縹緲道觀,林禮仙敲了半天道觀門,也沒有聽到絲毫回應(yīng)。剛上山頭,林禮仙就感覺有些不對勁,整個道觀都籠罩在黑暗之中,沒有一絲光亮。正常情況下,這個時間段,師傅應(yīng)該開著燈,在廚房做飯才對。
當林禮仙叫了幾聲師傅沒有回應(yīng)時,打算直接翻墻進入道觀時,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了。老道士的身體掩在黑暗中,對著林禮仙說道:“回來了。”
“師傅,怎么不開燈啊,如果不是徒兒目力過人,都看不清路了。”林禮仙疑惑地問道。
“師傅中午回來,感覺有些累,所以休息了一下,沒想到,一睡就睡到剛剛了?!崩系朗康穆曇舯绕綍r多了一點嘶啞感。
“師傅,你的聲音怎么變得這么嘶啞了?是不是生病了?”林禮仙緊張的問道。
“一下午沒喝水,嗓子有些干。”把燈打開,老道士背對著林禮仙,倒著水,說道:“徒兒,你先去寫功課吧,我喝點水,就去給你做飯?!?p> “誒。”林禮仙雖然感覺師傅今晚怪怪的,但是還是下意識的遵從師傅的話,回了自己的房間,寫作業(yè)去了。
當林禮仙寫完作業(yè),打算去給師傅打打下手的時候,師傅的聲音響起了。
“徒兒,飯做好了,來吃飯吧。”
林禮仙幫著把飯端到餐桌上,擺好碗筷,坐在師傅身側(cè)。桌上的菜已經(jīng)變得十分豐盛了。自從名氣傳播出去,老道士的辟邪符賣的異?;馃?,很多人慕名前來,買符的同時,也會順便捐一些香火錢。道觀每天都有一筆可觀的收入,讓林禮仙不必再像以前一樣,不斷地去找兼職,掙錢。
“師傅,中午你匆忙離開,干什么去了?”林禮仙問道。
中午,教導(dǎo)主任正在和老道士說著林禮仙拿的各種獎項,以及接下來要參加的比賽,注意事項,夸贊的話一直就沒有停過。老道士也是笑的十分開心,那揚起的嘴角,就沒有垂下去過。
然后,林禮仙就看到代課的語文老師鈴木翊杺走了進來,然后忽然和自己的師傅對視一眼,眼睛瞬間瞇了起來,師傅也是笑容瞬間消失,和鈴木翊杺對視起來。接著林禮仙就感覺一陣精神波動,鈴木翊杺面色一白。
“鈴木老師,有什么事嗎?”教導(dǎo)主任看到鈴木翊杺進來,抬起頭問道。
“沒,沒事?!扁從抉礀偦瘟藘上?,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轉(zhuǎn)身快步離開。
老道士忽然也是直起身,對著教導(dǎo)主任說道:“接下來還要麻煩主任您繼續(xù)督促小仙了,我還有一些事情要去處理,要和您說一聲抱歉了?!?p> “沒事,你有事情的話,就先去忙吧。我主要是和你說說小仙的近況,讓你放心。”教導(dǎo)主任和善的說道。
“那我就先走了?!崩系朗繉χ侄Y仙說了一聲好好學(xué)習,接著就大步離開教導(dǎo)主任辦公室,當林禮仙追出來的時候,老道士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
晚上回來,老道士就變得十分憔悴,好像一下午就再次蒼老了十幾歲一般。
“怎么,我去做什么事,現(xiàn)在要和你匯報一下了?”老道士吃著飯,沒有看林禮仙,但是沙啞的聲音卻透露出一絲冷意。
“沒,沒有。”林禮仙趕忙回道:“徒兒就是擔心師傅您,沒有別的意思?!?p> 接著,房間變得十分寂靜,只有兩人吃飯的聲音回蕩。
“今天晚上你怎么回來的這么晚?”老道士看了一眼房間里掛著的古老時鐘說道:“這才剛有女朋友,就忘了回家了,忘了還有個老家伙在家了。”
“沒有,師傅,我哪里會忘記您,忘記道觀。我只是……”林禮仙聽到老道士這么說,頓時緊張起來,他猶豫了一下,然后堅定的說道:“師傅,以后,不會再這么晚回來了,放學(xué)后我會快點回來的?!?p> “嗯?!崩系朗繌谋亲永飻D出這么一道聲音。
雖然林禮仙覺得,現(xiàn)在的師傅變得很奇怪,對自己冷淡了很多,和平時也有很大區(qū)別,但是他沒有多想,師傅的氣息變?nèi)趿艘恍?,?yīng)該是舊傷復(fù)發(fā),所以脾氣才變差的,自己要找時間去一趟藥材市場,給師傅買一些補藥回來,讓師傅病情穩(wěn)定下來才行。
等師傅吃完飯,林禮仙立刻站起來,收拾碗筷。
接著他燒好水,給師傅端了過去,讓師傅洗腳。
當師傅洗過腳之后,林禮仙端起水盆,向師傅房間外走去。
“徒兒。”
“嗯,師傅,怎么了?”林禮仙立刻站定,然后把水盆放下,轉(zhuǎn)身看著師傅。
“為師,舊疾復(fù)發(fā)了?!崩系朗垦壑虚W過一絲掙扎,接著又閃過一絲陰狠,說道:“剩下的人參為師也服下了,傷勢依然沒有被壓制住,所以今晚脾氣才這么不好。”
“沒事的,師傅。我會找時間去看看,買一些補藥回來的?!绷侄Y仙恭敬道。聽到師傅和自己解釋,他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神色,不是因為自己做錯了什么而生氣就好。
“為師,為師需要你的一滴精血來療傷。”老道士沙啞的聲音緊接著傳來。
林禮仙晃了晃神,他有些不確定的抬起頭,有些驚慌的看著老道士,問道:“師傅,你,你剛剛說什么?”
“為師,沒事,你去休息吧?!崩系朗靠粗侄Y仙震驚而又難以置信的目光,憔悴的臉頓時抽搐了一下,然后擺了擺手道。
“徒兒先回房間了?!绷侄Y仙恍惚的說了一聲,端起水盆,向門外走去。他連師傅的房間門都忘記關(guān)上了。老道士和他說的話,實在是太讓他震驚了。
當初,老道士和他說過,每個道士都有自己的本源精血,每一滴精血都蘊含著那個道士一部分苦修的道行,正因為如此,精血擁有極強的治愈能力。但是千萬不要把自己的精血給別人,無論是誰。因為損失精血不僅僅會導(dǎo)致道行減退,還會讓本源受損,可能以后修煉到某個階段,就會寸步難行了。
而剛剛,師傅卻要他的一滴精血……
不知道怎么回到房間的。林禮仙目光呆滯,他倒完水,放好水盆時,師傅的房間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燈也已經(jīng)熄滅了。林禮仙坐在房間的床邊,看著自己的手腕,陷入了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林禮仙房間里壓抑的悶哼聲結(jié)束,老道士門外,出現(xiàn)了一道身影,那道身影輕微的晃動著,彎下腰,把一個瓷瓶放在了門前。
“師傅,精血我放門口了?!?p> 一道虛弱的聲音傳入老道士的耳朵里,讓躺在床上的老道士瞬間坐了起來,他渾身顫抖著,眼眶中淚水涌出,無聲的流下。
他的眼中出現(xiàn)羞愧,不忍,懊惱,憤恨之色,緊接著,被咬牙切齒的仇恨充滿。
“徒兒,不要怪師傅,師傅也是為了報仇啊。師傅報了仇,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崩系朗坑窒袷窃谙蛑侄Y仙懺悔,又如同自言自語一般,好似陷入了魔怔。
木質(zhì)的房門“吱呀”了兩聲,房間門還是緊閉著,門口的瓷瓶卻是消失了。
林禮仙的房間里,林禮仙躺在床上。他大口的喘著粗氣,俊秀的面容第一次顯得猙獰而可怖,他面色蒼白的可怕,嘴唇發(fā)紫,干裂。整個人好像瞬間蒼老了許多。他睜大了眼睛,看著房梁,可是平時透進來的月光能夠照亮整個房間,此時卻是猶如消失了一般,讓整個房間黑的可怕。
林禮仙快速的流著汗水,很快濡濕了床鋪。他的眼睛睜得很大,卻只能看到一片灰暗和星星點點的光芒。這是嚴重缺血的征兆。
他的手腕上有著一道傷口,即使是用內(nèi)力封住了,也在緩慢的往外滲著血。一滴精血,竟然需要濃縮那么多正常血液。
因為失血過多,沒一會,林禮仙就閉上了眼睛。沒人知道,他到底是睡著了,還是昏迷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