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羅忽然一笑:“小東西的小……呵呵呵?!?p> 東方奕敲門進(jìn)來,他見顏小皙好多了,“嗯”了一聲點(diǎn)點(diǎn)頭。
顏小皙也笑了,一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
東方奕看了一下外面。“臨近五更天。”
“我得走了。”顏小皙思索了一會,說道:“我要趕回去看看我哥怎么樣了,而且不回去會引起他們的懷疑?!?p> “我送你回去。”東方奕說道。
孟卿羅點(diǎn)頭,一會兒,她起身走到柜子里拿出一個脂粉盒,往顏小皙身上灑了些。
顏小皙疑惑不已。
“這是干什么?”
孟卿羅微微一笑。
“你中了合歡散,不到青樓去解決他們怎么信你是個男人?”
顏小皙了然點(diǎn)點(diǎn)頭,又沖孟卿羅豎起大拇指。
“厲害了姑娘!”
東方奕無奈扶額:“……卿羅……”
……
天邊漸漸泛出魚肚白。
東方奕把顏小皙送到了相依山莊,但沒有同她一起在正門進(jìn)去。
顏小皙走進(jìn)了相依山莊,還沒走到住所,黎千隨就和上官空鳴帶著一隊(duì)人馬走來。
“顏少俠?”
“黎莊主?!鳖佇○娌桓纳?p> 黎千隨走上前。“昨晚山莊遭進(jìn)了賊人,黎某派人搜查時,突然發(fā)現(xiàn)顏少俠不在莊內(nèi),還以為被賊人擄劫。不知,顏少俠昨夜去了何處?”
顏小皙假裝打了個哈欠。
“有勞黎莊主掛心,在下昨夜酒喝多了突然來了興致,就跑去青樓了,所以一夜未歸?!?p> 上官空鳴不信,走過來忽然聞到顏小皙身上沾染的脂粉味,霎時間無言以對。
黎千隨沒法,只好放棄。
“顏少俠既然平安無事,黎某自然放心?!?p> “黎莊主客氣了,既然無事,我就先告辭了?!?p> 說完,顏小皙提步便走。
路上。
顏小皙揉了揉太陽穴,回想起昨晚的事狠狠地拍了拍額頭。
誒……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正打算去找陸尋歌,不曾想,在半路上遇見了他。
陸尋歌見了顏小皙微訝,然后轉(zhuǎn)身就走。
“哥——”
顏小皙叫住他。
陸尋歌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來極小聲道:“昨晚的事,我還沒緩過來……你……你近段時間別來找我……”
顏小皙:“……”
陸尋歌匆匆看了她一眼,又立刻偏頭跑了,儼然一副小媳婦嬌羞跑開的模樣。
顏小皙站在風(fēng)中凌亂。
“像吃了大虧似的!我還有心理陰影呢!”顏小皙不滿嘟嘴,憤憤的跑回自己房間。
在床上里呆了一會兒,又想起昨晚的事,心里越發(fā)不自在。
悶叫了一聲,從床上坐起來,心想還是去孟卿羅那討點(diǎn)安神靜氣的藥來鎮(zhèn)鎮(zhèn)才好。
說干就干!
顏小皙立馬穿鞋下床,一溜煙跑出去。
……
到了草廬。孟卿羅在搗弄藥材一時停不下來,先讓她在桌前坐著。
顏小皙百無聊賴,連續(xù)倒了幾杯涼茶,又覺得無趣。用指尖蘸了茶水在桌子亂畫一通。
畫著畫著,顏小皙忽然想起了陸尋歌的話。
“今后再敢這樣我就把你賣了?!?p> “賣給誰?!”
“賣給蕭千尋?!?p> “蕭千尋是哪只王八?!”
心里憤然,又在指尖上蘸了很多茶水,在桌子上寫下“蕭千尋”三個大字,還在上面畫了一只超大的烏龜。
看著“蕭千尋”頂著一只大王八,顏小皙得意地拍了拍手,心情瞬間好了很多。
“你在做什么?”孟卿羅拿著一塊麻布擦了擦手,走到桌子旁。
顏小皙嘿嘿一笑:“沒什么,就是無聊寫寫畫畫。”
“久等了?!泵锨淞_歉意一笑,坐過來。她瞥見桌子上畫的東西,目光忽然在“蕭千尋”那處停了下來。
“你怎么會知道蕭千尋?”
顏小皙微驚。
“蕭千尋是什么人?”
孟卿羅又微微一怔,“你還在這名字上面畫了只大王八?”
“呃……他到底是何方妖孽?”
孟卿羅轉(zhuǎn)頭細(xì)細(xì)道來。
“蕭千尋是平南王蕭景明膝下最小的兒子,排行第九?!?p> “平南王蕭景明又是誰?”顏小皙掰了掰手指頭算?!熬艂€兒子啊……天吶……”
孟卿羅卻平靜一笑?!斑@就嚇壞你了?平南王可是有一妻十妾,九子六婿呢。”
顏小皙驚呆的向后靠了一下,一臉不可置信?!跋茸屛揖彆骸?p> 這種趕上公母豬配種的超凡生產(chǎn)量是怎喵回事!
孟卿羅笑著搖搖頭,“你還真是沒見過世面。在那些王公貴族、平民白丁眼中,他那可是福祿雙全吶?!?p> 顏小皙擺擺手,示意孟卿羅繼續(xù)說下去。
孟卿羅繼續(xù)說下去。
“平南王蕭景明是兩朝元老,年輕時英勇善戰(zhàn)、戰(zhàn)功彪炳,為我朝統(tǒng)一天下打下了厚實(shí)基礎(chǔ)。在平定南方叛亂中,蕭景明更是立下汗馬功勞。因?yàn)榕c先皇同姓,先皇更是把他看成親兄弟,加封他為平南王,享萬戶食邑,無限榮光呢?!?p> 顏小皙認(rèn)真的聽著,點(diǎn)點(diǎn)頭?!澳軌蛞?yàn)閼?zhàn)功封王,又深得先皇寵愛,那豈不是要權(quán)傾朝野的節(jié)奏?”
孟卿羅淡淡道:“朝中的事哪有那么簡單。先皇早料到了,在臨終前封了自己的弟弟翼王蕭放軒為攝政王。這樣,朝中便分為了兩派,一邊以平南王蕭景明為首,一邊以攝政王蕭放軒為首。小太子蕭弈即位時僅有十六歲,所以朝中大事都由蕭放軒執(zhí)掌,平南王落于下風(fēng)。不過等小皇帝長大后,有了自己的勢力,又寵信平南王蕭景明,更是將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一職交給蕭家。這樣,朝中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顏小皙聽著這朝廷的事頓覺復(fù)雜。
怪不得陸尋歌一身武藝死也不去做官,原來官場上這么復(fù)雜難測。
孟卿羅喝了一杯茶,繼續(xù)說下去。
“再說說平南王蕭景明吧。他膝下雖有九子六婿,卻把最小的第九子蕭千尋立為世子,你可知是何故?”
顏小皙想了想,“他是嫡長子?”
孟卿羅否定?!安?,蕭千尋是平南王的第十個小妾所生,年齡最小、地位最低。雖有一身好武藝,卻生性自由散漫、好游四方,時常不回府,就算回府也只是照看他母親。所以最不得蕭景明喜歡,父子倆關(guān)系十分緊張。”
“那就奇怪了,又不是嫡長子,又不是最喜歡的兒子。難道蕭景明立世子是酒后亂指的?”顏小皙想了想,又道:“對哦,他時常不回府,就算蕭景明亂指也沒有他的份吧!”
孟卿羅嘆了一口氣,站起身望向天邊。
“說來,還是十分辛酸的。”
她望著天邊漸漸散開的云,低沉說道。
“若一直下去,平南王蕭景明定是福祿雙全大貴之人??上?,好景不長,高處不勝寒。一次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有一個家宴,蕭景明早早寫了信讓蕭千尋回府團(tuán)聚,蕭千尋死也不回府?!?p> 顏小皙聽了噗嗤一笑?!斑@個蕭千尋倒是一副犟脾氣?!?p> 孟卿羅卻眉頭微皺。
“也正是蕭千尋的任性保住了自己一命?!?p> “此話怎講?”
“那場家宴,可以說是平南王蕭景明和世子蕭千尋的噩夢吧。平南王的王妃、小妾、八個兒子和六對女兒女婿還有府上的一些小廝丫鬟都在這場家宴中中了劇毒!”
“什么?!”顏小皙立馬大駭,驚訝得說不上話來。
孟卿羅也十分痛惜道:“平南王府中毒的人,都沒有能活下來?!?p> “這件事肯定不簡單!”顏小皙皺眉道。
孟卿羅點(diǎn)點(diǎn)頭?!安诲e。但是案件一直沒有被偵破。在場的下人全部被毒死,包括原先嘗菜的下人,所以成了一樁懸案。堂堂王府出了這么大的岔子,為保王公貴族尊嚴(yán),大理寺也只對外宣稱是一場食物中毒意外,案件就此平定。而平南王,也失去了膝下承歡、共享天倫的機(jī)會?!?p> 顏小皙驚訝,也低頭嘆氣。
縱是半生金戈鐵馬、享盡富貴榮華,守住大好河山,卻守不住身邊親情半點(diǎn)。
甚至,就連為冤死的人沉冤昭雪的機(jī)會都沒有……
這王位究竟是一個福窩還是一個樊籠?
孟卿羅輕輕嘆氣,繼續(xù)道:“平南王府大喪那天,蕭千尋才趕回來。見了王府素衣白籠,就跑到皇宮跪在金鑾殿前請求皇上為府內(nèi)冤死的幾十口人重新翻案?!?p> “他成功了么?”
“沒有……”孟卿羅搖搖頭。“蕭千尋跪在金鑾殿前三天三夜,沒見到皇上,卻被攝政王的人趕了出來。出喪的時候,他趕了回去。平南王不顧世俗倫理硬將第十個小妾立為正妃,在她墓碑前迫使蕭千尋跪下來接受了世子之位?!?p> 顏小皙聽了心里萬分難受。
孟卿羅繼續(xù)道:“蕭千尋被立為世子后,就再也沒回過平南王府,就算坊間有傳言,也只是他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傳說?!?p> 聽完了蕭千尋的故事,顏小皙難過嘆了口氣,默默瞅著那名字上的大王八。感慨萬千,默默把大王八抹掉。末了又道:“那皇帝為什么不出來主持公道?難道就任由攝政王控制嗎?”
孟卿羅用食指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額頭。
“當(dāng)時的小皇帝哪有那么大的權(quán)力呀,只要攝政王想一手遮天,他絕對沒法翻云撥霧?!?p> 顏小皙點(diǎn)頭,“那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有點(diǎn)權(quán)力了吧?”
“有些權(quán)力,所以皇帝與平南王交好,把兵權(quán)交給平南王,就是想刮掉攝政王的一部分權(quán)力?!?p> 顏小皙了然點(diǎn)頭?!澳菙z政王這個老狐貍豈不是要?dú)獾妹撁???p> “老狐貍?”孟卿羅又是一陣無奈的笑。
接著她又解釋道:“蕭放軒被立為翼王時還很小呢,立為攝政王時也只有二十多歲,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就二十又八,風(fēng)華正盛,甚至還沒有娶過一妻一妾?!?p> 顏小皙又是一陣大驚。
“不不不……不了個是吧……”
年紀(jì)不大就這么厲害?!
這是打娘胎里就開始學(xué)謀劃了吧?!
確定不是在逗她?
孟卿羅坐下來,眉頭又皺?!八裕囊靶囊埠艽??!?p> 顏小皙無奈搖搖頭,這些天下大事,從來就是這么復(fù)雜。歷朝歷代,哪不是人心叵測、如臨深淵。
“清蘿,你好像對朝堂上的事很了解。”顏小皙喝了口涼茶,咂嘴隨口一說。
孟卿羅拿著茶杯的手頓了一下,神色微動,又偏頭笑道:“我只是從市井茶樓里聽來的。”
“可是這些聽起來怎么像是機(jī)密???包括平南王府的慘案真相……聽起來……”顏小皙有些懷疑。
“不扯遠(yuǎn)了。對了,我看你目光如炬、心思縝密,又怎會這么容易中藥?”
說起這個,顏小皙撇了撇嘴。
“那是相依山莊黎大小姐送酸梅湯來給我。她和我哥哥又是兩情相悅,我一時大意,以為她不會害我,誰知……誒!她應(yīng)該是在我哥哥的參湯里下了藥,又把下了藥的酸梅湯拿給我?!?p> “我聽得更糊涂了。黎宛淑若是真的傾心你哥哥,又怎么會做這種事呢?”
孟卿羅有些疑惑,若有所思,又搖搖頭道:“唉~真是過分吶!這人還沒過門就開始?xì)埡π」米?,要是過了門還不得挖祖墳吶!”
“對??!”顏小皙拍了拍大腿,猛然醒悟似的?!熬退阃鹗缱隽宋疑┳?,黎千隨那個混蛋肯定會看我不順眼?!?p> 說完盯著孟卿羅,拉住她的袖口。
“你有沒有什么百毒不侵的秘方,好讓我防身。這次是合歡散,下次保不準(zhǔn)是鶴頂紅呢!”
“呵呵呵,百毒不侵?”孟卿羅好笑的看著瑟瑟發(fā)抖的顏小皙。
顏小皙堅(jiān)定的點(diǎn)點(diǎn)頭,卿羅笑夠了,又直起腰清了清嗓子。
“嗯嗯,當(dāng)然有。還是上古傳下來的秘方。至今已有幾百年的歷史了?!?p> “是什么是什么?!”顏小皙眼睛一亮。
孟卿羅站起來,正兒八經(jīng)的說道:
“要采集一百只帶毛黑蜘蛛、五十只赤紅大蜈蚣、七十只長尾蝎子把它們的體液搗在一起……”
顏小皙聽得渾身起毛,縮起身子道:“這這這……什么鬼……”
孟卿羅忍笑,又繼續(xù)正經(jīng)說道:
“還沒完呢!還要十只毒蟾蜍的皮,扒下來弄碎,再和蜘蛛、蜈蚣、蝎子的體液混合,連熬三天,熬成黏稠膏狀,再混入搗碎的帶著血生蛇肉。一半內(nèi)服,一半外用涂在身上,連用七七四十九天,你定能百蟲皆懼、百毒不侵!”
這方法聽得顏小皙渾身發(fā)抖又想吐,孟卿羅忍著笑拉著她站起來。
“來吧,我們今天就開始弄?!?p> “???”
顏小皙猛地叫一聲,又顫抖道:“不不不……呵呵……改天吧哈哈……”用力掰開卿羅的雙手。孟卿羅笑道:“來嘛來嘛~跟我去捉蜘蛛和大蜈蚣?!?p> “不……”顏小皙用力掰開她的雙手。
“來呀來呀,我記得我在后山上養(yǎng)了好多呢,呆會兒我就給你弄一大只帶毛的黑蜘蛛放你手上玩玩?!泵锨淞_拉著她往草廬后面跑。顏小皙被她拉著走了幾步,嚇得幾乎要哭出來。
“啊啊嗚嗚……老子不要什么百毒不侵了……我要回去……”
孟卿羅拉著她走了好多步,把她嚇得冷汗淋漓、熱淚盈眶。
“怎么回事?”
一個男音傳來,顏小皙猛地抬頭看見東方奕走過來,拼盡吃奶的力氣掙脫孟卿羅姑奶奶的手像只離了弦的弓箭躥了出去!
“救命啊——”顏小皙立刻躲到他身后,死死拽著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