“走走,我得挨著我們家方木坐?!?p> 陳鑫不服氣:“你怎么不趕齊英?!?p> 齊英被點到名字,心里一陣忐忑。果然陳泉靈下意識地答:“我趕誰也不能趕她?。 ?p> “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陳泉靈覺得這問題好笑,剛要答。
齊英搶答:“因為他怕朱驍曉?!?p> “朱驍曉是誰?”大家唰又集中注意力聽八卦。
“好好,不搶了,你坐吧!”陳泉靈頓時焉了。
“你坐,朱驍曉是誰?”黃鑫也不搶了。
“我朋友。”齊英裝作喝水不愿多說,然后低著頭打字,向朱驍曉懺悔,怎么可以把恩人給賣了。
朱驍曉回:“所以你可以請我吃飯嗎?他們問你,我是誰?你怎么不介紹一下,我很讓你丟臉嗎?還是需要我發(fā)簡歷,有我這樣的朋友,我覺得你可以驕傲的。要不下一次我去一趟吧!哈哈哈,算了,這場合我不應該搶你的風頭。你還在嗎?怎么不回?齊英····”
齊英捂臉,為什么每次跟朱驍曉說話,結局都是這樣,陳泉靈趴在桌上,隔著袁方木使勁湊進:“是驍曉,說什么了?我看看?!?p> 齊英警覺地握緊手機:“沒說什么?”
陳泉靈無奈,只好趴在一直抵著他的人身上,悲傷道:“齊英,我的幸福就要靠你了,她跟我說話從不超過十句。”
齊英苦笑,她明明是個話嘮。
“自己的幸福自己爭取。”袁方木終于成功將扒著他的人推走。
“過河拆橋”陳泉靈吐槽。
袁方木反問:“你給我搭過橋?”
陳泉靈猶豫了一下,望向林曉的方向,瞬間失語,好像只拆過沒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