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府。
“井方,你過來?!毙l(wèi)子染身后藏著一碟新炸的藕夾。
“子染哥哥喚我何事?”邢靖淵挽著一張弓。
“你先告訴我,你有沒有小名,總是直呼其名不生分也生分了?!?p> “如此,那子染哥哥便叫我淵兒吧,父…父親母親總是這么叫的?!?p> “好,這個你看看喜歡嗎?”衛(wèi)子染把藕夾拿到身前來。
“這是?”邢靖淵盯著看。
“淵兒竟沒吃過?嘗嘗?!毙l(wèi)子染拿了一塊給他。
邢靖淵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
“好吃!”
看著他眉開眼笑的,衛(wèi)子染也算松了口氣,還好他喜歡。
“這叫鴨肉藕夾,我看廚房備了藕,便想著試試,你若喜歡,以后我便常做?!?p> “這個季節(jié)還有藕嗎?這是子染哥哥親自做的?”
“有的,是我做的?!?p> “子染哥哥好生厲害?!?p> “淵兒才厲害,不過幾日,箭術便進步了?!?p> “子染哥哥也吃?!?p> “這是給你做的?!毙l(wèi)子染笑著。
“我忘了,子染哥哥吃得清淡?!?p> “淵兒來我府上,自然要過得開心,吃得也開心才好。”
“嗯,父親母親要是知道有子染哥哥這么好的人待我這么好,他們也為我高興的?!?p> “改日我?guī)闳A佑寺祈福,有什么話想告訴他們,可以去那里說。”
“多謝子染哥哥。”
“這個我放這兒,餓了你便吃,涼了讓家奴拿去熱熱。”
“子染哥哥去忙吧,我會的?!?p> “好,淵兒要是不開心了,一定要來找我?!?p> “在這里的話我不會不開心了。”
“去吧?!?p> “嗯?!毙暇笢Y又拿了一塊藕夾咬在嘴上,把盤子抱了,拿著弓跑遠了。
衛(wèi)子染看著他的背影,手握得緊緊的,若是自己當年也有人愿意如此悉心教導,細心照顧是不是自己也會開心些,不至于今日仍舊對自己苛刻。
嘆了嘆氣,衛(wèi)子染轉(zhuǎn)身回書房了。
月色撩人,邢靖淵抱著那盤藕夾躲在假山后吃著。
書房。
“公子,沒有找到李夫子的蹤跡?!奔遗珌砘卦挕?p> “下去吧,明兒再接著找?!毙l(wèi)子染提筆欲落,又頓了頓。
“淵兒在花園習射,你去看看?!?p> “是?!?p> “慢著,還是我去看吧?!毙l(wèi)子染又把筆放下了。
“淵兒,淵兒?”衛(wèi)子染來到花園里,卻不見邢靖淵的身影。
“就一會兒功夫,跑哪兒去了?”
“子染哥哥,我在這里!”邢靖淵這會兒拿著盤子站在假山上對下面的衛(wèi)子染揮著。
“小心!”
邢靖淵沒站穩(wěn),突然往前滑了一下。
“快給我下來,爬那兒去干嘛?”
“子染哥哥,你看,我全部吃完了?!毙暇笢Y開心的笑著,這會兒他蹲著。
“嗯,看到了?!?p> “子染哥哥,我這就下去了?!?p> 待邢靖淵來到面前,衛(wèi)子染倒是笑了。
邢靖淵臉上都是油。
“你怎么吃得滿臉油?!?p> “不是,是它自己往我臉上沾的?!毙暇笢Y說著用袖子抹了一把臉,想把油蹭干凈。
“好了,別擦了,回房去洗洗。”
“好。”
“回來,把盤子給我。”
邢靖淵一蹦一跳的走了,衛(wèi)子染拿著盤子慢慢跟在他身后。
“去做一碗解膩的熱湯來?!苯?jīng)過家奴身邊時,衛(wèi)子染把盤子給他道。
“是?!?p> “先給淵兒打盆溫水來?!毙l(wèi)子染又道。
“是?!?p> 邢靖淵房中。
“子染哥哥不用特地陪我,我自己可以的?!?p> “先洗吧?!毙l(wèi)子染在桌邊坐下來。
邢靖淵不再說話,在家奴的服侍下洗臉。
“公子,水涼了,可以沐浴?!奔遗蛐l(wèi)子染道。
“去吧?!毙l(wèi)子染端著茶杯喝茶,轉(zhuǎn)頭對邢靖淵道。
邢靖淵開開心心的到屏風后面去了。
“公子,湯來了?!奔遗呀饽仠旁谧雷由?。
“嗯。”
等那碗湯差不多涼了,邢靖淵也洗好出來了。
身上只穿著黃色的一件薄衣。
“子染哥哥?!?p> “穿這么少,不冷嗎?”
“不冷,屋子里面暖和?!?p> “這碗湯喝了?!?p> “什么湯?”
“解膩的,你吃了那么多藕夾?!?p> “我不喝?!毙暇笢Y突然蹙眉。
衛(wèi)子染沒料到他會這么說,一時愣了。
“不喜歡?”
“我不喝。”邢靖淵再道。
“怕你積食反胃,喝兩口。”衛(wèi)子染苦口婆心。
“我不喝?!毙暇笢Y面有慍色。
“把湯端下去?!毙l(wèi)子染吩咐家奴道。
“是?!?p> 屋子里只剩下他們二人。
“不想喝便不喝,淵兒這么排斥可是有原因?”
邢靖淵癟著嘴不肯說話。
衛(wèi)子染等了一會兒見他依舊那樣,嘆了口氣道。
“那便去休息吧?!?p> 邢靖淵便乖乖躺床上了。
衛(wèi)子染給他蓋好被子要走,邢靖淵忽然拉住他的衣袖。
“怎么了?”衛(wèi)子染問。
“那碗蓮子湯?!?p> “嗯?!?p> “以前有人拿它下毒我喝了。”
“抱歉,子染哥哥不知道?!?p> “對不起?!?p> “沒事,你睡吧?!毙l(wèi)子染起身要走。
“子染哥哥可不可以陪我一起睡?!?p> “在這里你安心睡,不會再有人傷害你?!?p> 邢靖淵自動往里面挪了挪,留出空位來。
衛(wèi)子染見狀無奈。
“那你松了,我才能脫靴。”
邢靖淵這才放了他的袖子。
衛(wèi)子染躺下沒多久,邢靖淵便睡著了。
其實自己不過大他兩歲,看著身邊那縮成小小一團的邢靖淵,他總是看到了自己。
怔了怔,聽邢靖淵的呼吸聲漸入沉沉,他輕輕的掀開被子起來。
邢靖淵察覺到了,想都不想的從背后抱住衛(wèi)子染。
衛(wèi)子染的動作仿若僵住。
“淵兒?”
“別走?!毙暇笢Y的聲音在顫抖,身體也在顫抖,手環(huán)得越發(fā)緊。
“別走?!?p> “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害怕?!?p> “抱歉?!毙l(wèi)子染把他環(huán)在自己身前的手掰開了,靴子都來不及穿便落荒而逃。
門外,衛(wèi)子染腳踩到冰涼的地面時才恍然,自己在做什么。想要回去卻不知道如何邁開腳步了。
怔了怔,索性回了自己的書房。
邢靖淵再沒入睡,睜著眼睛。
“我還活著干什么?”黑夜里,他獨自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