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潔,一黑一白兩個人影在錯落的樓閣頂上追逐,直追到城郊。
小皙跟在后面使盡功力奮力直追,卻只能看到背影。她不由納悶:究竟是何方高手,輕功竟然比我還好。
腦子恍然閃過一個畫面。
“小貍兒,踏雪御風(fēng),一陰一陽,并稱輕功界第一,無人能敵。你可得好好學(xué),別回頭追不過修御風(fēng)的弟子?!?p> “師父,師門就我一個弟子,我修踏雪,鬼修御風(fēng)嗎?”
“你還有師兄啊?!?p> “什么鬼?我居然不是大師姐嘛?!”
……
“從未謀面的師兄么……”小皙緩緩止步,環(huán)顧四周,“應(yīng)該就是這里,再跑就出城了?!?p> “嗨~”
聲音從頭頂傳來,她抬頭,只見皎潔圓月下,黑衣人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站在樹梢頂上,背著手低眸看她。
小皙運了輕功,也飛到樹梢上與他對立而站。
“你是?”
她有些確定這是殷重火的弟子,只是因叛徒的事情不敢暴露身份,不敢直接喊他師兄。
“師妹,好久不見。”黑衣人笑了,歡快地和她打招呼,只是聲音是低沉的。她精通變音,很明顯聽得出這是故意壓著音色,掩蓋本音。
九命血狐相貌多變,此刻也不是本貌,他是怎么認(rèn)出的?
看著眼前人眉目彎彎的樣子,小皙腦子里只出現(xiàn)三個字:笑、面、虎!
她清了清嗓子,換上一張冷漠臉:“兄弟你誰?”
黑衣人的笑容僵在臉上,神情滯了片刻,似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又笑:“原來你對外人這么冷淡?!?p> 小皙仍是一臉冷漠:“我跟你很熟嗎?!?p> 黑衣人尷尬地握拳清咳幾聲,抬起頭與她對視時,全然換了副嚴(yán)肅的神態(tài),沖她伸出手,吐出兩個字。
“拿來?!?p> 這與當(dāng)時在天機堂的態(tài)度如出一轍,小皙更加確定那晚在天機堂遇到的黑衣人是他。
狂傲,沒禮貌,想著就生氣。她右轉(zhuǎn)側(cè)過身,叉腰傲氣仰起臉,“不給。”
“你還沒問我要什么呢,這么早拒絕?”
“不用問,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不會給。”
黑衣人嗤笑:“師妹,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小皙嘲諷反擊:“呵,你個潑皮紙老虎,光站不打外強中干。師父就我一個徒弟,你是哪門子的師兄?”說著握起拳擺好架子,“冒牌貨,敢不敢接我十招?”
黑衣人沉默,眉頭蹙起,似乎是十分為難。
“怎么,不敢了?”
“不是。”他攔腰抱手,十分悠閑。“十招,需要這么多么?”
顏小皙:“……”
好歹給點面子啊喂!
她二話不說,三步彈躍,以掌作刃,徑直劈過去。黑衣人側(cè)過身,手肘屈起,欲將她攔腰扛起。小皙立刻躍起在空中彎成一個半圓弧踢他的手,背身翻了跟斗,穩(wěn)穩(wěn)落在黑衣人背后的樹枝上。
“背襲?”黑衣人眉眼微彎,竟仰面躺倒在樹枝上,一個旋身便沒了蹤影。
后邊偷襲的小皙掌風(fēng)撲空,只見眼前樹影斑駁的葉片上忽然落了一個頎長的陰影。
什么時候到她背后的?!
她暗叫不好。
黑衣人伸手正想抓,那個白色的身影竟垂直跳了下去!
黑衣人駭然,低頭卻見她手搭在下一根樹枝上,借力躍起,在空中猛然回身,如離弦之箭一掌擊過來。速度之快,他來不及反應(yīng),兩人在空中打了個對掌,后雙雙落在對面的樹梢上。稍作休息,又站起過招。
沒錯,沒錯,跟夢里殷師父打六大門派的人用的招式極為相似。小皙探了他的武功路數(shù)記在心里。
黑衣人武功在她之上,不一會兒就將她制服,兩手折到背后。
“放棄吧,你跟我實力差距太大?!焙谝氯说馈?p> “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下——”他拖長語調(diào),忽而一笑:“不告訴你?!?p> 還沒等小皙說話,下一刻又嚴(yán)肅問:“你確定沒拿到夜未央在元貞五六年的秘卷?”
小皙納悶:記得夜未央的秘卷有一欄是空的,竟不是他偷的?
“我沒有?!彼蠈嵒卮稹?p> “沒騙我?”
“命在你手里,騙你有什么好處?”
“那,平南王府呢?有沒有看到平南王府的秘卷?”
“我只偷了百草藥堂和段七郎這兩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懂?!?p> “段七郎?”他琢磨了一會兒,問道:“玄武幫第七位渡丞段七郎?”見她點頭,又問:“這兩卷有什么關(guān)系?”
小皙撇撇嘴,滿臉不情愿?!澳阆确帕宋摇!?p> 黑衣人放開手,小皙立刻坐在粗樹干上,揉了揉手腕,嘴唇微動說了一串話,聲如蚊叮。
“大聲點?!焙谝氯俗谒龑γ妫⑽⒎藗€白眼。
小皙又重復(fù)一遍,還是小小聲。
“大聲點。”黑衣人湊近想聽得更清楚,小皙忽然伸出指頭在他身上快速點了幾下。他全身忽然僵直,四肢動彈不得,氣得咬牙切齒:“你敢點我穴道?”
小皙眼睛彎彎笑成月牙,“哎呀師兄,我不識字,所以秘卷上寫的什么,我也不清楚。先走啦!”說完,運起輕功躍下樹枝逃走了。
正牌師兄又怎樣,人都不知道是哪邊的,她可不能輕易把段英郎和韓蓼汀的遭遇供出去。
“倒挺謹(jǐn)慎?!焙谝氯送秤拔⑽Ⅻc頭。
既然她沒偷,那兩份秘卷究竟被藏在哪了?
……
小皙從黑衣人那逃出來,只走了一小段路,竟覺胸肺郁結(jié),心肝腸胃都攪在一起,疼得滿頭冒汗。
“不行,斗轉(zhuǎn)星移的副作用太大了,一直用著斗轉(zhuǎn)星移又跟他打了一架,功力耗損太多……”
她捂著心口踉蹌走著,連打坐都來不及,就眼冒金星,疼暈在湖邊的草叢。
靜謐月夜,草叢傳來窸窣的腳步聲。黑衣人背著手走來,半蹲下來將人扶起。
“斗轉(zhuǎn)星移雖耗內(nèi)功,卻也可以自養(yǎng)回來。連最基本的內(nèi)息功都忘了么,往后你怎么查明真相?”
黑衣人嘆氣,取下蒙面巾,盤腿坐下,兩手將內(nèi)力運至掌心向她背部傳去。
“你啊,做事不是猶猶豫豫就是魯莽沖動。跟了我這么久,半點長進(jìn)沒有。這次得虧是遇見我,要是遇見朔月盟那幫人,你怕是有九條命也交待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