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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暮寒竹

桑暮寒竹 暮山寒硯 3641 2019-10-04 12:30:00

  觀云廳里

  曲云又回想起了以前的種種,后悔和不甘充斥了整個心臟,一陣陣的隱隱作痛。

  “師姐,我先走了?!鼻普f完,轉(zhuǎn)身離開。

  座上的曲婉言未曾看一眼,也未曾發(fā)一言。

  出了云深閣后,曲云穿過云溪谷,來到了鎮(zhèn)子上,帶著陌桑留下的信封,步入了鏢局。

  信封上的特殊標(biāo)記,令掌柜虎軀一震,想起了之前一位少女特意前來囑托的事,沒有理會曲云的吩咐,轉(zhuǎn)身,便將信件安排了下去,向那位少女所叮囑的地方送去。

  鏢門外,曲云正若有所思的看向遠(yuǎn)方。

  “或許,人只有對失去了的東西,才會想要倍加珍惜。陌桑她,想去珍惜那個,心心念念的人嗎?”

  一周后西岐夢州涂山

  “寧將軍他,又向我提起了你的婚事。”醫(yī)圣白洛璃的書房里,她看著桌上兩封打開的信,略皺眉頭,將話遞給了紫凝。

  “他自己都不敢來說,還想讓我應(yīng)允,真是癡人說夢,哼?!?p>  紫凝此刻調(diào)皮的模樣,絲毫沒有“小醫(yī)仙”該有的仙子氣質(zhì)。

  “折柳年紀(jì)輕輕便已經(jīng)是雷州軍部統(tǒng)領(lǐng),他對你有意,這是你的福氣。”

  紫凝低頭,擺弄著衣角。

  白洛璃見狀,說到。

  “你若不愿,那我就寫信拒絕了?”

  “別,不要,我…我…?!弊夏嶂f不出口,只是羞紅了臉。

  “好啦,不說這個了,還有件事?!卑茁辶闷鹱郎狭硪环庑?,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云深閣那個苦命的丫頭,你還記得嗎?”

  “陌桑?”

  “她的病,又發(fā)作了,這次,更嚴(yán)重。”

  “連師尊您都沒有辦法了嗎?”

  “哎”

  白洛璃嘆了口氣,站起身來。

  碎走出房外,仰頭看著天空,似是在自言自語。

  “縱我通曉世間藥理,生死人,藥白骨。醫(yī)的了天下,卻醫(yī)不一個孩子。”

  “易經(jīng)換髓這種事,若是自她幼時便著手,即便不痊愈,也無大礙。如今的話,只希望她可以開心度過最后的日子吧?!?p>  “陌桑妹妹她的病,治不了了嗎?”

  白洛璃并未作答,又是一聲輕嘆,只身健步離開。

  紫凝望著師尊離去白衣飄飄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ㄕ撎熳C道過后,我去看看她吧)紫凝心想。

  前往天州的途中迦葉湖上

  一葉扁舟里,陌桑坐在船頭,脫掉了鞋子,盈盈不足一握的玉足伸進(jìn)水里,正在百無聊賴的消磨時間,李暮寒則正襟危坐在舟中,只因為他,有點暈船。

  似是過了許久,李暮寒終于習(xí)慣了船的顛簸,睜開眼,湖邊的景色,令他欣喜悅?cè)弧?p>  不禁脫口而出“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

  陌桑聞此,有了興趣,轉(zhuǎn)身詢問到。

  “你說的眼波,是誰的眼波,眉峰,又是誰的眉峰呢?”

  “當(dāng)然,是你的啊。”李暮寒說完,伸手刮了刮陌桑的鼻梁。

  “我才不信呢,你不妨,再作一首?”

  李暮寒沉吟片刻,看向陌桑,說到。

  “我出門駕馬,遠(yuǎn)行只為見她,眉間尚可,一點朱砂。待夕陽西下,相與臥賞煙霞,江山如畫,……”

  “這,沒作完啊。”陌桑無語。

  “我……,想不出來了。”李暮寒苦笑著撓著頭。

  “哼”陌桑扭頭看向一旁,假裝在生氣。

  李暮寒伸手,揉著陌桑的頭。

  “乖,別鬧了?!?p>  陌桑心里小鹿亂撞,嘴上,卻仍然倔強(qiáng),瞪著李暮寒說,“我可比你還大兩個多月呢,你連你姐姐都敢調(diào)戲?”

  李暮寒悻悻的收回了手。

  迦葉湖的廣袤與美景,還未賞完,夕陽西下,兩人臥賞煙霞之時,岸頭,便在水天一色處,悄然浮現(xiàn)。

   8月底為此早作準(zhǔn)備的人們終于相約到了天州

  天州中部姑蘇城

  熱鬧非凡的城門外,人山人海如畫。

  即便像李暮寒和陌桑這樣的才俊佳人,在這副畫卷里,也并算不得顯眼。

  “不知這姑蘇城里,又是何種景象。”

  “我們?nèi)タ纯础?p>  或是憑著自己還算好看的皮囊,謙虛有加語氣,亦或是憑借挺拔的身姿,師境強(qiáng)者氣息的震懾,李暮寒兩人毫不費事的穿過人群,到了城門前。

  身后眾人即便不愿,卻也只是皺眉撇嘴,未曾上前,加以阻攔。

  士卒接過李暮寒遞來的劍印,辨別一番,確認(rèn)其身份。

  “真是沒想到,連封山多年的劍谷,竟也有人來。”

  “這次論道,想必,定會熱鬧非凡?!?p>  審查的幾位士卒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李暮寒無語的接回。

  陌??吹嚼钅汉谋砬?,詢問。

  “怎么,不打算參加嗎?”

  李暮寒搖了搖頭。

  “證天論道九年才舉辦一次,這機(jī)會有多難得,我想,你是知道的吧,怎么能錯過。”

  “我自己什么水平,我還是知道的,不必上去出丑?!?p>  “你怎么不聽勸呢?”

  “這和我聽不聽勸,是兩回事。”

  “你,你簡直了。”

  陌桑見勸說不動,氣的跺腳,小跑著離開。

  李暮寒急忙跟上。

  圣天城外,竹山審視著人群,內(nèi)心,也是非比尋常的震撼,不過,在其看到不遠(yuǎn)處走來的一群僧人時,臉色,卻不著痕跡的沉了下來。

  “首座,我們到了?!?p>  “阿彌陀佛,千里之行,亦始于足下。善哉善哉。”渡一說到。

  “我有幾個一直參悟不透的問題,想請教大師”一人見眾僧終于停下,壯著膽子上前詢問。

  “施主,但說無妨”一小僧見渡一未作理會,便開口回應(yīng)。

  “敢問大師,何為佛?”

  “佛”頓了頓,小僧開口又說。

  “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人可以成佛,人也不必成佛”

  “那么,如何濟(jì)世?”

  “人應(yīng)先自愛,再愛他人。先自立,再談濟(jì)世?!?p>  聽其話語,似隱隱不悅

  “我也有個問題想請教大師”竹山見了此處熱鬧,倒也有了興趣,徐步走來,清脆開口。

  渡一看了一眼,雙手合十,點頭應(yīng)允

  “何為太平?”

  思慮了一會,小和尚卻不知如何回答。轉(zhuǎn)身看向身旁渡一。

  “百姓安居有所信仰,國家安定有其脊梁。這便是太平。此間世,便是太平盛世。”

  竹山撇了撇嘴,似是不太同意

  “大師所言在理”之前未被理會的那人,拍起了馬屁。

  “阿彌陀佛,施主,可是來過我棲云寺。”渡一說著,看向竹山。

 ?。憧烧鎱柡Γ嗄昵暗氖?,竟還記得。)竹山在心里默默吐槽,嘴上,卻閉口不言。

  多年前東戎的統(tǒng)一,令這個廣闊國家更為法制,各方面的幾次整頓,也使得國家安定不少,可土匪,強(qiáng)盜,亦或刁民亂黨自立山頭稱王,這種現(xiàn)象,即便不在猖獗,卻是難以杜絕,畢竟,強(qiáng)龍再強(qiáng),也難以壓住地頭蛇。

  十一年前,東戎內(nèi)旱災(zāi)和蝗災(zāi)的情況之嚴(yán)重,影響范圍之廣,可謂空前絕后,即便安排了郡縣官府開倉放糧,卻仍然經(jīng)??梢婐I死街頭的流民。

  押送糧食回國的軍隊,也經(jīng)常被強(qiáng)盜,或是已經(jīng)失去理智的刁民騷擾,為了保護(hù)好糧食不被搶奪,將士經(jīng)常不得不暴力執(zhí)法。

  苦不堪言的百姓們開始流離失所,是在強(qiáng)盜們下山時開始的,欺軟怕硬的他們,自知不是軍隊的對手,便將目光,鎖定在了普通人身上。

  而竹山,也是在那時,和家人走散的,在那之后,一家人,便再沒有相遇。

  眼里的鋒芒被很好的掩蓋,竹山直視著渡一開口“大師,是認(rèn)真的?”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語?!倍梢恍χ[眼。

  “我確實去過棲云寺”竹山如是說到,心里,卻在咬牙切齒的想著(整整爬了一天的那種)

   8歲那年,自和家人走散后,苦苦尋找多日仍是無果,竹山?jīng)Q定前往棲云寺,既是為了活下去,也是為了用更有效的方法,去找回家人。

  傍晚,連走帶爬了近一天的竹山,終于到了山巔的棲云寺。

  寺門前

  “棲云寺是不會收你的,趁著天還沒黑,趕緊離開吧?!彼聫R的住持,也和看守寺門的僧人一樣,拒絕了竹山,不過,他是好言勸告。

  然后,眾人步入,緊閉寺門。寺里,首座渡一睜開眼,一聲輕嘆后,又閉目禪定。

  寺門外,竹山心灰意冷的蜷縮在地,他等來的,不只是逐漸皎潔的月光,漆黑的天空和夜景,還有一位在月光下難以辯識容貌的白須老者。

  “小家伙,你來這干什么?”

  “我想入寺修行?!?p>  “這里,并不適合你?!?p>  “為什么?佛祖不是一直宣稱著什么濟(jì)世,渡人嗎?”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卑滓律f完,便自顧自的絮絮叨叨起來,也沒管這個孩子聽沒聽懂。

  一日,行者在屋檐下躲雨,見一人正撐傘走過。行者說:“施主,普度一下眾生吧,帶我一段如何?”

  那人說:”我在雨里,你在檐下,而檐下無雨,你不需要我度。”

  行者立刻跳出檐下,站在雨中:“現(xiàn)在我也在雨中了,該度我了吧?”

  那人說:“你在雨中,我也在雨中,我不被淋,因為有傘,你被雨淋,因為無傘,所以不是我度自己,而是傘在度我。你要想度,不必找我,請自己找傘去!說完便離開了”

  白衣僧頓了頓又說“同樣的道理,你要想度,還得自行找傘去?!?p>  “那么,我的傘,又在哪里呢?”

  “反正不在此處,你不妨,去山下看看。”白衣僧說。

  滿懷著被忽悠以及被掃地出門的心情,已經(jīng)筋疲力盡的竹山踉蹌的走著,下山的路并不好走,不知為何,微弱的月光卻總能將身前的路照亮。

  或是過好幾個時辰,竹山臨近了山腳,8歲的孩子終是堅持不住,腿一軟,便倒了下去。

  想象中的痛楚沒有穿來,閉上眼睛前,竹山聽到了呼呼的風(fēng)聲,和細(xì)碎的腳步。

  無妄子輕揮衣袖,竹山輕緩落地,竹山身后不遠(yuǎn)處的白衣僧,僅僅走了兩三步,便到了身前。

  然后停下了運轉(zhuǎn)的功法,竹山身旁又暗了下來。

  “縮地成寸?你這家伙,怎么學(xué)的這么快?”無妄子打趣。

  “呵呵,你也不看看我是誰,能跟你一樣差勁嗎?”白衣僧反諷。

  “佛門怎么有你這種人,真是不幸?!睙o妄子作掩面嘆息狀。

  “修佛重在修心,心中有佛,哪里不可修行?”白衣僧頓了頓,又說“那么你覺得,宮觀禪堂思春,花街柳巷觀心,哪個出塵?哪個染塵?……”

  “是是是,你說的都對,咱能說點正事嗎?”無妄子無力吐槽。

  “你放心好了,他的天資絕對符合,而且,他與你道門有緣?!?p>  無妄子將手放在竹山額頭,感知一番后,對白衣僧說:“這次,多謝了。”

  “咱倆之間,還客氣什么?!卑滓律χ鴶[手。

  …………

  兩個一大把年紀(jì)的人,便在這夜里寒暄起來,而無妄子多年以來,想要收徒的心愿,也在這個夜里得以實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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