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其他大臣都已在皇上的指使下離開了。佟熙雪和張大人也已經(jīng)起來了。
“張氏謀害我多次，我可有要張氏一命抵一命？當日，張老太太說要一命抵一命，本郡主便說過了本郡主的命就在這，拿走便是。你們?yōu)楹芜€要為難一個沒有親娘的孩子？”佟熙雪眼中閃著淚光，狠狠的道“張氏不配為王府的主母，也不配為我的母親?！?p> “熙兒，此事你父親自會去查，你一個女孩家家的，不必參與其中了。”皇上有些不耐煩的道。
“呵呵，若是父王能查出來，并且還楚兒一個公道的話。我的楚兒就不死了，她才十一歲?！辟∥跹┬闹袩o比的痛，張端淑是要害自己的，楚雪只是替自己死“被張家的人逼死，何其無辜？”
“那我的意兒就不無辜嗎？”張大人忽然道“我的意兒自幼便是乖巧懂事，嫁入王府后為王爺誕下一女。這剛出月子，便被人殺了?？蓱z了如雪自小沒了親娘，郡主你說，我的意淑不無辜嗎？如雪不無辜嗎？”
“意夫人之事我自會查清楚，還你們一個公道?！辟∥跹┐瓜卵酆煹馈翱墒菑埓笕?，若是查出并非楚雪所為，你可有法子讓我的楚雪活過來？若是沒有，你們張家是否也是一命抵一命呢？拿誰的抵？張家老夫人？你的嫡妻？還是你的次女？還是要你們張家滿門陪葬？”
“放肆。”皇上一拍桌子，嚇得張大人連忙跪下，可佟熙雪還是站著沒動“佟熙雪，是不是嫌活的太久了？”
“是。”佟熙雪一轉(zhuǎn)頭，眼睛紅透了的盯著皇上“自楚雪死后，我巴不得下去陪她?！?p> 皇上氣的將杯子摔向佟熙雪，佟熙雪沒有躲，任憑杯子砸在自己的身上，然后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張大人以為意夫人無辜，當張側(cè)妃慫恿三妹妹在我的膳食中下朱砂淚時，意夫人就沒有參與其中嗎？”佟熙雪閉上眼睛，淚水瞬間流了下來“你當真以為你的嫡女和庶女一直和睦相處著？若非當日本郡主阻止了張側(cè)妃所為，你那乖巧懂事的庶女早就在生產(chǎn)那日死了?！?p> “熙雪，朕知道你們姐妹情深，可人死不能復生。你若再如此，朕就要叫你的父王將你領(lǐng)回去，好好教導。這么些年，也不知道你的禮儀學到了哪里去？”皇上見佟熙雪沒有躲，氣也就消了一大半。
“回去又有什么用，只不等死罷了?！辟∥跹┳猿暗馈盎什附袢站尤贿€要扶張氏為正妃，這讓熙兒往后再府里還有什么立足之地?！?p> “若張氏真如此惡毒，朕定會為你做主?！?p> 佟熙雪跪下道“皇伯父還是先為母妃做主吧，當初母妃難產(chǎn)而死定是有人故意為之?！?p> “熙兒，今日天色已晚，此事明日再議如何？”皇帝不想回答
“皇伯父今日不收回旨意，熙兒今日便跪在這里?！?p> “那你便跪著吧，擺駕，去瑤貴人處?！?p> “當初原是要護我性命才將我交于魏王撫養(yǎng)，現(xiàn)如今不知皇上你可有后悔？”佟熙雪閉上眼睛，忍住眼中苦澀。
皇上猛的轉(zhuǎn)頭，莫不是她知道了當初的事。
屋內(nèi)的氣氛忽然變的詭異起來，張大人是老臣，自然知道內(nèi)幕的，現(xiàn)在恨不得可以隱身。
“太后駕到?！?p> 太后的到來打破了沉默，佟熙雪漸漸的松了一口氣。
“皇上這么晚了還沒有休息當真辛苦了。”太后走到皇帝面前道，拿著手帕擦拭著額頭上的細汗。
“兒臣不敢?！被实畚⑽⒏┥淼馈安恢负筮@么晚來可有什么要緊事？”
“是有些事要同你說的。”太后由皇帝攙扶到椅子上坐下道“如舒，先將郡主送回慈寧宮?！?p> “是。”如舒扶起佟熙雪向門口走去。
去了乾清宮后，如舒便松了口氣道“郡主，往后不可再如此魯莽了。”
佟熙雪微微點了點頭，另一只手扶著知書道“今日之事定有人故意策劃，那個小太監(jiān)定是故意將我引來的，故意要我聽到張家冊封之事，故意要我御前失儀?！?p> “奴婢已經(jīng)命人攔住了那個小太監(jiān)，現(xiàn)下已經(jīng)押回慈寧宮了?！敝獣矒嶂∥跹┑?。
“郡主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如了她們的愿？”如舒用力扶住佟熙雪，她感受著佟熙雪的顫抖。
佟熙雪一步一步踩在雪上，發(fā)出格嘰格嘰的聲音，她狠自己懦弱無能，不能護住佟楚雪。
她停了下來，望著紫禁城的明月，閉上眼，任由淚珠順著臉頰流下。
“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卑腠?，佟熙雪低下頭來，嘆了口氣接著往前走，眼中是無比的堅定。
待所有人都走了出去，太后喝了口茶水道“皇帝今夜宣了哪個妃子？”
“母后急匆匆的從慈寧宮趕來，不是就和兒臣說這個吧。”皇帝微微一笑，自己這個母后自己還是知道的，平日里素來不會插手后宮之事。今日這么急匆匆的趕來，為的就是佟熙雪那個丫頭。
“熙雪是你和青寧的女兒，身份高貴，張氏出身寒門，不配做她的母親?！碧蟛榭椿实?，自顧自的說著“況且，那些事張氏也的確有做，如此惡毒之人也不配為嫡母?！?p> “方才熙雪說要為她母妃申冤，母后如何看？”
“青寧的身子向來康健，孕期也是由宮中太醫(yī)照料。難產(chǎn)，孩子過大，是有些古怪?！碧蠹毤毣叵胫毠?jié)“哀家會著人去查，如今張氏也的確不配為嫡母了。冊封之事皇帝暫且緩緩吧?！?p> 說著便走去了宮殿，皇帝起身行禮道“兒子恭送母后?！?p> “皇上，那今夜？”
“去坤寧宮?！?p> 第二日，佟熙雪才剛起床，宮中便傳遍了瑤貴人有喜。
“她倒是好運氣，這么快便懷上了。”佟熙雪描著眉，諷刺道。
“郡主，太后娘娘請您去小佛堂一趟?！比缡嬲驹谝慌詫φ谑釆y的佟熙雪道。
佟熙雪不知為何太后要一大早的就叫自己去小佛堂，但還是應下了，穿了一身鵝黃衣裳，只配戴了幾只簡樸珠釵，便跟著如舒去了小佛堂。
進了小佛堂，便見太后跪在蒲團上誦經(jīng)。
佟熙雪老老實實跪下，聽著太后念經(jīng)。直至昏昏欲睡，太后才停了聲音。
佟熙雪連忙請安“熙兒給皇祖母請安?！?p> “你何時來的？”太后由如舒扶著站起來道。
佟熙雪不敢動，便回答道“熙兒來了有一些時辰了，見祖母在誦經(jīng)，便沒有打擾?！?p> 太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道“知道叫你來做什么嗎？”
“熙兒不知?！?p> 太后閉上眼睛，抬了抬手道“如舒。”
言罷，如舒便讓婢女將木板呈上，有婢女便將佟熙雪扣住，拉出雙手。
佟熙雪馬上便明白了太后這是要罰自己，但又不敢問為何要罰，便乖乖的伸出雙手，閉上了雙眼。
疼痛如期而至，佟熙雪咬緊牙關(guān)，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一下，兩下，佟熙雪心中默默的數(shù)著，五下，六下。佟熙雪疼的快要哭了，但始終不敢發(fā)出聲音。
太后沒有聽到叫喚聲便睜開眼瞧了瞧佟熙雪，見佟熙雪咬緊牙關(guān)，細汗已經(jīng)遍布額頭，額角的碎發(fā)被打濕。太后終究不忍心，揮揮手示意如舒停下。
待下人們都出去了，太后這才問道“方才如舒打了你幾下？”
“剛剛二十下。”佟熙雪微微喘氣道。
“可知哀家為何罰你？”太后望著跪在地上小小的身影，咬了咬牙道。
“熙兒愚鈍，還望太后明示。”佟熙雪皺著眉頭道。
太后見佟熙雪喚自己的稱呼從祖母變成了太后，雙眼一閉，才繼續(xù)道“哀家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孩子，卻不知你也會如此糊涂?！?p> 佟熙雪閉口不言，太后又道“罷了，便罰你在佛祖面前跪上兩個時辰，好好想想今日究竟為何罰你?！?p> 說罷，太后便搖搖晃晃的走出小佛堂。
佟熙雪隱隱約約聽見如舒在說話“太后又咳嗽了，奴婢去傳太醫(yī)。”
“不必了。”太后捂了捂嘴道。
“許是昨夜太后去乾清宮去的急了，這才感了風寒?！比缣m道。
“哀家倒沒想到這個瑤貴人也有這么多的心思，這才侍寢了一次便懷上龍嗣，哀家怎么不大信呢。如舒，去查?！碧蟛[了瞇雙眼，手不由的發(fā)狠，敢動她的熙兒，這瑤貴人怕是留不得了。
佟熙雪聽著腳步聲越走越遠，低下頭看了看手心，微微彎曲，便有刺痛傳來。
佟熙雪倔強的不讓眼淚留下來，便抬頭望著佛祖。