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滿腔寒徹,心頭一擊:“可是什么?”
目光殷切,希望他能給自己最后一絲光明。
“你還太小,考慮出嫁太著急了。小水,你知道嗎?我每次看到琥珀,總會忍不住想起幼年的你,那般小卻木木的伶俐可愛?!?p> “瑄魚哥哥,人間的女孩都會出嫁,天宮也不例外?!?p> 瑄魚淡然地看向她,目光依舊是那么溫潤。
“我——其實不小了,卿瓷閣的碧瑤只比我大百歲而已,如今她已為人母?!?p> 瑄魚似乎并沒有聽出小水的滿腔落寞,他神色自若,清冷地說:“可能在每個哥哥的心里,小妹妹是永遠長不大的。假以時日若你出嫁了,可能就沒人再陪我賞梅,共賞人間燈火了吧!”
是?。∧膫€哥哥愿意小妹妹出嫁,舍不得的只是兄妹情。小水已徹底明了,如今再無遺憾??墒乾u魚哥哥的落寞孤寂,讓她心碎又疼惜。
她不得不收起自己的荒腔走板,壓抑住自己的求而不得,隱藏掉自己的深情厚誼。不再給瑄魚哥哥添亂,一直做他眼里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小妹妹。
既然無法情得圓滿,那便替延慈仙君照顧好她的愛人,直到自己嫁作他人婦。
“好!出嫁前我會陪你雪中賞梅,山下逗貓,人間街頭走一遭!”小水使勁兒擠出絲笑,嘴咧的那樣大,果真憨傻不已。
瑄魚難得開懷暢笑,四目相對,小水偷偷祈求時光停在此刻!
“小水,這段時間我要去處理一些事,暫時回不來。你老老實實地待在蘭池,不可偷偷下凡!”
小水異常乖巧地點點頭,盈盈雙眸不舍地目送他離去。
“來,看一看,瞧一瞧吶!這等上好的珠釵,還有這鮫人國的珍珠……”
身側小販敞亮的叫嚷聲著實吸引了小水,她剛想瞅上兩眼,織女一掌便拍在了她胳膊上。
“小水,你且好好呆著?!?p> 織女謹慎地四下張望,又不免小聲叮囑:“這里可是人間,你以為是蘭池!”
小水吐了吐舌頭,目光依舊盯著那只泛著幽幽碧色的玉簪。許是盯得太過直白,那小氣的商販沒好氣地將她轟到一旁。
今日運氣不錯,織女將所有的布都賣光了,換了些錢置下米面肉菜。
小水看著一向錦衣珠翠的織女,如今粗布褐衣,滿頭秀發(fā)包在藍布中,周身清減無一物,如凡間市井仆婦在大街上同小販討價還價。
此情此景,她從來沒想過會在浣織閣首席——織女身上見到,真是既心疼,又替她開心。
她們因是偷偷下屆,二人皆有法力。可為了不被天宮發(fā)現(xiàn),她們謹慎地消藏蹤跡,如同凡人一樣討生活。
織女所愛那人,正是城東李家村的牛二郎。
一個樸實無華的放牛郎,樣貌雖不出眾,但為人熱枕大方??椗凹傺b自己是外地逃荒來的流民,小水則順著她,亦說是尋親至此……如今二人就住在那牛二郎的隔壁。
余月尚掛碧天,晨曦紅日已現(xiàn)。
織女動作麻利地織布紡棉,牛二郎擔著柴路過她們門口時,總會停下來問院中的織女缺不缺薪柴。
小水打著呵欠,托腮望著紅日點點染紅天際,不禁感嘆這放牛小子可真是個悶葫蘆。
一日,她實在看不下去,便借故去他們家找他。亂草蓬蓬臭烘烘的牛棚里,一頭大黃牛甩著尾巴哞哞直叫,牛二郎相當熟練地喂料打掃。
許是太專注,直到小水開口,他才咧著嘴問:“小水姑娘,你怎么來了?”
“我來送炊餅,我家姐姐看你披星戴月甚是辛勞,往日又承蒙你照顧,哎!二郎哥你說你也不討個媳婦?”
牛二郎一邊刷著槽,一邊羞澀地笑道:“我家里太窮,不愿人家姑娘跟著我受苦!”
小水撇撇嘴,用草把大黃牛揮到一邊,故弄玄虛地嘆息:“嘖嘖嘖!哎,可是你紅鸞星動,不日自有佳音報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